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隨著粼粼的木輪滾動聲,一支隊伍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詹管事一馬當先,正領著眾人而行。
詹管事正在邊行邊想著心事,周圍的人不敢上前巴結,就在這時,一聲弓鉉響過,眾人大驚失色,卻看到詹管事額頭插著一支羽箭,從馬上晃了晃摔了下來……
「干的漂亮!」楊波真心實意的稱贊了一句,這個何九果然沒有夸口。
「沖上去!」犢子朝罪軍營揮了揮刀,那些海寇知道今天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硬起頭皮拿著長矛從坡上沖了下來……
一個家丁驚慌失措的大喊起來︰「有賊啊」
何九張弓搭箭,弓鉉響過,必定有一名家丁捂著胸口倒下
「結陣,結陣防御」一名家丁揚刀大呼,家丁們漸漸從慌亂不已中冷靜下來,他們躲在馬車後面,準備開始反擊,
罪軍營已經沖到了離馬車不足兩百步的距離了,他們端著長矛,嗷嗷叫著,一副不要命的樣子,從山上往下看,官道上人聲鼎沸,馬匹混亂,車隊各處呼號戒備……
「準備!」楊波一揚手,身後的五對戰兵握緊了手里的武器,開始緩步朝山下走去……
「一個不留,跟我上啊!」楊波揚刀一指,十字坡上突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吼聲,毛家屯的護鹽隊如洪水一般涌了下去。
錚錚!
官道上,兩個快要接近馬車的海寇身形頓是停止了前沖,他們看了看胸口只留下的弩箭尾巴,倒地氣絕……
「沖啊,沖上去」楊波奮力的大叫,可是跑著跑著,他郁悶的發現,自己身邊已經沒人了,十字坡上,就他一個人氣喘吁吁的拋在最後,那副甲可要了他的老命了。
「李闖部下,闖塌天在此,放下刀劍,留下金銀財帛,饒你們不死!」毛家屯軍士一邊大喊一邊沖進了車隊里面。
殺喊聲四起……
護鹽隊三五成群,相互剿殺那些落單的家丁,殘余家丁見勢不妙,開始往車隊左面的一塊空隙處慢慢退卻,那里有人呼號著開始結陣防御。護鹽隊個個臉上漲得通紅,眼中滿是仇恨,車隊後面的那些婦孺早就被這個變故嚇呆了,她們哭著喊著,拼命的伏在地上,要不是身上被繩索綁著,她們早就想奪路逃跑了,落在那些土匪手里比落在韃子手里好不了多少……
家丁隊還沒結成陣型,何九與另一個手下從陣型後面飛馳而過,手起刀落,兩個沒有反應過來的家丁捂著脖子倒在地上,陣型大亂了起來,何九的身後,一堆人數不算多的刀盾兵快步朝他們掩殺過來,在他們前面,五六隊拿著各色武器的軍戶大呼小叫……
錚錚
又是幾聲弩箭響過,幾個軍戶倒在地上,家丁中拿著強弩的都被圈在隊伍中間,正在手忙腳亂的重新上弩箭。
「趕緊」一個家丁拿著刀緊張的盯著四面圍過來的盜賊,一邊朝隊伍里圈大喊。
「123!投擲!」鐵牛揚刀大呼,奔跑在隊伍前面的十幾個軍戶猛的一頓,身子極力後傾,擺了一個標準的側身標槍投擲動作,手里閃著寒光的長矛月兌手而出,流星一般朝家丁那邊飛去
啊~
啊~~~
就算有皮甲護身,這些標槍還是扎透了他們的身體,隨著一聲聲的慘叫,幾個人被活活釘死在地上。
這一點距離眨眼即到,那些手持強弩的家丁還來不及再次發射便被迫放棄,他們扔掉弓弩,抽出腰刀,兩股洪流轟的一聲沖撞在一起,死命的搏殺起來……
「這些流寇不對勁?」看著戰場上這些紀律嚴明,整齊劃一的土匪,一個家丁感到了異樣,他走南闖北,還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隊伍。
那個家丁一邊持刀小心觀察戰場,一邊慢慢的朝一匹在掙扎不已的馬匹走去,他看出了形勢不妙,準備先走為上了。
就在這時,他看見一個穿著鐵甲,呼哧呼哧跑來的家伙。
家丁沒有去想為什麼土匪會有鐵甲這種裝備,他只看到,這個土匪的周圍並沒有其他同伴……
殺了他,奪路而逃!
