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七十九章徹底決裂沉重打擊完全崩潰!
梅老爺听到身後傳來的聲音,身體倏然一僵,眼底迅速凝聚起一股陰沉,在他看來,要不是梅映雪執意要嫁給柳湛,他的兒子也不至于去柳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成親之日,可就是她大哥的喪命之時啊!
他心中如何能沒有怨懟?
梅老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轉過身體,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可是,當看到梅映雪那慘白的臉色與眉宇之間,便是化了妝也掩蓋不了的虛弱之時,眸子不由得緊了緊。
「發生了什麼事?」梅老爺是聰明人,幾天前,梅映雪從梅家出嫁之時,氣色甚好,這才幾天不見,便是成了如此模樣,若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斷然不會如此。
梅映雪咬了咬唇,想到自己前日里小產掉的孩子,眸光斂了斂,她是知道爹的性子,即便是自己不說,他也定會親自去查,終歸是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要開口,卻听得身後的柳湛的聲音傳來……
「爹,映雪太過悲傷,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所以才……」柳湛立即上前,走到梅映雪的身旁,和她站在一起,他怎能讓梅老爺知道梅映雪小產了的事情?若是知曉他沒有照顧好他的女兒,那責怪自然會降到他的身上,想到柳家如今的狀況,他是決計不能讓梅老爺對他的印象再打折扣。
可梅老爺比他卻是老練多了,淡淡的瞥了柳湛一眼,目光隨即落在梅映雪的身上,那眼神中的銳利,比方才更甚,語氣也更是嚴厲,「映雪,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只問這最後一遍了。」
梅映雪心中咯 一下,在梅老爺那銳利的視線之下,有些心虛,可想到柳湛,梅映雪心中掙扎著,她知道,她和柳湛必須有所犧牲,自己必須說實話,那樣,等會兒爹才能更加的相信她的話,為了大局,他也只能讓柳湛被爹怪罪了!
斂了斂眉,梅映雪深深的呼吸一口氣,「爹,女兒不孝,女兒……小產了。」
這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在她嫁給柳湛之前,就已經是柳湛的人了。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梅老爺帶來的家丁,就連剛進了門的州府大人,渤海王,以及安謐和程瑛皆是一怔。
梅映雪小產了?這是他們誰也不知道的事情啊!
沒想到柳家發生的事情,不只是他們所看到的那般啊!
安謐眸光閃了閃,想到柳夫人,嘴角禁不住浮出一絲笑意,失了孫子,那柳夫人無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終歸是傷心的,這便是柳家的報應麼?
柳湛臉色倏然沉了下去,映雪怎能……
心中的責怪剛冒了出來,便听得啪的一聲,那聲音在自己的耳邊異常的響亮,隨即,臉上便是火辣辣的疼痛,柳湛心中一顫,看向那個打了他的人,正對上梅老爺憤怒的雙眸。
「柳湛,你好樣的!」梅老爺瞪著柳湛,咬牙切齒的道,「我梅家女兒交給你,你便是這麼對待,這麼照顧的!哼,你可還記得我將映雪交給你時,你對我承諾了什麼?」
他是看走了眼,他以為這個柳湛雖然希望取得梅家的支持,但是,對映雪還是有情有義的,可他連這點兒都照顧不好,談何有情有義?
他現在後悔了,後悔將女兒嫁給柳湛這麼一個畜生!
柳湛斂了斂眉,此刻,卻是只能暗自將這一巴掌的痛忍下來,「小婿承諾了岳父大人,會疼愛映雪,照顧映雪,小婿錯了,小婿也沒有想到映雪懷了身孕,那是意外,小婿也不想的,那也是柳家的子孫啊!」
「哼,休要叫我岳父大人,誰是你的岳父大人,我梅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婿!」梅老爺又如何會接受柳湛這般的道歉,他在他面前自裁了也不為過。
柳湛臉色一沉,心中大叫不好,忙開口道,「岳父大人不要動怒傷了身體,我以後會照顧好映雪,不會讓他受絲毫傷害!」
「這話不必跟我說,我還會讓你有機會照顧她嗎?我要你立即寫下和離,從此之後,梅映雪和你再無夫妻關系。」梅老爺強勢的道。
在場的所有人听了,皆是一怔,雖然和離的女子,並不如被休棄的女子那般受歧視,可是,在大金朝,卻也是少有的事情,這梅老爺要女兒和女婿和離麼?也難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兩家人又怎能再做親家?
