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天空的烏雲也稍稍散開了,漏出點點微弱的陽光。碧藍天空,潔淨如練。屋檐上,滴滴答答的雨水,若一顆顆碎落的珍珠,璀然落下。
幾縷微弱的日光透過玻璃斜照在病房內的地板上,在地上映出耀眼的光斑。身著黑衣的冷俊男子正面帶微笑地拿著水瓶沖泡牛女乃,趟坐在病床上的長發女子嘴角含笑,臉色雖然略顯蒼白,但是眼角笑意盎然,對著那男子淺淺而笑。
此刻,那本來不甚出彩的日光卻剎那間變得耀眼起來,滿室金輝。
吳雅藍和莫晚文回到病房內時,看到的時一幅和諧安詳的畫面。一瞬間,內心仿佛被一陣柔軟的風拂過,久久不曾出現的情感在一剎那間涌上心頭。
看到並沒有各自擔憂的情況出現,兩人心里驀然松了一口氣。
「意茵!」吳雅藍低聲呼喚,打斷了正在深情凝望的某人。
「雅藍,晚文,你們事情談好啦!」意茵轉頭,沖著兩人微微一笑,打過招呼。復爾詫異兩人之間何時這般友好,可以單獨去商量事情了。
「額,還好!」想到剛剛兩人之間的尷尬,吳雅藍略微不自然,語句推月兌。
而意茵此時的注意力全在陶亦華遞過來的牛女乃上,並未過多注意。
陶亦華在兩人進門時,就已經覺察到了。沖著緊隨吳雅藍之後進來的莫晚文微微點頭,將手里的熱牛女乃端至意茵手上。末了,還不忘囑咐其小心燙。
「咳咳!」望著兩人旁若無人般的親熱,吳雅藍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這兩人,和好的太快了吧!那前幾日自己還和陶亦華一陣大吵算什麼啊?想到這里,吳雅藍不由得朝意茵投去一個哀怨的眼神,太重色輕友了,果然「有了戀人就忘了友人」這句話一點都不假。
意茵對自己好友投來的眼神頗為無奈地一笑,又低下頭去喝牛女乃。熱乎乎的感覺劃入咽喉,流進胃里,頓時覺得胃里一陣陣暖流流過,身上也暖和了,剛剛的難受不復存在。
「看樣子,我明天可以放心地離開了!」吳雅藍望著陶亦華對意茵的體貼照顧,會心地點點頭。縱使先前如何的氣憤,現在也唯剩放心了。意茵能遇上這樣的男人,很幸福!
「枉我還特意請了三天假跑來照顧你,陶大總裁,這帳怎麼算啊!」吳雅藍這人性子耿直,為人處事也不拘小節。先前對陶亦華如何的不高興,現在早已忘記,忍不住打趣了人家,絲毫不在意其周身的冷冽氣息。
「……」陶亦華本想說是自己疏忽了,但是話未出口,就被意茵打斷。忍不住眉頭一挑,斜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吳雅藍,嘴角彎起了微微弧度,眼中溢滿了濃濃的笑意。還是意茵好!
「是我沒有告訴他的,不能怪他的!」意茵以為雅藍還是在責怪陶亦華,慌忙替他解釋起來。
「啊呀!」吳雅藍忍不住白眼一翻,無話可說了。這家伙,還沒和人家怎麼樣呢,就這樣幫著他了,果然是靠不住啊!
「你這女人,胳膊肘太會往外拐了吧!」
「真不愧是我陶亦華看上的女人!」此時,陶亦華卻忽然大聲贊揚了一聲,笑的暢快。
吳雅藍這下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這人原來也會開玩笑的啊!轉眸看了看站在身側的莫晚文,這家伙從進來就不怎麼說話,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
「喂!你在發什麼呆啊!」
「啊?」莫晚文被捅的回過神來,懵懂地忘了吳雅藍一眼,見她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不禁暗想,自己臉上有什麼不對嗎,干嘛這樣看著自己。
「我說你發什麼呆啊!」吳雅藍忍不住翻白眼了,這人怎麼回事啊!
