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飯局依舊照常,並沒有因為這個插曲而中斷。人嘛,對于不好的事情,總是喜歡逃避。除非是到了避無可避的時候,才不得不面對。
「優能」公司雖然在賬務上出現了點問題,但是,憑著「優能」這幾年在景城打拼出來的商業影響力,陶氏的信譽,都不是很大的問題。當然,就程序來說,公司還是要接受幾天的停業檢查的。對于這樣的結果,楊善守雖然不滿意,但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酒店是訂在「世紀大廈」里。從政人員對于一些高級會所,是很忌諱去的。而世紀大廈作為這個城市中高層消費者時常消費的地方,算得上是比較合理的地方了。鄭毅對于「優能」的這一安排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下午六點,幾輛高級轎車緩緩停在世紀大廈的樓下。首先,從車里出來的,是鄭毅和陶亦華,接著楊善守,和其他公司的幾位高管都相繼下車。幾人虛偽客套了幾句,相繼朝著世紀大廈三十層的酒店走去。
「老楊啊,是不是雪蘭今晚也會過來啊!」電梯里,鄭毅笑著對著站在身邊的楊善守說道。
「那丫頭啊,一听說鄭伯伯要來,非要跟著過來,太不懂事了!」一說到自己的女兒,楊善守的臉上立刻露出自豪的笑容。
「你這女兒還不懂事,那麼大的公司,那麼大的生意她都能做,還叫不懂事,你啊,就是要求太高了!」爭議听著楊善守的話,笑著搖了搖頭。
「哎,哪是我條件太高了,是她自己的眼光太高了。為了她的終身大事,我們父母的也操碎了心啊!哪像你家鄭真,都不煩神了!」楊善守說著說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還一臉哀婉的表情。
「我們家真真哪有雪蘭那麼有能力啊,只能在憋在家里了!」鄭毅听著楊善守的話,笑著打趣著。眼神,似乎還飄忽不定,似乎在看向某人。他從剛剛在公司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聯想到以前听著女兒說的一些關于老楊女兒的一些事情,忽然明白了過來。
陶亦華站在一邊,听著兩人的談話,默不作聲。
「亦華,听說你結婚了?」忽然,鄭毅話題一轉,轉到了陶亦華身上。
「嗯!」陶亦華淡淡地點頭,嘴角似乎還帶著微笑。「農歷六月初六的婚禮,在融城辦的!」
「哦!」鄭毅了然地點了點頭。「姑娘也是融城人?」
「是的,她是景城大學的老師!」陶亦華知道鄭毅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問的,將待會可能會問道的話都說了出來。
「真是優秀啊!」鄭毅听著亦華語氣中的溫柔,不禁多看了兩眼。此刻,他臉上還帶著淡淡地笑容,就連眼神,也有著旁人都能覺察到的溫和。看來,陶亦華的老婆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同一般呢,那麼,老楊的女兒,豈不是沒什麼希望了。
「意茵很謙虛,學識的確很豐富!」陶亦華听著鄭毅的話,笑著點了點頭。在說到意茵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明顯帶著不一樣的。不是他故意夸獎意茵,而是有些時候,不得不這樣做。
「是嗎?」鄭毅笑著呵呵了幾聲,便不再說話了。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世紀大廈的三十層,一行人,陸陸續續地來到吃飯的地點。飯桌早已經布置完畢,服務員早已等待在一旁,見到來人,熟練地為眾人上茶布置。
另一邊,楊雪蘭剛從一輛銀黑色卡迪拉克上下來。今天的她穿著一條長至腳踝的紅色長裙,微風拂過,裙擺被撩起,飛揚飄逸。