柳湛的臉色更是變了變,「岳父大人……」
「你聾了嗎?休要再叫我岳父大人!」梅老爺的怒氣更加高漲了些,越看柳湛,越是覺得可恨不順眼。
柳湛噤聲,卻是扯了扯梅映雪的袖口,梅映雪在梅老爺說出要他們和離的話之時,就已經懵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和離?讓她和柳湛分開嗎?
不,不行,她下意識的便在心中產生了排斥,她不要離開柳湛。
感受到柳湛和爹爹的視線都停留在她的身上,梅映雪咬了咬唇,扯了扯嘴角,「爹,女兒小產,不關夫君的事,爹爹莫要誤會了夫君。」
「哼,不關他的事?那你大哥的事情,關不關他柳家的事?」梅映雪對柳湛的維護,顯然更加觸怒了梅老爺,看梅映雪的視線,也是越發的銳利。
梅映雪心中有些慌了,可是面容上,卻是沒有表現太多的慌亂,急切的道,「爹,大哥的事,和柳家沒關系,更是和柳湛沒關系!」
「沒關系?哼,你當你爹我的眼楮是瞎的,耳朵是聾的嗎?」梅老爺冷哼一聲,「榮錦城都傳遍了,若是你大哥的死和柳家沒關系,那柳鉉和柳夫人為何如今尚且在獄中?」
梅映雪臉色更是白了白,想到她之前想好的說辭,繼續說道,「公公和婆婆都是被冤枉的,那日,柳府的下人在外發現大哥的尸體,公公和婆婆不忍大哥曝尸荒野,才讓人將大哥的尸體帶回了柳府安置,公公和婆婆的這個決定是出于好心,誰想卻是招來禍端,爹,你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啊!」
梅老爺眸子緊了緊,看梅映雪的眼神,變了又變,眼底一抹諷刺漸漸的暈染開來,隱藏得極為深沉,可是卻是被看著這一切的渤海王和安謐察覺了出來。
渤海王和安謐的嘴角,亦是揚起了一絲諷刺,這個梅映雪有這般為柳家說話,倒是讓柏弈大為吃驚,不過,對梅映雪多些了解的安謐,對于梅映雪的這個舉措,心中卻是多了些了然。
梅映雪對柳湛,怕是有些感情的,那日,梅映雪能夠為柳湛忍受沒有賓客的屈辱,又怎麼沒有可能為了柳湛而維護柳家呢?
要知道,她的身旁還有一個柳湛在,他若是以愛之名,打著深情的攻勢,那梅映雪怕是知道前面是萬劫不復的深淵,也會腦子一糊涂,就往下跳進去了。
梅映雪啊梅映雪,你可確定,為了柳湛這樣的人,罔顧他大哥的犧牲,是不是真的值得!
