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列車正點到達。
秦多多拿著簡單的行李隨著人流往車門走去。
「小妹,我幫你拿吧?」說著,一只手伸過來就要去接秦多多手里的拉桿箱。
秦多多抓住不放,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用,謝謝。」
昨天晚上後,秦多多再也沒正眼瞧過這小伙。可小伙有恆心,而且,似乎要跟秦多多比耐力。秦多多越不理他,他越搭訕得厲害。從醒來到此刻,這幾個小時里,他不停地唱著獨角戲,樂此不疲。
秦多多真懷疑這個人的腦子有問題。
「小妹,你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找住的地方?不是我危言聳听,上海這個地方跟別的城市不同,找個合心合意的賓館不是很容易的。」
「不需要。」
秦多多提起拉桿箱走下車去。
急步往前走,越走越快。
「小妹,你等下嘛,干嘛走那麼快?你穿著高跟鞋呃,小心把美麗的小腳給葳了。」小伙在身後扯著嗓門大叫。
身前身後的旅客,一個個朝秦多多看過來。那目光,包含著各式各樣的意思。
秦多多臉紅了。
她猛地回過頭,瞪大她那雙美麗的大眼楮︰「請你別跟著我,也別亂叫。再胡攪蠻纏,我喊警察了。」
那小伙似乎是經驗老道,他笑嘻嘻地跟在身後︰「小妹,這怎麼叫胡攪蠻纏呢?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讓你長得這麼漂亮來著?還有,有位偉人說過,美,是沒有國籍的,是屬于全世界的。所以,我欣賞你奪目的美麗,愛你風姿綽約的步態,這,我沒錯呀。」
切,踫上二癩子了。
秦多多咬了咬銀牙,輕哼了一聲,小步跑了起來。
「小妹小妹,別跑呀,等著哥哥和你一塊出站。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芳名呢,還有,手機號是多少,QQ號呢?」
秦多多攥緊了雙拳,她真想一拳擊在那張嬉笑著的臭臉上!但她強力克制住,孤身一個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能忍則忍。
「過來,我來告訴你,她的芳名,她的手機號和QQ號!」一聲高喝,從人群中響起。
秦多多抬頭一看,天哪,竟然是範毅夫!
「你……你怎麼在這里?」
秦多多詫異極了,好象看到外星人來到地球似地看著範毅夫。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為了陪罪,我親自接站,你忘了?多多,你等我一下,」範毅夫走向那個小伙,伸手把那個的肩膀給抓住,冷冷一笑︰「怎麼不說話了?剛才,我見你一路不停地鬼哭狼嚎地叫著。」
小伙想掙開,肩上的那雙手好象是鐵鑄的,紋絲不動。
「你……你是誰?你管得著嗎你?」
範毅夫手下稍一用力,那小伙便疼得哇哇大叫。
「你做別的任何事情,我管不著,也不屑管,但你騷擾我的女朋友,我就不得不管管你。」
「你女朋友?」小伙偷看了一眼秦多多,在考究範毅夫的話是否是真的。
「怎麼,不像啊?」範毅夫向秦多多招手︰「過來,親愛的,你給他說說,我們是什麼關系!」
秦多多站著的位置雖然離他們有幾步距離,但他們的對話她全听見了。
範毅夫竟然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這讓秦多多有些不高興,範毅夫太自以為是了。
但是,在那個討厭的小伙面前,秦多多自然要維護範毅夫的面子。
「怎麼啦,你不相信他是我,」秦多多停頓了片刻,有些緊澀地說︰「你不信他是我男朋友?」
範毅夫咧開嘴笑了,沖秦多多投去一個贊許的目光。
小伙有些氣餒,但不願服輸,嘰哩咕嚕地說︰「是又怎麼樣?就算他是你的老公,我該欣賞的,該調侃的,照舊。」
真是只煮不爛的豬頭,還真不怕死啊!