今天的宴會,雖說自己過來有點牽強,但是,一想到會見到某個人,楊雪蘭還是忍不住過來了。
匆匆越過大門,卻正好看到從里面出來的莫晚文。兩人見面時,都驚愕了一番。
莫晚文時因為今天公司臨時出了點問題,留下來開會布置。他知道亦華選在世紀大廈吃飯,自己也已經打過電話通知餐飲部那邊好好招待了。
楊雪蘭自然也看到了莫晚文,笑著點了點頭。相交不深,但也知道莫晚文與陶亦華之間的友情。于公于私,自己都應該禮貌以對。
「雪蘭過來了,就在門邊了,我過去接她!」飯桌上,楊善守忽然拿起手機,笑著對著鄭毅說道。接著,起身,來到門邊,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楊善守回來了,身後還跟著笑的一臉嬌羞的楊雪蘭。
「鄭伯伯好!」楊雪蘭看到鄭毅的時候,連忙笑著打招呼。「陶總,周總!」接著,對著陶亦華和周安天等人點頭招呼。
「雪蘭果然是越來越漂亮了,我這都差點認不出來了!」鄭毅看到楊雪蘭,也笑的一臉慈祥。
「謝謝鄭伯伯!」楊雪蘭甜甜地笑了笑。「給你們帶來麻煩了!」說著,還歉意地說了聲抱歉。
「你來伯伯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麻煩,你說是吧,亦華。對了,你們應該都認識的吧!」鄭毅听著楊雪蘭,佯裝地沉下臉。復爾,轉頭看向其他人,有意無意地說著。
「認識!」陶亦華點頭說道。
「謝謝陶總!」楊雪蘭笑著向陶亦華道謝,甜美一笑,風華絕代。
丁靜芸從楊雪蘭進來的一剎那,握著茶杯的手,突然用上了十分的力氣。那力氣,仿佛要把被子捏碎一樣。那一瞬間,丁靜芸真覺得自己是個傻瓜,一直自以為是的精明,到頭來,卻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怎麼了,靜芸!」周安天坐在丁靜芸的身邊,清晰地感覺到了丁靜芸此刻的反常。
「沒事,忽然想到公司的事情,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丁靜芸望著周安天的關懷的表情,內心苦澀。但是,無法對別人說出口。
以前,和安天在一起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有他為自己擔待著。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與安天之間,好像是隔著一層什麼東西似得。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總是帶著自己看不清的復雜和絕望。
「不要多想了!」周安天見丁靜芸這樣,也不知道該安慰她什麼,半晌,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嗯!」丁靜芸听著周安天的話,點了點頭。低下頭,喝著杯子里的水。
這時候,飯菜都已經上來了。世紀大廈的餐飲行業,在景城業內也算得上上等。加上莫晚文事先的交代,菜式更加精致。道道精美,勾人食欲。
飯桌上談話,來來回回,總是少不了酒。而與從政人員打交道,這酒更是不可少。陶亦華平時的酒量還行,但是,今天也遇上對手了。鄭毅和尤浩林的酒量很好,楊善守的也不差,自己這邊雖然有周安天和丁靜芸幫著擋了一點,但還是喝了不少。還未到結束,胃里已經火燒火燎的了。
「陶總,這杯我敬你,對于我父親今天的行為向您道歉!」楊雪蘭本來就坐在陶亦華的身邊,現在更是傾身上前。語氣溫柔,雙眼含情。說話聲音不大,也就離的近的兩人听見而已。
「楊小姐客氣了!」陶亦華不動身色地往後靠了靠,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以前,自己可以對生意場上主動的女人搞些曖昧,可是現在不同往日。如今的自己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一些關系,還是要弄清楚的好。
