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回訪當事人
看看時間很晚了,我就告別馮所長,回寢室睡覺。
此後一段時間,我白天繼續上街執勤,晚上,我利用空閑時間,研究起扒竊案件。
認真閱讀了每份報案材料,並調出以前已處理過的案件材料,反復地看,看完了材料,我總感覺差點什麼,但是又找不出差的是什麼。
想了幾天,才明白,我沒有和受害人面對面的交流,沒有深切的感受案件,這光靠看材料是看不出問題的。
于是,我又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和晚上的空閑時間,根據受害人距離的遠近,有選擇地上門詢問,或者通知部分受害人到派出所復核情況。
殷建平,男,56歲,本鎮東街人。
「李干部啊,不好意思啊,你到我家找我,我不在家,我回來後,我老伴就告訴我了,說你為了我上次被偷的事找我,對嗎?」老殷問道。
「是的,我本想直接到你家里,向你詢問情況的,可是不巧,你有事出去了,我等了半天,你還沒有回來,我就只好通知你來我們派出所了。我們工作沒有做好,讓你跑來跑去的,辛苦你了,先喝杯茶,案件的事,慢慢再說。」我回答著,邊遞上剛泡的熱茶。
老殷接過茶,客氣了幾句。
「殷師傅,你還記得你上次被偷的事嗎?」我問道。
「記得,怎麼不記得啊,我太記得了。我那天到我姑娘家走親戚,住了幾天,我就想回家了。我告訴我姑娘我要回家,我姑娘叫我再住幾天,說難得來一次。我說家里還有好多事,不能再住了,再住長了,你媽又要怪我了。我姑娘見我真的要回來,就從櫃子里拿出了錢給我,我接過來一數整整兩千塊錢。我說,你給我錢干什麼,我有錢的,姑娘說是叫我拿去買點東西吃。我硬是不要,說我好手好腳的,怎麼要她的錢呢。誰知道,我上車後,我姑娘才告訴我,錢放在手提袋里。我本想將錢還給我姑娘的,但是,我回家的客車已經啟動了,沒得辦法,我就裝下了。我準備下次再去我姑娘家,或者她回來後再還給她的。」重提舊事,老殷非常激動,話就多了,我沒有做聲,听他說就行了。
「上車後,我將手提袋放在我座位邊。我可要看好我的錢,這錢可是我姑娘的,要是有個閃失,我對不起我姑娘。沿途,這車子這里停停,上幾個人;那里靠靠,又下幾個人,走的象一頭老牛一樣慢,一個多兩個小時了,還沒有到咱們鎮,我看車子走了這麼長時間,我的錢也沒有事,也就放松了警惕。你看我人也老了,坐了這麼長的車,又沒得一個人和我說一句話,就真的有點困了,一想著困,眼楮就眯著了,我想眯就眯一下吧,誰知道這一眯就眯著了,我真的睡著了。
等我醒來時,車都快到鎮區了,我趕緊看看我的手提袋。還好,還在我手指里勾著,我就放心了。
快下車了,售票員說要檢票,說什麼有的人不自覺,買的不是到終點的票,卻要在終點下車,叫大家拿票出來檢查一下。
大家都紛紛拿票,果然,在檢票時,後面有個小青年買的票不是到終點站的,那個售票員真厲害,硬是要那個小青年補了錢。
售票員從後往前檢票,到我這里時,我就往手提袋里拿票。票是拿出來了,但是,我發現放在手提袋里的兩千塊錢不見了。我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找,看看是不是落在袋子里什麼別的地方。但是,我將整個手提袋的東西都倒出來了,也沒有找到那兩千塊錢。
我急得就哭了起來,我一哭,很多人就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就說我錢不見了。大家叫我趕緊找,我說我找了啊,錢就放在手提袋里的。有人說,你是不是放錯了,該不是放在身上了吧。我又將身上每一個口袋都找了一遍,連袋子角落都翻過來看了,還是沒有看見錢。
大家一看我這樣,肯定是錢被盜了,就分析起來,這個說幾句,那個又說幾句,搞的我都不知道听誰說好。後來,有人說,在我睡著的時候是看見有兩個青年人站到我身邊了,後來這兩個青年人站了一會兒後,就中途下車了。我問是在哪里下的車,他說好像是在車過呈貢鎮之後不久,我又問是在哪里上的,他回答說好像在縣城就上了,我再問是什麼樣的兩個青年人,那人就說不清楚了。
我就問售票員是不是看見了,她說,車子沿途上上下下的這麼多人,她怎麼可能個個都注意到呢!還說我這麼大的人了,帶著錢在路上又不小心,還要在車上睡覺,意思是活該!
