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追擊官兵那種雄壯的軍容,劉明遠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那些混蛋能稍微努力一點,如果那些攻上城頭的教眾們再加把勁,現在的情況完全就不同,現在,他已經無路可走了。
歸一教大小頭目擠在一起,面色慘白的望著對面的官兵沉默的壓過來,他們面面相覷,卻不知道如何應對,起事前的那一點雄心壯志在這個時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劉明遠敲了敲床沿,示意幾個大漢把他放下來,遠遠地,他的而一個心月復牽著一匹馬跑了過來。
「大檔頭,使不得啊?」白羊教的掌櫃一看到劉明遠的動作,就知道他打定了逃跑的主意
「大檔頭,我歸一教前後接敵,官兵早把這里圍得鐵桶一般,如何能輕易走月兌?」白羊教掌櫃苦苦勸道︰「為今之計只有整軍備戰,我當面之敵人數較少,只要能一鼓作氣沖出去,必能逃出生天啊,大檔頭,若是信眾沒了主心骨,如何能敵得住這如狼似虎的官兵啊?」
劉明遠冷冷的哼了一聲,盯著那個掌櫃沒有說話,什麼主心骨都是狗屁,剛才老子坐在上面,也沒見你們把曰照打下來啊?要不你坐上去去試試?
「小的倒是看過幾本兵書,也擺得下個九宮八卦陣,對面官兵人少,我等只管擺下陣型沖殺過去,大檔頭且在床冕上寬坐片刻,若是小的不能破敵陣,便任由大檔頭自去如何?」那掌櫃看到轉世真身,精神導師要在這個關鍵時刻撂挑子,急的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劉明遠看到那掌櫃周圍幾個心月復不懷好意的目光,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適才不過是久坐乏力,想下來活動活動血氣,既然金掌櫃一力請戰,便速去」
金掌櫃深深的看了一眼劉明遠,厲聲道︰「擂鼓,請真神上冕,都喊起來!」
幾個心月復聞言頓時大喊道︰「彌勒轉世顯神通,刀槍不入厲劫難」
伴隨著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歸一教眾動了起來……
周立本被對面的鼓聲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拋掉手里的鋒刀拔腳開溜,身邊一個老匪朝他哼了一聲,周立本縮了縮腦袋看了看周圍的人,個個還是氣定神閑的樣子。
想到一會兒自己就要拿著刀子殺對面的歸一教眾,周立本就一陣心虛,要知道昨天他還是歸一教的一員。
「干你娘的,你小子最好老實點,要不然不用等軍紀官動手,老子先剁了你」那個老匪咬著鬼頭刀,含糊不清的嘟囔著,眼楮卻盯著正前方。
「老炮,上一場宰了幾個?」周立本另一邊站著的一個粗壯的嗓音接了一句。
「八個人頭」那個叫老炮的滿不在乎的取下鬼頭刀插在地上,又朝自己的雙手里吐了口唾沫搓了起來,最後蹲抓了把黃土,這才滿意的重新拿起刀柄。
「我草」那個粗壯的聲音滿是羨慕︰「老炮你發財了!哎,你們听听,老炮有八個人頭哎」
這人的話引起隊伍一陣搔動,排在隊伍最邊上的軍紀官站了出來,厲聲喝道︰「肅靜,再有喧嘩者,斬!」
那個粗壯的聲音不滿道︰「這些狗東西平曰除了打那些軍戶外還會干什麼?老子殺人的時候他們還在撒尿和泥巴玩呢,裝出一副人模狗樣來,呸!」
老炮翻了個白眼︰「閉嘴,,這個時候叫戰場紀律什麼的比不得平曰,你以為他們不敢殺人?要不你去試試?」
那個聲音不服氣道︰「老子莫非還怕他不成?」
老炮恨恨的啐了一口,卻沒有再說話。那人百般無趣,便找周立本聊了起來︰「小子,眼生的很,新來的?」
周立本緊張的盯著對面,手里用力的握著刀柄,也不敢說話,只是點點頭
「看你那副鳥樣,殺過人沒有?」
那個聲音很是不屑︰「就對面那些慫泡你怕個錘子啊?再說,今天俺們不打頭陣」
「不打,頭陣?」周立本稍稍安心了一點,抬眼看了看身邊的那個家伙,大約四十上下,滿臉的橫肉和絡腮胡子,看起來好不凶惡,見到周立本轉頭,那人齜牙咧著嘴朝他一笑,滿臉的猙獰。
周立本嚇了一跳,差點把刀子扔掉了……
周立本猥瑣的樣子讓站在他附近的幾個人一陣哄笑,連那個老炮也忍不住咳嗽了一下。軍紀官狐疑的巡視了一邊,沒找到肇事者。
「小子,一會兒跟著我,包你沒事」看到軍紀官提著刀走了,那個絡腮胡子拍了拍胸脯打包票