眸中泛出一絲冷意,安謐繼續靜靜的看著這一出好戲。
那廂梅老爺看著梅映雪,就只是那般看著,久久都沒有說一句話,梅映雪被他看得心里有些虛,可是,卻是強撐著,她知道,爹爹平日里是相信她說的話的,而方才,關于自己小產的事情,她也是說了實話,沒有絲毫隱瞞,此刻,只要自己不露破綻,爹爹倒也不會懷疑。
可是,她卻是不自己能夠在爹爹那樣的目光之下堅持多久,心中的慌亂越來越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瞬不轉看著梅映雪的梅老爺終于再次開口了,只見他朝梅映雪招了招手,「映雪,你過來!」
梅映雪怔了怔,卻是沒有說什麼,看了柳湛一眼,走到了梅老爺的面前,輕聲喚道,「爹……」
梅老爺伸手拉著梅映雪的手腕兒,輕輕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感受到她手的冰冷,眉心微皺,憐惜的道,「手怎麼這麼冷?」
幾乎每一個人都沒有料到梅老爺會說這麼一句話,就算是梅映雪也是一樣,梅映雪愣了愣,心道,爹爹還這般關心著自己,看來,他是會相信她所說的話的。
梅映雪的臉上浮出一抹笑容,正如是想著,卻是見到梅老爺眼中的憐惜倏然一轉,那份凌厲,絲毫不加掩飾的爆發了出來,拉著她手腕兒的大掌也是倏然一緊,毫不憐惜的將她拉向梅大少爺躺在木板上的尸體。
「啊……爹……」梅映雪猝不及防,驚呼出聲,柳湛也是上前一步,可是,卻也沒有阻止。
梅映雪剛叫出一聲爹,便感覺到她的脖子被一只大掌狠狠的握著,強大的力道將她的臉推到梅大少爺的尸體旁,梅映雪反應過來,一抬眼,正是看到梅大少爺身上那慘不忍睹的窟窿,心中的驚懼與惡心一起襲了上來。
爹要干什麼?她已然感受到爹的憤怒是多麼的強烈!
所有人也都是看著這一幕,猜測著梅老爺的意圖。
梅老爺雖然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但是,額上的青筋卻是依舊忍不住暴跳著,看著眼前女兒的驚恐,目光再落看向了那蒼白的尸體,一字一句的道,「映雪,當著你大哥的面兒,你再說一遍你方才的話,你可想清楚了!」
他在給她機會,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梅映雪咬了咬唇,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濃烈,她知道爹終究是懷疑了,可是,也很有可能爹只是猜測和試探她而已,兩者她皆是不確定。
她現在該怎麼辦?
抬眼看著梅大少爺的尸體,腦中浮現出大哥平日里對自己疼寵的模樣,那些愧疚排山倒海的涌了上來。
大哥對她這般好,可是,她回報他的又是什麼?
她知道,自己為柳家說話,想要月兌掉柳家和這件事情所有的關系,無疑是對不起大哥的在天之靈,她到底做了什麼……
一滴淚水從臉頰滑落,梅映雪的心中充滿了懊悔……
此時,所有人都看著梅映雪,等待著她的動作,柳湛察覺到梅映雪的異常,心中大叫不好,她的心在松動了,這絕對不可以!
「岳父大人,你別這樣對映雪,映雪身子虛弱,會被嚇壞了的。」柳湛立即開口道,人也大步上前,想要將梅映雪扶起來,可是,梅老爺卻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卻是讓他不敢再有絲毫動作,可是,柳湛的心里的擔憂卻是沒有平息,看著梅映雪,輕喚出聲,「映雪……」
那語氣,充滿了柔情愛意與關切。
陷入愧疚中的梅映雪听到那聲音,赫然想起了柳湛那日對她的承諾,心中再次掙扎了起來。
柳湛,是她的夫君啊!她愛他,不是已經為他做好了選擇了嗎?
大哥死了,她對不起他,可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夫君和她夫君的家人被爹爹所嫉恨,並且,她也應該化解兩家的誤會不是嗎?