範毅夫緩緩地舉起拳頭。
秦多多在第一時間攔下,拉起範毅夫就走︰「好了,跟這種人渣有什麼好計較的?別理他。」
範毅夫回頭沖小伙晃了晃鐵實的拳頭,威嚇道︰「看在我女朋友的面上不跟你計較,小心,別讓我看見你第二次!」
秦多多噗嗤一下笑了︰「你放心,這偌大的上海,就算你想見他也見不到了。」
那是。
範毅夫從秦多多的手里接過箱子,很自然地挽起秦多多的手臂。
秦多多想抽回手,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別動,讓我感受一下女朋友的溫馨。」範毅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討厭,再胡說八道,小心我踹你。」秦多多扭頭看了一眼偉岸的範毅夫,很納悶︰「你昨天早上還在山莊呢,今天怎麼會在上海出現?」
範毅夫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笑著說︰「你昨天上午不是在民政局嗎?今天怎麼會在上海?」
秦多多的臉一紅︰「你怎麼知道我去過民政局?」
範毅夫當然不能說,這泄密者是陳妍。
「還是那句話,這天底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哼!
「牛皮烘烘。」秦多多嗔怪了一句,又問︰「你到上海來干什麼?」
「來當護花使者啊,你看,這一路多危險?要不是我及時出現,還不知那個小子想干什麼呢。」
「他頂多是嘴上缺德而已,能對我怎麼樣?朗朗乾坤,大清世界,還沒有王法了?」
「小學妹,你這就太自信了。許多違法的事情,不都是在朗朗乾坤下發生的嗎?」
秦多多不想就這個問題跟範毅夫爭論,而是又問︰「你真的不是因為公司的事情來上海的?」
見秦多多很介意,範毅夫只得違心地否認了︰「剛跟你開玩笑呢,我是公司有事,臨時決定來上海的。」
秦多多一听,松了一口氣。
相偕走出站口,範毅夫招了招手,一輛黑色的奔馳便緩緩地駛了過來。
不過秦多多回過神,奔馳已停在面前,司機跳下車來,很職業化地打開後座,並把手搭在車頂上︰「範總請,秦小姐請。」
秦多多看了一眼司機,這人很陌生,好象不是恆業公司里的人。
「他是我恆業公司駐上海辦事處的司機。」
範毅夫介紹道。
哦。
坐進車里,秦多多哇地一聲發出了驚叫!
只見,車子里全是藍色的玫瑰!
玫瑰花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枝干上沒有刺,花朵上還有露珠。
「嘿嘿,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驚喜。這些藍色妖姬,今天上午八點剛空運到上海,非常新鮮。」
這滿車的藍色妖姬,足足有上千朵吧?
後座上,並列坐著兩個芭比女圭女圭。秦多多深懂行情,這兩個女圭女圭是絕版,價格不菲。
這得花多少錢哪?
「干嗎呀,顯擺你有錢啊?」秦多多將女圭女圭抱在懷里,很開心,那神態,像個孩子。
看著秦多多高興的模樣,範毅夫也很開心,他笑著說︰「我這是補償當年對你的虧欠。」
「當年,虧欠?什麼意思?」
「你忘了?那年,你的那個長得像沙皮狗的芭比女圭女圭的頭發掉了,你從早上哭到晚上。師母氣壞了,抓過我就臭罵了一頓,硬說是我弄壞的。我冤枉極了,我承認,我擺弄過芭比女圭女圭,但沒把她的頭發弄掉啊。看你哭得聲音都啞了,我當時在心里暗暗地對自己說,以後,長大賺錢了,我一定給你買很多很多芭比女圭女圭。」
是這樣。
「既然不是你弄壞的,你對我有什麼虧欠的?」
「我也擺弄過啊,不管怎麼說,那女圭女圭是我擺弄後壞掉的。」範毅夫伸手模了一下女圭女圭那波浪似的金發卷,「所以,這件事情一直記在我的心里。今天,我終于可以喘口氣了。」
秦多多很感動︰「你不必這樣,真讓我心里過不去。」
範毅夫豪氣地揮了揮手︰「這有什麼呀?只要你開心,我做什麼都值。」
秦多多粉臉一紅,扭過頭去。
