1994年12月24曰,我接到通知︰到江南派出所報到!我終于正式上班了!幾個月的陰霾一掃而空,心理非常的高興。
12月20曰上班後,政治處吳主任又將我叫到辦公室。
關上門,並叫我坐下後,吳主任發話了︰
「小李啊,最近和芳芳相處的怎麼樣?」
「還好吧,我們在很多問題上有相同的觀點。」我說道。
「芳芳是個很好的孩子,我看著她長大的,姓格溫柔,處事穩妥,知書達理的,你可要好好的珍惜。」吳主任提醒著。
「我會認真把握的。謝謝你,吳主任。」我回答著。
「你來政治處有多長時間了?」他看著我問,明顯的是轉移了話題。
「報告主任,有三個月零十五天了。」我精確的回答。
「看你在政治處工作了這麼長時間,我給你提前透露一下,你們這批從公安學校回來的學生馬上就要分配了,我看你人也精靈,學歷也不錯,做事也認真負責的,征文還獲獎過,你想留在政治處嗎?」吳主任注視著我的眼楮問道。
政治處就是寫寫稿子什麼的,坐在辦公室里看看報紙,悶都要悶死了,再說辦公室里的幾個警察都是幾個年齡大的人,和我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我才不想留在這里呢!那我幾年的正規學習不是白學了嗎?
為此,我想了想說︰「吳主任,謝謝你,我還是想干刑警的。」
「刑警隊可不好進啊,那里可是人才濟濟的地方。」吳主任晃動了下頭,並順便捏了下脖子,我知道他是因為坐多了辦公室頸部不舒服。
「那也可以到派出所里干刑警啊。」我退而求其次。
「要不你問問芳芳,或者問下柳書記的意見?」吳主任說道。
「不用了,我想到下面派出所去鍛煉鍛煉,前兩年回來的我幾個師兄不都是在下面派出所嗎?」我回答著。
明白我的態度後,吳主任也不堅持了。
「那我到時候建議安排你到一類派出所去,那里事多,正是你發揮的地方。」
就這樣,我被安排到江南派出所。
江南派出所派了姜副所長來接我們,是輛白色的帶尾箱的警車,司機是老楊。
與我同分配到江南所的阿珠一起坐上警車,車輛就緊趕慢跑的走上了回派出所的路。雖然說是在省道上跑,但是路特別難走,又經常堵車,左搖右晃的顛簸了兩、三個小時,終于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就位于公路東側,一進院門,就是一個大院子,西南角有一棟矮房子,那是值班室,其他幾方都是用六、七十公分矮灌木圍成綠化帶,修剪得非常整齊,南北兩頭是兩個籃球架,場地還算寬敞、整潔。正東是一棟三層半結構的樓房,外面是磨砂的,樓頂豎起了高高的鐵塔,我知道那是手持台的發射塔;樓房再往東是食堂、小院、圍牆了,圍牆外是個織布廠,每天從早到晚機器轟鳴,那聲音就在你耳邊跑過來跑過去的,剛來時吵的沒法睡覺,那聲音太大了,大的讓人受不了,對著織布廠的門窗都不敢開,後來慢慢的習慣了。有一天晚上睡不著,總感覺不對,後來才發現是織布廠那個晚上沒有開工,第二天跑過去一問,效益不好,停工了。
我和阿珠兩人都被安排在頂樓,即三樓,宿舍門對著門,一人一套三室一廳帶廚房、衛生間的房子,寬敞是寬敞,但是里面什麼都沒有,看著這房子,我才明白家徒四壁是什麼意思。只好一切從零開始,反正也無所謂,吃在食堂,又不自己開火做飯,先住下再說。找了一個床板和兩條木凳,先放好木凳,再鋪上床板,床板就是那種四周是木框,里面用棕繩編成網狀,也沒有床墊什麼的,就鋪上被褥,算是有個睡覺的地方了。
晚上有接風宴,是鎮教育組請客,這個事在車上,姜副所長就告訴了我們,並提醒我們一定要搞好和其他單位的關系。
听說一下子來了兩個大學生警察,教育組領導很重視,說這第一桌客只能他們教育組請,就這樣,兩桌人圍在一起,姜所長、老楊等人都參加了,蠻熱鬧的。
一到單位有人請客吃飯,高興得不得了,也就在酒桌上和人胡侃神聊起來,教育組鄒副組長見我還蠻活躍的,就擠到我旁邊坐了下來,說是要和我比喝酒。
雖然我平時也喝點酒,但酒量不是很大;雖然我也和八仙一起在畢業集會上喝了四瓶酒,那是特殊情況嘛;雖然我也作為裁判員看過我兩個同學將一瓶白酒一人一半就點花生米喝下去,但是我那只是裁判,我沒有喝;雖然我也參加了吳主任家的宴會,那宴會氣氛很好,我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我沒有和人拼過酒啊,但是但是……我一個剛出道的學生,怎麼能擋住快四十歲的鄒副組長的勸酒呢?