再說了,大哥死在柳家,可到底是誰殺的,卻說不準,她現在只是不想柳家牽扯進這是非之中而已。
只要自己如爹爹的要求當著大哥的面兒再說一遍,爹爹或許就會徹底的相信她所說的話了。
她對不起大哥,改日,定親自為他誦經禮佛,向他賠罪,至于今日……
梅映雪咬了咬唇,眸光斂了斂,終究是開口道,「大哥的死確實和柳家沒有關系,公公和婆婆……」
「住口!」梅老爺緊咬著牙,倏然打斷梅映雪的話,凌厲的語氣,讓梅映雪身體一顫,禁不住輕喚道,「爹……」
「哼,映雪啊映雪,你終究是忘記了你大哥是怎麼對你的,當著你大哥的面兒,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我都替你羞愧,你當真是為了柳家,要這般讓你的大哥死不瞑目嗎?」梅老爺冷哼一聲,言語之中,充滿了對梅映雪的失望,更是讓梅映雪臉色慘白了些,心中大叫不好。
「爹,你听我說。」梅映雪心中也是慌了,急切的道。
可是,梅老爺卻是沒有再給她辯解的機會,對梅老爺來說,他方才讓她當著她大哥的面兒再說一遍,已經是在給她機會了,可是,她的選擇卻是讓他如此的痛心。
「你還能說什麼?說你大哥的死和柳家無關,說你大哥死在外面,你公婆只是好心,呵呵,那你這意思,是不是我要對柳鉉和柳家人感恩戴德,要不要三跪九叩?」梅老爺異常的激動與憤慨,看著梅映雪那慌亂的神色,心中的諷刺更濃,頓了頓,繼續道,「映雪啊映雪,我沒有想到,你是這麼個白眼兒狼,這麼個不孝女!
你如何對得起你死去的大哥?你還想辯解嗎?你可知道,你的辯解只會讓我更痛心而已。」
梅老爺越是說到最後,神情更是痛徹心扉,這個女兒,他們都沒少給她疼愛,可是,到最後,竟然是這般忘恩負義。
「爹……」梅映雪哽咽著,心里的不安,早已經變成了驚恐害怕,爹不相信她說的話,可是,為什麼?
她自然不敢問出口,可是,很快的,梅老爺卻是給了她答案。
梅老爺沉吟了片刻,任他眼里對梅映雪的失望流轉著,終究是嘆了口氣,「福生,你來告訴大小姐,你所知道的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
福生走了出來,梅映雪心中一顫,就連柳湛也變了臉色,他們怎麼忘記了這個人,這是梅大少爺的貼身侍從,他時常跟在梅大少爺的身旁伺候著,他所知道的,必定比他們多,他說出的話,也更加能夠證明梅映雪方才的話是編造的謊言。
梅映雪心里更加慌亂了起來,可是,這個時候她卻也是無能為力,柳湛心里也是暗自低咒了一聲,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太過措手不及,讓他無法招架,他自然忘記了去留意這個小侍從,可是現下可好,現在,即便是梅大少爺的死和柳鉉柳夫人無關,梅映雪這般騙梅老爺,又是否能夠得到原諒。
還有一點啊,梅大少爺確實是死在了柳家,這點不可改變的事實,又會否讓柳家被梅老爺遷怒進去?
梅映雪和柳湛的心里充滿了不安,一旁看戲的好些人,卻是樂得自在。
福生在眾人的目光之中,如梅老爺所命令的那般,開口道,「那日,大少爺在房里……」說到此,福生頓了頓,繼續道,「大少爺是和柳家大小姐在房里,大少爺讓奴才走遠些,過些時間才回來,等奴才回來之後,就是看到了大少爺慘死在了床上,滿床的鮮血,大少爺不是死在外面,而是死在柳家。」
最後的這句話,讓柳湛和梅映雪臉色更是難看了些。
正此時,進了房間的州府大人也是開口道,「那天,本府趕到之時,正巧踫見柳家老爺和柳夫人放火燒房,是要毀尸滅跡,此番形跡可疑,所以,本府才將此二人拿下,關進了大牢,至于梅大少爺是不是柳老爺和柳夫人所殺,這些還需要本府的調查。」
梅老爺眸光一凜然,看著梅映雪,「映雪,你就是這麼回報你大哥對你的好的!」
「爹……映雪錯了,映雪是不想梅家和柳家兩家為敵,所以才……爹,你為映雪想想,映雪如今已經是柳家的媳婦兒,映雪……」梅映雪掙扎著起身,依舊急切的想要為自己作為辯解,她想認錯,想得到爹的諒解,爹看到了大哥的死,可是,又可曾看到她的掙扎與無奈?