在市區繞來繞去繞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錦江飯店。
秦多多站在酒店前,自嘲道︰「我可住不起這麼豪華的地方,公司不給報銷的。」
「我給報銷。」範毅夫很自然地拉起秦多多的手︰「跟我走就是。」
門童趕緊過來拿行李。
進了電梯,範毅夫一直沒松手,臉上一直帶著會心的笑意。
秦多多幾次想抽回,可被範毅夫死死拽住。
「別這麼殘忍嘛,讓我當回臨時的男朋友唄?」範毅夫一手撐在壁上,附子,笑著對秦多多說︰「我有個請求,在上海這段時間,你可否當我的女朋友?」
秦多多打了範毅夫一下,嬌嗔道︰「再胡說,我掉頭就走。」
「別別別,我不說還不行嗎?你可不能走,房間我都訂下了。」
到了客房間,服務小姐疾速過來開門,然後閃到一邊,甜美地笑著︰「範總,有什麼需要請給總台打電話,還有,按照您的吩咐,房間重新布置過了。您看看,有什麼不合適的,請吩咐。」
「謝謝。」
範毅夫拉著秦多多走進去。
一走進套房,秦多多怔忡住了。
這客房還真大啊,床上用品和窗飾都是真絲的,色彩淡雅,透出一股高貴之氣。床頭櫃上,一大束藍瑩瑩的玫瑰正睜著妖冶的眼楮看著秦多多笑呢。臥室的左側,是一間會客廳,會客廳的面積不大,但裝飾精致奢華,中間是一圈米色的真皮沙發,四周是綠色的盆景。床幾上,除了擺著一籃紅盈盈的櫻桃外,還有一束藍色妖姬。
轉過客廳,秦多多更是驚訝,迎門,是一個長方形的會議室人。會議桌上,同樣擺放著一瓶藍色妖姬。會議室的後面,竟然是一個廚房。廚房內 亮 亮的,縴塵不染……「你……你還在這里做飯吃啊?」
「高興的時候自己為自己做幾道菜未免不是件愜意的事情。」
秦多多還是第一次住進這樣豪華的酒店,感概過後,搖著頭說︰「這樣的套房,一個晚上總得幾千塊吧?範學長,真是有錢好啊,有錢,到處都能買到家的感覺。」
「幾千塊的價位在錦江飯店,只能住到中等偏上的房間,」範毅夫走進廚房,從食品櫃里拿出一台機器,扭過頭笑問︰「小師妹,我給你現煮一杯咖啡可好?」
現煮咖啡?平時喝的,都是速溶咖啡。
「好啊,我開開洋葷,」秦多多在各個房間竄來竄去,很興奮︰「這就是所謂的總統套房吧?以前,我只听別人提起過。今天,托學長的福,我也當回總統。」
「當總統算不了什麼,假如你想當女王,我也會竭盡全力。」
「哼,有兩個臭錢,口氣就這麼大。」秦多多嗤嗤地嘲笑︰「那你說說,你怎麼個竭盡全力法?」
範毅夫走到秦多多的面前,拉起她的雙手,眼楮,帶著火熱,真勾勾地望著秦多多︰「那你先說,你願意當這個女王嗎?」
秦多多從範毅夫的眼里看出了澎湃的激情和火一般痴熱的愛戀,她有些慌神了,劈手奪過,跑出廚房。
「多多,我沒有跟你開玩笑的意思,你能直接回答我嗎?」
要說秦多多一點都不為範毅夫所動,那是假話。
可是,自己是有夫之婦啊。一根無形的繩索,早已經把自己的自由與未來給綁上了。
「你就是在開玩笑,明知道我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和余地了。」秦多多有些惱怒,更有些失落。
假如沒有上官少雄,這個有錢有形且深情款款的範毅夫,倒是個最合適的結婚對象。
「我知道你是已婚之身,但是,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只要心里有那個目的,只要努力地朝那個目前前行,那麼,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秦多多被逼到角落,無處可退。她無力地掙扎著︰「誰跟你說我要改變已婚之身,誰跟你說,我心里還有其他的目的?範毅夫,你要是再跟我談這麼無聊的問題,我不住這了,我走!」
範毅夫伸手架在門框上,憐惜地望著秦多多︰「多多,假如你現在過得很幸福,那麼,我會忍痛站在一邊看著你幸福,並且,祝福你。但是,你過得並不幸福,甚至可以說,你過得很糟!」
範毅夫的話,深深地刺痛了秦多多!