周圍一陣呸呸的嬉笑聲,老炮轉頭迅速打量了一下周立本︰「小子,我跟你說,這戰場上啊越是怕死,你就真的死定了,一會兒開始沖的時候,你就蒙著頭沖,蒙著頭殺,包你平平安安的活著回來。」
周立本點點頭,手里的刀不由自主的又開始抖動起來……
火銃兵分成三排,靜靜的立在原地望著對面的歸一教眾,因為只有五十多條火銃,楊波干脆只擺出了三排,每人間距約十步左右,他們身後是滑膛炮營,也只有十多門臼炮,長槍兵在左邊,特種兵加刀盾兵壓住右翼,罪軍營最為預備隊放在後軍,等了半天,對面毫無聲息,仿佛那些教徒們睡著了一般。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教匪們終于開始動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陣型,看起來亂哄哄的樣子,但不管如何,幾千人的隊伍還是鋪滿了整個地平線。
看到黑黝黝的人潮,楊波干脆扔掉了千里鏡,自從家丁隊押送俘虜回安東衛後,他手里又少了一支機動力量,現在連後勤隊加起來,也就七百不到的樣子,對面的教匪看那樣子,最少有兩三千人,可能還不止,不是楊波托大,而是他打心里就沒把這群烏合之眾放在對手的位置考慮。
咚咚咚~~
五百步,幾個赤.果著上身的壯漢站在一個大車上,奮力的敲打著鼓點,前面無數教眾拉著繩索,朝這邊緩緩壓了過來。
楊波皺了皺眉頭,又拿起千里鏡仔細看了看,那些教眾擠得很密集,仿佛挨著其他人自己心里就有了勇氣一般。
「何九,你帶著那些人前去搔擾一下,不準接戰,保持距離」楊波轉頭命令道。
何九領命,一揮手,幾個軍士翻身上馬,開始檢查懸掛在馬鞍邊上的弓弩,這些騎士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還從罪軍營拉了好幾個人過來,他們的騎術比那些未經訓練的軍戶要好得多,楊波把所有的馬都給了他們。
楊波窮的叮當響,他養不起馬,這幾匹馬還是他東拼西湊搞來的,如果再給他五十匹馬去襲擾敵陣,估計這些教匪要逃掉一半。
何九帶著小隊的騎兵從左翼繞過去,直奔對面的教匪而去,整個護鹽隊陣前一片肅靜,都在看這十幾匹馬組成的小隊越陣而去。
這些人疾奔到距離教匪約莫五六十步開外,在當頭那人的指揮下減慢了速度,他們一撥馬頭,然後開始拉弓……
崩~
崩崩~
射完手里的箭後,他們並不回身查看戰果,又拉動韁繩,指揮著馬匹朝前面小步走了幾步,然後再次回身拉弓……
「好!」
那些教導官也不管射沒射中,先喝彩了一聲,給其他觀看的人鼓勁。
這個時候,慘叫聲才遠遠飄了過來,這些教匪衣衫襤褸,哪里擋得住鋒利的箭矢?再說這些人蝟集在一處,每一次齊射,必定有幾個人應聲倒下,有些人一時不得死,被後面的人踩得慘叫連連。
看到這種情況,教匪中有幾個凶悍的拿著武器沖了出來,便要追趕這些騎兵,可惜在何九的指揮下,騎兵小隊一邊小心的保持著距離,一一把這些人射死在路上,這下教匪更是士氣全無,連口號都喊得有氣無力的。
看到這些騎兵射死了稍有勇氣的同伴後又朝他們沖了過來,這些人淚流滿面,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他們除了暗暗期盼彌勒老祖保佑之外,下意識的縮著腦袋,朝里面擠去……
看到教匪的右翼開始混亂起來,何九一聲口哨,帶著騎兵小隊朝教匪的左翼沖過去,楊波派他們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略顯松散的教匪朝中路壓縮,以便能集中火器的威力給予他們迎頭痛擊。
看到教匪越來越近,楊波點點頭︰「中路準備,左右翼擴散開準備接敵」
听到命令,護鹽隊陣型突然一變,兩翼上前,中間是臼炮和火銃隊,有點像中間凹下去的半圓形。
看到距離官兵不足一百五十步,白羊教的大掌櫃拿起刀朝前方狠狠一指,頓時鼓聲大作,口號聲大起,教眾的士氣到達了頂峰!
「殺過去啊!」
「官兵人少,俺們一鼓作氣就沖垮了他們」
「彌勒轉世,刀槍不入!」
在各種口號的激勵下,這些教匪根本不管對方兩翼兵馬,瘋狂的朝著中間的空地涌過來。
「點火!」
隨著黃二滿一揮手,十多個熾熱的鐵球騰空而起,朝著這些教眾密集的隊形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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