我是又氣又急啊!
我回家就病倒了。我姑娘听說了這事後又急急忙忙跑回來看我,又要給我錢,叫我別因為錢的事而傷心。我能不傷心嗎?這可是兩千塊錢啊,這可是我姑娘給我的兩千塊錢啊?我都心痛死了,我哪里還有臉再接姑娘的錢呢?我就堅決不肯再要錢,姑娘也就作罷了。
後來,老伴又每天勸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才好的。
李干部,你說這事我能不記得嗎?」老殷終于說完了。
「你先喝茶,喝完了茶,我再問你。」我說著。
「這茶不喝了,有事你問吧,一提這事,我就生氣!」老殷依然氣憤。
「你確認你的錢是放在手提袋內的嗎?」我問道。
「是的啊,這錢是我姑娘放進去的。她告訴我後,我還特意打開手提袋看了看呢,兩扎,每扎一千塊呢,都是用橡皮筋捆的。」
「你拿的是個什麼樣的手提袋?」我繼續問著。
「布的,我老伴自己用黑布做的,袋口有兩個手提的圓環。我手指還勾著圓環,怕別人偷我錢呢!」老殷回答著
「那錢是怎麼被偷的呢?」我往下問。
「我也不知道,後來,到你們派出所報警,接待我的干部看了我的手提袋,說是用什麼刀片劃破了手提袋的布,然後將錢偷走了。」老殷回答著。
「你姑娘是怎麼告訴你錢在袋子里的?」我又問著。
「我姑娘將我送到車站,幫我買好了票,又送我上車,直到看見我在座位上坐下了,她才下車,站在車外等著。車快開動時,她才站在車窗外喊,爸,錢放在手提袋里啊,你看好,小心點。等我打開手提袋,看到錢在里面,再抬頭看我姑娘時,車早就開了十幾米遠了。」老殷回答著。
「殷師傅啊,問題就出在這里了,這叫露財了。」我說道。
「露什麼財啊?我小心總呢,哪里敢露財呢。再說,上次給我做筆錄的干部問我,可沒有這麼的說啊。」老殷有點不高興了。
「殷師傅,你該在你姑娘家接著錢的,你有這麼孝順的姑娘,她給你錢,你就該接著的。如果你當時在她家里接著了錢,你放在口袋里,也許就不會被盜。你看,你姑娘看你不要錢,她沒有辦法,就只好悄悄地放在你手提袋里,又怕你知道了要還給她,所以,她就不做聲,等車啟動了才告訴你,你再也沒有辦法將錢還給她了。你這姑娘真不錯!她是告訴你了,但她這一喊,全車的人也都听見了。你說你能不被盜嗎?」我分析著。
「對對對,你這話說的有道理。我怎麼沒有想到呢。」老殷說著,模著頭。
「你能確定是兩個青年人嗎?」我又問道。
「我也沒有看見,是旁邊的人說的,那個人我也不認識。」老殷回答道。
「哦,那售票員沒有看見什麼嗎?」我繼續問著。
「哼!她看見?!她瞎了狗眼,只知道收錢,她能看見嗎?!」老殷繼續氣憤地說著。
「你手提袋子還在嗎?」我問著。
「在!這案件不破,我就不丟這手提袋!」老殷依然氣憤。
「殷師傅啊,案件,我們會想辦法的,你也別這麼的生氣了,這對你身體不好的,你有空將手提袋送到我這里,行嗎?」我問著。
「好。我明天就送過來。」老殷氣好像順了點。
「那我們今天就說到這里,有什麼事,我可能還會找你的。」我又說著。
「沒有關系,只要是為了這案件,你就是深更半夜的找我,也沒有關系的。」老殷說著。
阿東很快就做完了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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