「陶總不介意就好!」楊雪蘭見陶亦華的動作,略微尷尬地笑了笑。干了杯里的酒水,入口的辛辣卻怎麼也擋不住心底的苦澀。
「亦華,這兩天,就委屈公司先給我們審計檢查了!」酒足飯飽之後,鄭毅想起了今天的要事,正色說道。
「我們一定配合,好早點還公司的一個清譽!」陶亦華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客套地虛偽著。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鄭毅看了看腕表,貌似無意地說道。
一行人听到鄭毅這麼一說,也都起身。陶亦華率先起身,說道︰「鄭局好走,明天公司一定配合!」
「留步,我們自己走就可以了!」一行人,站在世紀大廈門前告別。陶亦華和周安天等人,目送著鄭毅和楊善守等人離開。臨行前,楊雪蘭那楚楚動人,欲語還休的眼神,看得丁靜芸心里一萬個不舒服。
「安天,靜芸,你們倆今天辛苦了,先回去吧!我留下來一會!」陶亦華對著站在身邊的兩人說道。完了,自己轉身,往世紀大廈里走去。
周安天和丁靜芸兩人站在原地,望著陶亦華的背影,久久不語。一個心思復雜,一個黯然神傷。
陶亦華走到一間包間里,想服務員要了一杯熱水,小口地喝著。掏出手機,給自己今天一天都沒有見到面的人撥了個電話。
此刻的意茵,正開著電腦,在網上搜索著一些東西。忽然,電話鈴響了,拿起手機一看,笑了。
「什麼時候回來啊?」語氣軟軟糯糯的,帶著一些慵懶,一些隨性。
「想你了!」陶亦華並沒有回答意茵的問題,直白地告白著。
「我也想你了,什麼時候回來啊!」意茵听著陶亦華的話,笑著,也回應了一句。
「喝了點酒,不能開車回來了,你來接我好不好!」陶亦華往身後的椅子上靠了靠,小口地喝了一口,說道。
「我從拿了駕照,就很久沒有開過車了,我不敢的!」意茵以為陶亦華要自己開車去接他,連連拒絕。
「我只是說要你過來接我,又沒要你開車來!」陶亦華被意茵慌亂的語氣逗笑了。
「你就笑我吧!」意茵撇撇嘴。「在哪里,我來接你好了!」說著,便合上電腦,開始找衣服了。
「世紀大廈!」陶亦華略帶疲憊地說著。
「那我馬上過來啊!」意茵听出了陶亦華語氣里的疲憊,心疼著,忙著掛了電話,換好衣服,匆匆出門了。
看著情形,應該是喝了不少酒。不知道他的那個胃能不能受的住啊!意茵這樣想著,心里十分擔憂。
半個小時後,意茵搭著一輛出租車,快速地到達世紀大廈。經過工作人員的指引,準確滴來到陶亦華的包間。一推開門,剛想出聲,卻見陶亦華睡得深沉。昏黃的燈光,照在他俊逸的側臉上,帶著幾分疲憊的臉龐上,盡顯著安詳,像孩子一般,溫和,澄淨。意茵彎了彎嘴角,無聲地笑了笑。
輕手輕腳地走進包間,桌子上,還放著半杯沒有喝掉的水。意茵拿起杯子,走出包間,想服務員要了杯蜂蜜水。喝了這麼多的酒,胃一定難受了。
端著杯子,剛走進去,就看見陶亦華捂著肚子,一臉難受的樣子。意茵淡笑著︰「我把你吵醒了吧!」
「唔!沒有,是我感覺到了你來了,就醒了!」陶亦華揉了揉眼楮,沙啞著嗓子,說道。
「我向服務員要了杯蜂蜜水,喝了,胃會好受點!現在胃好,也要保護,不然像我這樣,就麻煩了!」意茵將蜂蜜水遞給陶亦華,還不忘嗦兩句。
「是!是!還是老婆大人對我好!」陶亦華听著意茵的話,笑嘻嘻地接過蜂蜜水,咕嚕咕嚕,幾口就喝完了。
「我們回家吧,亦華!」意茵對著陶亦華說道。
「嗯,我們回家!」陶亦華在听到意茵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心里忽然特別感動。重重地咬著字,說道。
家,是一個溫情的港灣,不論你身在何方,只要一想起那個有人為你擔憂,有人為你思念的地方,所有的煩惱都會消失不見。這,就是家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