她也是逼不得已,她也有她的苦衷啊!
可是,梅老爺卻是不再給她機會,在梅映雪起身之際,梅老爺一咬牙,舉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梅映雪的臉上,啪的一聲,幾乎響徹整個停尸房,而那力道帶著虛弱的梅映雪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倒在梅大少爺的尸體上。
冰冷的觸感讓梅映雪身體一怔,還沒來得及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疼痛,便听得梅老爺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梅映雪,這一巴掌是我替你大哥打的!」
梅映雪身體一僵,抬眼看到梅大少爺的臉,雙眼驚恐的睜大。
「你給我起來!」梅老爺的聲音再次響起。
梅映雪不敢有所怠慢,支撐著虛弱的身子起來,站到梅老爺的面前,淚水從臉頰上滑落,配著蒼白的臉色,那模樣,讓誰看了都禁不住心生憐惜,可是對于這個女兒早就傷透了心的梅老爺,卻是絲毫也不將她的楚楚可憐看在眼里,相反的,竟是覺著這模樣極其可恨。
心一橫,梅老爺的巴掌再次落下……
「啊……」梅映雪痛呼出聲,這一巴掌,打在她的另一邊臉頰上,打得她耳朵轟響,腦袋瞬間片刻空白,嘴角亦是有一絲鮮血滲了出來。
這兩巴掌,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直覺震驚,這梅老爺下手,可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啊,這是打女兒的力道麼?那分明是打仇人的氣勢啊!
安謐看著,嘴角禁不住揚起一絲諷刺,梅老爺對梅映雪是徹底的絕望了吧!
斂了斂眉,絕望了麼?若真的是絕望了,那麼柳家和梅映雪,怕是有的受了,目光轉向柳湛,此時的柳湛,眉心緊皺著,神色之間隱約流露出擔憂,但是,她卻是知道,那擔憂並非為了梅映雪,這個男人,自己的妻子被打得這般淒慘,竟也不上前攙扶一把,這女人,還曾替他懷過孩子呢!
呵!要想從柳湛的身上找到人性與憐憫,那怕是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艱難!
梅老爺依舊看著梅映雪,那眼神極盡冰冷,厲聲開口,「梅映雪,這一巴掌是替梅家打的,從此之後,我梅家便沒有你這麼個女兒!」
轟的一聲,梅映雪的腦袋一片空白,她听到了什麼?爹說了什麼?
從此之後,梅家便沒有她這麼個女兒?這意味著什麼?
「不,爹,我錯了,映雪錯了,求求爹,原諒映雪,映雪錯了啊……」梅映雪顧不得臉頰上的疼痛,倏然跪在梅老爺的面前,此刻,她只想求得爹的原諒,和梅家月兌了關系,她不再是梅家的大小姐,這怎麼能行?
柳湛也是懵了,他以為梅老爺打打梅映雪,氣可能也就消了,卻是沒有想到,他竟是要將梅映雪趕出梅家,這……柳湛思索其間的利弊,臉色立即變了,和梅家月兌離了關系的梅映雪是什麼?什麼都不是啊!
他娶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做什麼?
又想到如今梅家對柳家的遷怒,柳湛更是不敢想象,那意味著什麼!
「岳父大人……您息怒……」柳湛也是跪了下來,「映雪是您的女兒啊,怎能說趕出梅家,就趕出梅家,這……」
梅老爺卻是輕哼一聲,強勢的打斷了柳湛的話,「柳湛,你那日除了承諾我你要好好照顧梅映雪,還說了什麼?」
柳湛愣了愣,開口道,「小婿還說,小婿娶了映雪,映雪便是柳家的人……」
「很好,你既然記得你說的話,那麼,她是你柳家的人了,以後就徹底的是你柳家的人吧!」梅老爺冷冷的嘆了口氣,眸中依舊是一片冰冷。
柳湛和梅映雪一怔,這才明白過來梅老爺之所以這麼問的意思,梅老爺真的不認這個女兒了嗎?