秦多多一下子沉下臉來,尖叫道︰「我不幸福?我臉上寫著,還是你親眼所見?範毅夫,你別把自己的思想強加到別人的身上好不好?我告訴你,我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你這話,說給別人听還差不多,」範毅夫輕柔地抓住秦多多的肩膀,心疼地說︰「一開始,我以為你真的過得很幸福很快樂,所以,我一直在旁邊冷眼觀看,一直守護在你的四周。可是,我發現,你其實過得很委屈,很痛苦。上官少雄那渾蛋,娶了你這麼好的妻子卻不知道珍惜,還跟上官曉月有著不清不白的關系。你知道嗎?當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真恨不得沖到上官少雄的面前,狠揍他一頓!」
「你弄錯了,上官少雄和上官曉月只是兄妹的關系!」在外人面前,秦多多當然得維護自己的那可憐的自尊︰「我還告訴你,上官曉月並不是上官少雄的親妹妹,而是他在十二年前收留的一個孤女!上官少雄對上官曉月來說,只是一個有著恩情的兄長!」
「是嗎?」範毅夫無可奈何地扯了扯唇角,其實,上官少雄與上官曉月之間的那點貓膩他全了解清楚了,在了解上官雲河的同時,順帶將他倆的關系弄清楚了。見秦多多執意這麼說,範毅夫除了感到心疼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喚醒秦多多,如何將秦多多從那個泥坑里拉出來。
這幾天,範毅夫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如何在不傷秦多多的情況下,將上官少雄的真實情況告訴秦多多。
今天,範毅夫實在是不忍心,實在是忍不住了。
可愛的秦多多,不能一輩子過這種被蒙蔽的生活吧?
上官少雄太欺負人了。
「當然是真的,我干嗎要騙你?」
秦多多回答的,很沒有底氣,很空洞很蒼白。
咖啡,煮沸了,咕嘟嘟,冒出一陣陣的香氣。
範毅夫一邊倒咖啡,一邊似乎下了天大的決心。
在把咖啡遞給秦多多的同時,他咬了咬牙說︰「多多,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假如是有關上官少雄的,請免開尊口。」
「就是有關他的,當我必須要開口,我不能看著你這樣被人欺負而袖手旁觀!」
「你太危言聳听了吧?誰敢欺負我?欺負我的人還沒出生呢,」秦多多優雅地啜了一口咖啡,故意轉移話題︰「這咖啡豆是正宗的巴西豆吧?味道特純。」
範毅夫在餐桌旁坐下,望著秦多多故作淡定的樣子,心里真不是滋味。
「多多,你覺得我會害你嗎?」範毅夫突然問。
秦多多不提防,月兌口回答︰「當然不會。」
範毅夫的臉上流過一絲欣慰,他點了點頭,正色地說︰「謝謝你能這麼認為。」
「毛病,這有什麼好謝的?」秦多多斜了範毅夫一眼,又喝了一小口咖啡,舉了舉杯子︰「你的咖啡里不加女乃也不加糖,不是太苦了嗎?」
範毅夫舉了舉杯子,笑著說︰「我喜歡喝清咖啡。雖然有些苦,但更能品嘗到這苦中內含的滋味。」
秦多多不能理解,但從範毅夫的眼里看到一抹滄桑。她歪著頭問︰「範師兄,我總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似乎有過不尋常的經歷。今天沒事,你能跟我聊聊嗎?」
「你的眼光好毒哦,不錯,我確實有過一段非同尋常的經歷,一段讓我涅磐重生的經歷。不過,今天我不想說我自己的事情,我還是想跟你聊聊你的事情。」
「我沒什麼事情好聊的。」
範毅夫沉吟良久,突然站起來,走到外間,從lv包里拿出幾張紙,正準備走回餐廳,手機響了。
接起。
是公司的副總打來的電話。
「範總,廣濟公司的高層在昨天晚上和省衛生廳及藥監局的領導有接觸。我擔心,他們的那個新藥會比咱們提前上市。」
提前上市,意味著提前佔領市場,意味著恆業公司生產的藥品會滯後,會不被病人接受。人嘛,都有個先入為主的概念。
「上市?藥物副作用超過百分之二就不可以上市,他上不了。」範毅夫回答的,有些心虛。
廣濟公司的上官雲河,是個不能小瞧的能人,這天底下的事情,沒有他辦不了的。
果然。
副總說︰「範總別忘了六年前的那件事情,當時,那只藥的副作用同樣超過百分之十,可它同樣面市,而且,把廣濟公司也捎帶上市了。上官雲河的能量,我們還是不能輕視。」
那怎麼辦呢?