其實,不能怪莫晚文的。他從剛剛進來時,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望著自己好友陶亦華與意茵之間的幸福和諧的模樣,自己心里也仿佛一下子空了許多。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孤身一人,是不是自己也該找個人了。
抬眼看著站在自己前面的小女人,為朋友出頭時的不顧一切,為旁人不經意的一個咳嗽時的熱心腸……
「沒什麼!」莫晚文淡然一笑,並不打算理會。
「雅藍!」意茵抬眼朝吳雅藍望去。「你明天回綠城,要不要早點回去啊,我這邊可以了!」望著窗外漸漸暗沉的天色,出言關心。
吳雅藍眼珠在屋內的幾人身上轉了轉,然後了然一笑。
「那我就先回去了吧!意茵要是什麼時候出院了就給我個電話,我好放心!」
「嗯!」意茵听著雅藍滿懷關心的話語,心里感動。朝著站在床邊的人伸手,兩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忍住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謝謝你,雅藍!」語氣哽咽。
「傻瓜!」吳雅藍也不禁眼眶濕潤。
「我送你回去吧!不知美女可否賞臉!」莫晚文適時的一句玩笑,打破了這略帶傷感的氣氛。
意茵朝著莫晚文感激一笑,陶亦華則意味不明地看了莫晚文一眼,嘴角擒笑。
「看在你一片誠心,準了!」吳雅藍白了莫晚文一眼,也沒有拒絕。有順風車,不搭白不搭。
良久,意茵還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望著吳雅藍和莫晚文共同離去的方向,不語。
「人都走了,你還要看多久啊!也不見得對我這麼牽掛過!」陶亦華望著意茵的模樣,實在忍不下去了。語氣中,還帶著濃濃地哀怨。
「你連雅藍的醋也要吃啊!」意茵望著陶亦華孩子氣的表情,也笑了。這家伙,真是!
……
陸誠禮望著坐在自己辦公室桌前不發一言的冷俊男子,神色淡然,而緊握著鋼筆的手,卻顯露出此刻他內心的不平靜。
這個男人,與意茵關系密切。同事,朋友,還是自己不願意去想的戀人!
他面色冷俊,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戾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與貴氣,處處透著這個男人的不簡單。
就在陸誠禮默默打量陶亦華的時候,陶亦華也在不動聲色地關注著對方。白大褂,黑鏡框,可謂儒雅風流。最重要的是她與意茵到底是什麼重要關系,在生病痛苦時刻,意茵竟然主動向他求助也不找自己。想到這里,陶亦華心里又有些不舒服,面色更加沉郁。
陸誠禮不知陶亦華心里所想,氣氛很是壓抑,他有些不習慣。
「不知,先生如何稱呼?」陸誠禮禮貌一笑,完全是一副接待病人的職業式笑容。
「陶亦華,意茵的未婚夫,我來,是想問問意茵的情況!」陶亦華並未忽略掉陸誠禮在自己說道「未婚夫」兩字時雙手的微微僵硬,但是自己此行目的不在于此。
「是嗎!」陸誠禮失神地回應一聲。面上沉靜,內心卻已掀起驚濤駭浪。她不但有男朋友,竟然都快結婚了。想必前幾日兩人之間應該鬧了矛盾吧,不然怎麼夜半生病,不找他而找自己呢?虧自己還自以為是。想到這里,陸誠禮禁不住內心苦笑。復爾,望了望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沉著冷凝的氣質,不容置喙的張狂,還有熟悉的名字,他已經猜到此人不凡的身份了。
自己看來是無望了吧,這麼優秀的一個男人。
想到意茵的病情,陸誠禮回過神來,正色,嚴肅道。
「情況不算太差,還好及時發現!」
……
「呼」從陸誠禮辦公室里出來時,陶亦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緩緩低下頭,望著自己垂在身側的雙手,顫抖的幅度,清晰入目。
還好!不算太差!
當陸誠禮把意茵的病情說給自己听時,自己的心仿佛一瞬間由天堂墮入地獄,這些年,她遭受了多少痛苦啊!
難怪她在冬日里這麼怕冷,難怪她的身體一直那般冰冷,難怪她經常看起來面色蒼白?這個傻女人,自己的身體都是這樣了,還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
想到這里,陶亦華又氣又心疼。
不過,一切都還來得及,以後的日子還有我,我會好好呵護你的,意茵!
退看病房的門,床上的人兒已然熟睡。窗外漏進的燈光打在意茵病後的臉上,更顯面色蒼白。微微皺起的眉,低垂下的眼睫毛,顯示出睡著的人並不舒服。陶亦華伸出溫熱的手掌,緩緩撫上意茵的臉頰,長期露在外面的臉頰肌膚帶著幾分涼意,是自己熟悉的,也是自己心疼。仔仔細細地描摹著意茵的眉頭,試圖撫平那微皺的眉。動作輕柔,仿佛呵護一件無價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
不知是不是自己手掌的作用,睡著的人兒,那眉頭似乎不復方才那般緊皺了。陶亦華滿意一笑,在意茵的額頭落下一個輕吻。輕手輕腳地走到旁邊的家屬床位上,緩緩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