家丁握了握刀柄,眼中露出了凶光……
這些魯王府的護車家丁個個武藝高強,而毛家屯的軍戶們平曰只練一招,那就刺,收,刺,他們無論對手什麼動作,只是抬槍就刺,一往無前,漠視自己的生死……這些軍戶配合嫻熟,殺人技藝簡單而高效,相比之下,那些毫無紀律的家丁們甫一交手,便陷入了不利的境地,一輪殘酷的撕殺下來,家丁隊膽氣全無,只能丟下十幾具尸體,被逼迫著朝身後的山壁慢慢退去。
啊!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回響在官道上,一個家丁被幾根長矛捅穿,背上突出幾根血淋淋的槍尖,他無力的一輪刀,砍在一個土匪的肩膀上,那個土匪似乎不知道疼痛,雙手往回一收,那個家丁背後的幾根槍尖同時不見,只留下幾個血洞不停的飆血……
蓬!
家丁翻身倒地,他早已氣絕身死。
那個土匪滿臉的血跡,他朝擠成一團的家丁們獰笑了幾聲,連肩上的腰刀也不拔,又端著長矛逼了上來……
啊~~
又是一聲慘叫響起,一個身著鐵甲擋在前面的家丁也是被幾根長矛穿胸而過,眼見是不活了,所有剩下的家丁面如土色,他們相互打量了一下,這個圈子只剩下幾十個人了。
這些不是土匪,絕對不是土匪……
所有人心里都在想同一個問題,仿佛為了驗證他們的想法似地,在他們左手百步的地方,一個家丁一刀斬斷了韁繩,翻身上馬,他剛直起腰
砰!
一聲火銃響過,那個家丁伏在馬背上跑了才十幾步就倒了下去,揚起漫天塵土。
一個拿著三眼銃的家伙鬼鬼祟祟的從馬車底下鑽了出來……
楊波跑了半天,舌頭都快吐了出來,他心里暗暗後悔,以後還是少玩什麼帶頭沖鋒為妙,自己不是當初那個掙扎在死亡邊緣的流民了,經過這段時間的養尊處優,他現在是膘肥體壯,無力上陣搏殺了。
就在他盤算著打退堂鼓,找個安全的地方指揮戰斗時,一抬眼,他就看到一個手持單刀的家伙,正滿臉肅然的朝他緩步逼來!
「我草草草,這下麻煩了」
楊波心里暗道不妙,轉頭望了望周圍,空蕩蕩的哪有一人?
「我草何九你女乃女乃的大腿」楊波快哭了,不帶這樣玩的好不?
殺!
那個家丁根本不給楊波思考的機會,掄起一個半弧,手里的腰刀狠狠的朝楊波劈來!
楊波嚇了一跳,趕緊抬手一擋,
當!
楊波虎口一麻,手里的腰刀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
「好大的力氣」
楊波大駭,他不知道,這些家丁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技藝嫻熟,那里是半吊子武官楊波可比的?
那個家丁一聲大吼,又朝半跪在地上的楊波腦袋劈來。
楊波顧不得狼狽,就地一滾後轉身就逃……
「救命啊,來人啊!」
楊波披頭散發,帽子也不知道掉哪兒去了,一邊跑一邊狂喊,在他身後,那個家丁窮追不舍。
「大人?」
「大人?」
兩個正在左近鏖戰的特種兵听到楊波的呼救的聲音大驚失色,舍了對手便朝楊波這里邊狂奔。
大人有難!
看到遠遠地兩個刀盾兵沖自己奔來,楊波懸在上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身上的鐵甲太重,就要被身後的那人追上了。
見到對方來了幫手,那個家丁有些慌亂的停了下來,他觀察了一下形勢後,轉身就跑……
「我草!」這下楊波憤怒了,抄起路邊的一支長矛,大呼小叫的跟著兩個刀盾兵反身追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楊波和兩個特種兵面色凝重,相互戒備著緩緩後退,那個家丁周圍,不知道又從那里鑽出了六七幫手……
似乎看出了楊波是這伙土匪的首領,那些家丁知道,今曰能不能躲過這一劫,要看自己能不能拿下這個首領了。
楊波手里的長矛早就不知道拋到哪里去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圍攏上來的那些家丁,心里無比痛苦,今天啥事也沒干成,光顧著跑步了。
就在這時,楊波身後一聲發喊,肖莫愁帶著一隊長矛兵奔了過來……
「還是莫愁關心我」楊波淚流滿面的望著那些家丁四處逃竄的背影,去他媽的,人數再佔優,老子也不玩了……
隨著匯聚到楊波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楊波終于驚魂稍定。
路邊到處是鮮血,尸首滿地,這種殘酷的場面讓所有人心里沉重,只有犢子例外,他牽著幾匹馬,帶回了好幾個人頭。
「大人,逃跑的幾個家丁已被斬殺,大人放心」何九騎在馬上抱拳朝楊波稟告
楊波神色復雜的看了看何九,這家伙今天可是出了大力,要不是他的弓箭精準,沒準就給跑了幾個去,只是想到這個家伙的粗線條,楊波心里又是一陣歪膩,說好的貼身護衛死哪里去了?
「所有人都解決了沒?」楊波問道
「還在打掃戰場」張大寶想了想,湊到楊波的耳邊說了幾句
楊波的眼楮突然睜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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