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將上官雲河制約住。
只要把上官雲河制約住了,廣濟公司就等于沒有手腳,成了個癱者。
範毅夫一咬牙一跺腳︰「那好,我馬上飛回去。」
掛斷電話,範毅夫將材料塞回到包里。
算了,這回先不跟秦多多挑明了,自己不在她的身邊,對她無法勸慰與開導,這麼大的事情,她一定會傷心死。先緩緩,等多多回去再說。
範毅夫回到餐廳。
秦多多正站在窗前往外看呢,聞聲,回過頭︰「干嘛去了,這麼久?」
「接了個電話,公司的。」
「有事?」
範毅夫面露難色地走到秦多多的面前︰「對不起,本想陪你幾天的,可公司突然有事,急召我回去。多多,要不,等我事情處理完了再飛過來?」
「不用,」秦多多搖了搖小手︰「你忙你的,我也有事情要忙。你走吧,公司的事情要緊。」
「好吧,你就住在這里,不用換房了,而且,那輛奔馳車這幾天就供你驅使,我會跟司機說,讓他隨叫隨到。」
「不必了,地鐵公交都很方便的。」
範毅夫不容分說︰「這事就這樣說定了,反對無效。」
既如此,秦多多也就不客氣地接受了。
範毅夫當天下午離開上海。
秦多多開始工作。
其實,秦多多這算是美差,這回出來,只要與三位只能算是二流演員的接洽一下,再簽訂一個合同便可,細節問題已由前一撥的同事鋪墊好了。
剩下的時間,秦多多可以東逛逛西逛逛,盡情享受春季的上海。上海很繁華,上海很時尚,上海很漂亮,唯讓秦多多不滿意的,就是來到上海這幾天,天天下雨。
下雨天,出門很不方便,淅淅瀝瀝的雨,象一張銀色的大網,將萬物罩在其間。
這天傍晚,已在酒店里窩了一天的秦多多準備去城隍廟的美食廣場去嘗嘗上海的特色小吃。蟹黃小籠包,灌湯包!
雨很大,也很密,秦多多第一次動用範毅夫贈給她的特權,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一個小時後,奔馳穩穩地停在了酒店的門口。
司機很盡職,將車停穩後,馬上跳下車,將秦多多如迎皇後似地迎進車里,然後一臉帶笑地請示︰「秦小姐,我們去哪?」
秦多多剛把要去的目的地告訴司機,身後,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嗽叭聲!
司機回頭一看,老氣橫秋地皺了皺眉︰「不就是一輛華城寶馬嗎?耍什麼威風?」
本來要點火起動的,這會兒偏偏不走。
喇叭聲像催命似地響個不停。
「師傅,我們走吧。」秦多多看了一眼身後,說。
「偏要煞煞破寶馬的氣焰!介有什麼了不起的呀!」
司機年輕氣盛,再加上,他是上海本地人,而那輛華城寶馬掛著外地的車牌。
「還是不要多事吧,走。」
司機不得不听秦多多的指示,剛發動車子,只見車窗被砸得震天響,還傳來了一聲怒吼︰「是睡著了還是死過去了,沒听見喇叭響啊?」
車窗外,站在一個怒氣沖天的男子。
雨大,天氣灰蒙蒙的,男子是個啥模樣看不太清楚。
司機正憋著一肚子的火氣了,見對方反倒打上門來,更是氣急敗壞,猛地推開車門,沖下車去,一把揪起那男子的衣襟,叫罵道︰「儂罵誰呢,儂罵誰呢?儂這個十三點下三檻,敢爬到我的頭上來,儂活得不耐煩了?」
那男子也不示弱,和司機推搡起來,嘴里同樣不干不淨地罵著︰「會講句儂啊儂的,就當自己是上海人啦?就算是上海人又怎麼樣?儂就是個癟三!」
秦多多趕緊下車拉架︰「好了好了,別吵了。」
「秦小姐,對這種鄉巴佬,阿拉眉頭都不用皺一皺的,一腳就把伊踢出上海!」
「我呸!你睜開狗眼看看,我是鄉巴佬?鄉巴佬開得起寶馬?我看你才像個鄉巴佬呢,別以為會說個儂啊儂的,就把自己當成上海人了。笑死人了,穿上龍袍就把自己當成皇上了。」
秦多多將司機猛地一推,然後臉上堆笑,轉過身來︰「這位先生,對不起,是我們擋著道了,我們這就走,」
說到這,秦多多嘎然停止了說話。
眼前的這位氣得滿臉通紅的男子,不就是火車上遇到的那個糾纏不休的小伙嗎?