「小李啊,派出所里沒有誰不會喝酒的。」鄒組長說著。
我不置可否的對他笑了笑。
「來,看得起老哥我的話,我們再喝個雙杯。」鄒組長開始將軍了。
兩杯酒就這麼的倒入肚子里了。
「我們江南鎮喝酒是有規矩的,三杯為敬。」鄒組長又發話了,一杯接一杯的喝完了。
三杯酒又倒入我肚子里了。
「該你回敬三杯了。」鄒組長提醒道。
我馬上站起來,拿了三個杯子,放在面前的桌面上,排成一條線。做完,也照樣在鄒組長面前擺了三個杯子,隨即都倒滿。
我不用手,低下頭,用牙齒咬著杯子,然後抬起頭,脖子一揚,一杯酒下肚了,接著是二杯酒下肚,三杯酒下肚。然後坐下,看著鄒組長。
眾人齊拍起巴掌,都歡叫起來,派出所的幾個更是拍的起勁,大聲的叫好。
听見叫好聲,另外一桌的人全過來了。
鄒組長也學著我如法炮制。他喝完,眾人也是拍起了掌聲。
「下面怎麼喝?」鄒組長顯然沒有想到我這麼的出擊,他也來了興趣,勾起了他的戰斗**。
旁邊有人馬上喊出來了︰「高山流水!高山流水!」
「什麼是高山流水?」我問道,這個我真的不懂。
「你看我喝!」鄒組長說,說完他拿起兩個杯子,都倒滿酒,右手拿著兩個杯子在手里,然後慢慢的抬起手,角度也慢慢的傾斜,形成了一個高一個低的局面,他將嘴對著低的那個杯子,再接著慢慢的繼續提高杯子,酒就從高的杯子那里慢慢的流到低的杯子里,再流入鄒組長的嘴里。
他酒喝完了,我也隨著眾人說了聲好,然後又有樣學樣的,端起酒杯,慢慢的喝下去了。
又是一陣歡聲雷動。有人喊了︰「這不過癮,要喝就喝個七星高照。」
「七星高照就七星高照,你敢嗎?」鄒組長站起來,看著我,滿臉的疑問。
我搖了搖頭,鄒組長滿臉失望,派出所的人也「哦」了一聲。
「怕了?」鄒組長說。
「你們喝酒的花樣真多,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喝。」我說道。
「這有什麼不會的,還是我先喝,你跟著喝就行了。怎麼樣?」
「行,沒有問題。」我回答著。
七個杯子,在桌面排成了一個圓形,滿滿的七杯酒就放在那里了,鄒組長端起一杯,高高舉起,滴酒未灑,然後一口就干了,接著是第二杯,第三杯……第七杯。杯杯見底,不見一滴外溢。
眾人又大聲的喊叫起來。
我又依葫蘆畫瓢,也是滴酒未溢。
我喝完後,鄒組長馬上拉著我的手,說︰「小李啊,和你這小兄弟喝酒痛快,以後在江南鎮有什麼事就找哥我,我幫你擺平。」
我也放言︰「我在派出所期間,鎮教育組的事就是我的事,絕不為難這麼看得起我們的教育組。」後來我真的做到了,幫了教育組不少忙,這是後話。
鄒組長一听這話,感動的不得了,大聲的說︰「服務員,拿碗來!」
服務員馬上拿來兩個大花碗,各倒了大半碗的酒。
眾人都傻傻的看著我們,沒有人出聲了。
我們同時將碗端起來,脖子一仰,咕咕的就下去了。
那個辣啊,那個刺胃啊,那個不舒服啊,真的很難受。還好,挺住了。
喝完,我們抱在一起,大呼︰「爽快!真爽快!」
又是掌聲雷動。
我們誰也沒有提再喝了,周圍的人也沒有提了。
接風宴在大家一片掌聲雷動中結束。
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又喝了這麼多酒,回到派出所我自己剛安置的小窩,倒下後,我便睡著了。
睡的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