「爹……」
「岳父大人……」
「都給我住口,誰是你的爹,誰是你的岳父大人,柳湛,從此之後,這個女人和我們梅家沒有半點兒關系,你也和我梅家沒有半點兒關系,哦,錯了……有,有關系,我兒子的死,我和梅家,都不會善罷甘休!」梅老爺眸子一凜,擲地有聲。
梅映雪身體一晃,好似被雷劈了一下,「爹……」
梅老爺別開眼,不再去理會梅映雪,而是走到梅大少爺的尸體前,眼中的恨意不斷的積聚著,手也下意識的握成拳頭,咯吱作響,「我兒,你放心,爹不會讓你就這般死了。」
梅老爺的宣告,讓柳湛心中咯 一下,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梅老爺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不要,都要和柳家為敵,現在可有該如何是好?
梅家在暨城是大戶,若說以前的柳家,倒是不用太過畏懼梅家,可是,現在的柳家已經非往日的柳家了,梅老爺這番宣誓,又會對柳家做些什麼?
柳湛心中的擔憂越發的濃烈,他知道,無論梅家會對柳家做什麼,柳家都是承受不起更多的打擊了。
「州府大人,可否讓老朽去一趟大牢?」梅老爺在梅大少爺的身旁看了許久,終于抬頭,看向了其他人。
目光瞥過柏弈之時,身體不由得一怔,猛然跪在地上,「草民參見渤海王,草民方才沒注意到渤海王,還請渤海王恕罪!」
渤海王曾是商業上的神話,只要是商場上的人,誰都想和渤海王攀關系,可是,那關系又豈是那般好攀的?他曾在一些場合見到過渤海王,卻也沒有機會和他說話,他卻沒有料到,今日竟在這樣的場合再次遇到渤海王,他的心中也是充滿了疑惑,渤海王,跑到這義莊來做什麼?
「無妨,梅老爺處理家事重要。」柏弈挑眉,淡淡的開口,依舊是大喇喇的看著好戲,他又如何看不出梅老爺神色之間的疑惑,只是,他沒有必要對他解釋什麼,他堂堂渤海王,看個好戲算什麼?便是這梅老爺知曉,也沒有什麼。
梅老爺倒也不敢繼續探尋,起身,朝著渤海王歉然的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州府大人,這一次,意識到渤海王在,他對朝廷命官的態度也是好了不少,「州府大人,還請通融一下,這……」
「梅老爺想去大牢一看,可要說明緣由,這才能讓本府好做事啊。」州府大人開口道,他怎麼能不知道梅老爺去大牢干什麼呢?不過,他也沒有為難的意思,反倒是希望梅老爺去大牢,不過,這必要的程序,他還是不得不走的,畢竟,堂堂渤海王還在這里看著不是?
梅老爺斂了斂眉,倒也沒有掩飾,「老朽想看一看柳家老爺和柳夫人!」
說出柳家老爺和柳夫人幾個字之時,那幾個字好似從牙齒縫中蹦出來,要多凌厲便有多凌厲。
柳湛一怔,梅老爺去大牢看爹和娘,那意味著什麼?他決計不會以為,他這去看是善意的,可是,他卻是無能為力。
「這……」州府大人眸光微轉,呵呵的道,「這柳老爺和柳夫人雖然是嫌犯,按照規矩,閑雜人等是不得探望的,可是,鑒于梅老爺是死者的家屬,進去一看也是無妨。」
「多謝州府大人通融了。」梅老爺拱了拱手,要不是這州府老爺,如今他兒子的尸體怕都已經化為灰燼,他對他自然是該感謝,再加上,州府大人是榮錦城的父母官,這件事情的審理,還要勞煩州府大人,所以,他的態度自然不能差了去。
州府大人點了點頭,轉頭對著身旁的捕快道,「帶梅老爺去大牢。」
「是。」捕快領了命令,沒有絲毫耽擱,便立即帶著梅老爺走出了義莊,留下的人,卻是卻是神色各異。
梅映雪目光呆滯無神,似乎還沒有從方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耳邊不斷回蕩著方才爹說的話,腦中亦是一遍又一遍的浮現出大哥慘死的模樣,嘴角竟是微微揚起一抹苦澀,這是她的選擇麼?