那男子同時認出了秦多多。
「是你呀,小妹!」他沖秦多多伸出手去。
秦多多往後退了兩步,「是,我們真是有緣哪,才分開兩天又見面了。」
真是暈死,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了。
司機見秦多多和那個男人是讓識的,便識趣地及時閉上了嘴。
不過,在臨上車之前,司機還是不甘願地撂下一句︰「要不是看在秦小姐的面子上,阿拉玩不死儂!」
小伙再也顧不得和司機計較了,他擔心秦多多會消失不見,死死地盯著秦多多。
這兩天,他在上海的酒店賓館找了個遍也沒找到秦多多。
「小妹,這兩天我找你找的好苦哇。」
秦多多白了他一眼︰「你我非親非故,找我干什麼?」
「誰說非親非故?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們在同一節車廂共度了一個晚上,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上輩子,上上輩子都是有緣的。」
秦多多嗤之以鼻,轉身就要上車︰「我沒時間听你胡說八道,再見。」
小伙擋在面前,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秦多多︰「小妹,這是我的名片。」
為了盡快打發眼前這個討厭的人,秦多多只得接過,順便掃了一眼,什麼,這個家伙竟然是廣濟藥業公司的市場營銷總監?
也就是說,他跟公公是同個公司的同事。
見秦多多不說話,小伙揚胸挺肚地說︰「我叫李爽,我父親叫李本隆。我父親是廣濟藥業的董事長,如假包換。」
秦多多當然知道,廣濟藥業公司的董事長確實叫李本隆,秦多多曾在婚禮上見過。當時,公公曾專門給秦多多引見。
秦多多眯起眼楮看了看,沒錯,這小子和他的老爹還真有幾分相像,眉眼很粗曠,嘴卻很小唇很薄。上半部像男人,下半部像女人,整個面容看上去極不協調。
不過,身材不錯。健壯,高大。
要不是對此人的印象已搞壞,這姓李名爽的家伙還算順眼。
看在公公的面子上,秦多多收斂起渾身的毛刺,客氣地點了點頭︰「李總監,你好。」
見秦多多一下子客氣了許多,李爽頓時覺得,是自己的這身華麗的身份讓眼前的這個美女不得不低下她這顆美麗的頭顱,興奮極了。「小妹,天馬上就要黑了,又是這麼大的雨,你要上哪去啊?」
秦多多隨口應了一句︰「去城隍廟美食廣場。」
李爽撇了撇小小的嘴角,不屑地說︰「那里能有什麼好吃的東西?走,哥領你去個好地方,那里的食物才是人吃的。」
秦多多淡淡一笑︰「對不起,我男朋友陪我一塊去,李總監,你是不是連我的男朋友一塊請啊?」
男朋友?
李爽迅速地看了一眼在近處停著的奔馳車,「你男朋友在車上?」又好象想起什麼似的,歪著腦袋說︰「你那個男朋友我瞧著很眼熟,好象在哪見過。」
「對呀,」秦多多不能說破範毅夫的身份,「很正常,都在同一個城市生活和工作,很可能有踫見過。」
李爽很挫敗,找了半天,曠世美女找到了,可是,美女的男朋友卻在身邊守著。
根本找不到泡妞的機會。
但他不甘心。
「小妹,剛才那個不長眼楮的狗腿子叫你秦小姐,你姓秦是嗎?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住在哪?」
秦多多再也不想假笑了,假笑笑得腮幫子疼。她扭身朝奔馳走去,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不能。」
鑽進車子,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李爽看著那窈窕玲瓏的背影,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美女見過無數,可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有味道如此美貌的女孩!
哼,別說你有男朋友,就算有老公又怎麼樣?我李爽想泡的女人,一個也跑不了。
李爽轉身進入酒店大堂。
走近總台。
「小姐,剛才那位小姐住在哪間房?」
剛才,門道里吵鬧起來的時候,總台小姐曾出來看了一眼。
所以,她們記得秦多多這個人。
「您指的是秦小姐?」
「對,秦小姐,從H城來上海的秦小姐,」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又一張名片,再加上兩條瑞士進口的巧克力,一齊遞過去︰「幫我查查,秦小姐住在哪間房。我們有個生意要談,請幫幫忙。」
接受客人的巧克力,這不算違背酒店的清規戒律。
總台小姐很高興地收下了。
在電腦里查了半天也沒查到一位姓秦的女客。
李爽畢竟是跑市場的,腦袋活絡,他想起一個人來,說︰「很可能是秦小姐的男朋友訂的房間。」
李爽的話提醒了總台小姐。
她們想起,秦小姐的男朋友是頭一天住進的,而秦小姐是第二天才到的。
秦小姐長得非常漂亮,看一眼便讓人難以忘記,而她的男朋友同樣長得很帥,高高大大的,待人接物很溫和,一臉陽光的笑容。
一對靚男靚女,讓人記憶深刻。
一查便查出來了
「秦小姐的男朋友叫範毅夫,住在二十層的總統套房。」
「哦,謝謝。」
李爽走出大堂,迅速鑽進車里。
範毅夫?
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還有,他們竟然住進了錦江飯店的總統套房!這麼看來,那個叫範毅夫的男人的財力不容小看。
天色,越來越灰暗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車流如梭,人流如潮。
堵車,一段接一段地堵車。
幸好,上海是李爽最熟悉的城市,他將車子轉進了弄堂,抄小路往城隍廟進發。從初中起就在上海當寄宿生,一直到大學畢業。要不是被老爸逼回老家去子承父業,他會在上海落戶生根的。
上海是大都市,燈紅酒綠,各色美女不要多得晃了眼楮。所以,平時有事沒事,李爽總喜歡往上海跑。
這回,無意中撞見了秦多多,這讓李爽大呼老天萬歲,竟讓他踫見如此美妙的尤物。
好不容易趕到美食廣場,停車又成了一大難題。
開著車在周邊晃了很久,才在離美食廣場很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車位。
看了看時間,已是晚上八點。
心心念念的小美女應該到了吧?
李爽擠過人群,鑽進了熱火朝天的廣場大棚。
就餐客人真是多呀,桌位全滿,卻還有客人不停地往里進。
大繃內霧氣蒸騰,人聲鼎沸,誘人的香味陣陣襲來。
李爽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兩只眼楮四處巡看。
樓上樓下走遍了,並沒有見到小美人。
難道,她說來美食廣場,是故意騙自己的?
有可能!
李爽憋了一肚子的火,玩了一輩子的鷹,今天被一只雛鷹給啄瞎了眼楮。
不行,非得找到她不可。
轉身走出美食廣場。
車子,開得飛快,李爽相信,明天,不僅有罰單,很可能還有扣分。
但車速慢不下來,那顆心,蠢蠢欲動。
小美女不是有男朋友嗎?好,先把她的男友趕走再說。
至于怎麼個趕法,李爽相信,錢是萬能的。
盡管她的男友貌似也很有錢,讓她住進了總統套房。可再有錢,他能賽過自己嗎?
回到錦江酒店,李爽直接往二十樓沖去。
出了電梯,一頭撞上了樓層服務小姐。
「先生您是?」
李爽用不可一世的口吻說︰「範毅夫範先生住在哪號?」
「範先生?」服務小姐哦了一聲,指著緊挨後花園的位置說︰「您是指範總嗎?他就住在2008。」
範總?
這麼說,小美女的男朋友是個老總。
老總又怎麼樣?這年頭,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老總,抓把掃帚扔出去,一準能砸上幾個老總。
切,在自己面前,他也能橫,也敢稱老總?
李爽目空一切。
「他在嗎?」
服務小姐很職業化地笑了笑說︰「範總回去了,下午的航班。」
什麼?
這怎麼可能?秦大美女不是說她要跟男朋友一起去吃美食嗎?
「真的,機票還是我幫他訂的呢,下午三點四十五分的航班。」
看樣子,服務小姐不像是開玩笑。
這下,李爽樂壞了。
小美女一個人在上海,自己可算是有機可趁了。
「那範總的女朋友在房間里嗎?」
「女朋友?」
「對,就是那位長得非常漂亮,簡直可以當國際影星的一位小姐,長發,皮膚很白,大眼楮,身材高挑玲瓏。」李爽連說帶比劃。
服務小姐恍然大悟,「哦,是秦小姐呀,她傍晚出去就沒回來。」
沒回酒店?
那她上哪去了?
李爽決定,到樓下的咖啡廳等秦多多。
他擔心會錯過時間,將一張名片遞給服務小姐,外加一百元的小費︰「等秦小姐回來,你在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就在樓下的咖啡廳等著,我有要事必須見到秦小姐。」
看在小費的份上,服務小姐很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