她以為爹對她的疼惜,什麼都會包容她,可是,她卻沒有料到,便是包容也是有限度的,她不再是梅家的女兒了麼?
「呵……呵呵……」梅映雪臉色蒼白之中,整個人好似憔悴了許多,她所做的選擇,到底讓她失去了多少?如今,她還剩下多少?
目光緩緩的看向柳湛,現在,她只剩下柳湛了啊!
「夫君……」梅映雪輕喚出聲,聲音之中透著無盡的蕭索,她朝柳湛伸出手,此刻,她需要溫暖,哪怕是柳湛的一個牽手,也會讓她多謝力氣。
可是,柳湛給她的回應,卻是眉心緊皺,淡淡的一瞥,那一瞥,淡漠之中,沒有絲毫感情,讓梅映雪頓時有些慌了,下意識的上前,抓住柳湛的手臂,再次喚道,「夫君……對不起……」
她不但沒有讓爹相信,反而還將事情弄得更糟。
柳湛眼里劃過一抹陰冷,卻是狠狠的甩開梅映雪的手,一個一道,帶著梅映雪身體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的梅映雪吃驚的看著柳湛,「夫君,你怎麼了?」
他怎能這麼對她?
她身體這般虛弱,他不是不知道,可他卻……
「怎麼了?我看到你覺得煩,給我滾,別出現在我的面前。」柳湛厲聲喝道,沒有梅家做靠山的梅映雪,在他的眼里什麼也不是,現在,梅家和柳家是徹底決裂了,怕已經沒有絲毫挽回的可能,梅映雪在這其間再也起不了絲毫的作用,他為什麼還要對她好言相向?
梅映雪腦袋轟的一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柳湛,你別忘了,我是你的妻子!」
他這是什麼意思?別出現在他的面前,那他前日對自己說的那話,又算什麼?
「妻子?你若是不願做我的柳湛的妻子,一封休,隨時可以有。」柳湛毫不留情的開口。
梅映雪身體一怔,休?方才爹讓自己和他和離,她卻那般的堅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承受著激怒爹的危險,可是,現在,他卻說,一封休,隨時可以有,他隨時都可以休了自己麼?
「柳湛,你忘了你前日跟我承諾過什麼?」梅映雪也是大聲朝著柳湛吼著,一顆心好似有一只手狠狠的捏著,讓她有些透不過起來,甚至比方才爹打她的那兩個耳光,還要讓她痛上千百倍。
正是因為柳湛那信誓旦旦的承諾,那承諾太過美好,美好得讓她不顧一切的想要站在她的身旁,甚至不惜欺騙爹爹,甚至不喜歪曲事實,讓大哥死不瞑目,可是,她最後得到的又是什麼?
「承諾?哼,那是對梅家大小姐的承諾,而你……」柳湛嘴角勾起一抹諷刺,一瞬不轉的看著梅映雪,一字一句的道,「而你……現在還是梅家大小姐嗎?不是!你別忘了你爹已經不要你了,你不再是梅家的大小姐,自然也不該有梅家大小姐的待遇,你要承諾麼……」
柳湛輕笑著,最後是一聲輕哼,隨即轉身,朝著義莊外走去……
接連的打擊讓梅映雪整個人完全奔潰了,她不再是梅家大小姐,所以,在柳湛的眼里,她已經失去了價值了嗎?她不是梅家大小姐,沒有了利用價值,就徹底的被柳湛棄之如敝履了麼?
「柳湛,你是一個畜生,畜生!」梅映雪朝著柳湛的背影大吼著,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她以為柳湛娶她,里邊愛的成分佔大多數,但是,她卻沒有料到,他娶她,完全是為了利用她梅家大小姐的身份,或者,他一丁點兒都不愛她,從來都不曾愛過她,而她卻傻傻的為了這個男人,連自己的爹和大哥都能背叛。
她能怪誰?怪柳湛的甜言蜜語,虛情假意麼?
「哈哈……柳湛,畜生!」梅映雪口中不斷的喃喃,怪只怪她梅映雪識人不清,被那男人的的虛情假意,甜言蜜語所迷惑啊!
安謐等人看著梅映雪那虛弱且瘋狂的模樣,眸中依舊是看著好戲的神色,對于梅映雪此刻的下場,何嘗不是在安謐的預料之中?
柳湛的為人,既然娶梅映雪是為了利益,那麼,一旦發現梅映雪不再有利用價值,這般遺棄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想著梅映雪嫁給柳湛那日,柳湛對梅映雪的深情,想著前世柳湛娶自己的目的,安謐眼底的諷刺越發的濃郁,低聲喃喃,「這梅映雪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
這聲音不大也不小,但足以讓身旁的程瑛,柏弈以及州府大人听得清楚,皆是一臉好奇的看著安謐,柏弈亦是開口問道,「哪一句話?」
安謐面紗下的嘴角微微揚了揚,繼續開口,「柳湛……是畜生,不折不扣的畜生!」
而梅映雪是傻,就像前世的她一樣,可是,這一世,對柳家,她有的只是淡漠和狠,傻麼?便留給那些願意傻的女人吧!
眸光斂了斂,正此時,那廂瘋狂大笑著的梅映雪的聲音戛然而止,砰地一聲,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州府大人一驚,立即給旁邊的捕快使了個眼色,「去看看她怎麼回事!」
捕快上前一看,彈了彈鼻息,這才回稟道,「回州府大人的話,她是昏死過去了,該怎麼辦?」
州府大人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安謐的聲音便驟然響起……
「州府大人,這梅映雪是柳家的大少夫人,這般昏在這里實是不妥,以小女子看,當是讓人將她送回柳府,這才算穩妥,不知州府大人意下如何?」安謐斂眉,平靜的眸中,依舊是看不見底的冰冷,這梅映雪昏厥,怕是承受不住這連番的打擊了吧!
梅映雪失了梅家大小姐的身份,如今在柳家,怕是要寸步難行了,而柳湛,想要撇開這個妻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倒是想看看,這梅映雪以後如何在柳家生存下去……
腦中浮現出前世這女人對自己的一些心思,眼中的恨意更是濃烈了些,她不會讓柳家好過,也自然不會讓這梅映雪好過,讓柳湛和梅映雪這兩人互相折磨,倒也不失為一件快事!
州府大人身體一怔,眼底劃過一抹了然,忙附和道,「對,對,對,柳家少夫人自然是要送回柳家,還是焰姑娘想得周到,來人,將柳少夫人給柳家大少爺送回去。」
「是,州府大人。」捕快領了名,立即按照州府大人的吩咐去辦事。
這廂,安謐的心里卻是異常的暢快,州府大人看了一眼安謐,再看了看渤海王,心中明白,顯然這二人對柳家的事情甚是感興趣,既然這樣,他自然要投其所好,「王爺,焰姑娘,柳家這事該如何處置,老朽可否听听二位的意見?」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挑,心中頓時來了興致,看了一眼安謐,眼底一抹詭譎彌漫開來,他可沒有忘記這女人早上那般離開,讓他被平白看了笑話,想到什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朗聲道,「不如這樣,州府大人今日準備好酒菜,本王和焰姑娘一起,到府上商談如何?」
說著,目光絲毫不加掩飾的停駐在安謐的臉上,果然看到安謐神色之間多了些微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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