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
大概已是早上**點多鐘的樣子,天色卻依然陰沉。烏雲沉沉地籠罩著整片天地,同樣存在的,是天地間永無休止的狂風暴雨。
黑黝黝的龐大陰影從海面上漸漸冒了出來,又漸漸顯現出了全貌——定北編隊,正在這片狂風暴雨中,向一個方向,堅定地航行著。
而在他們航向前方幾海里外,卻已是存在著一片奇景——
那里,一個巨大的、群山環繞的島嶼,正仿佛亙古以來便存在著的一般,在狂暴的海洋中靜靜橫臥著。
仿佛天幕被一道無形的線切割似的。海中正狂風暴雨,島嶼上,卻是自近海起便風和曰麗,頗有些東邊曰出西邊雨的景象。
……
而與布滿著灰黑藍色的狂暴海洋比,這個島嶼簡直美不勝收——它擁有著淺藍與冷翡色混雜暈染的天空,無處不在的和風暖陽,與大片大片在崇山峻嶺與其中的平原上,密密鋪展的綠色。遠遠望去,似乎……它的天空中,還詭異漂浮著一個個……小島?
也許是因為這里是星球的空間薄弱之地,巨量的空間魔能存在于這片區域,阻隔了**的元素魔場。使得整片區域,溫暖如春,四季不變,美不勝收。但那些小小浮空島,卻仿佛如一個謎一般,為這個夢幻般美麗的島嶼平添了幾分異常神秘的色彩。
此時,群山圍繞的島嶼一處似乎天然的港灣處,一個小小黑點,正艱難往港灣靠近。
拉近了看去,卻見那小黑點是一艘已是破破爛爛的、更仿佛是中世紀造物的小小帆船。
帆船上,此時正忙活著兩個正滿船上跳下竄,阻止著各種元素**毀壞船只的……
人類……人類?人類?!
∼∼∼∼∼∼∼∼∼
「哦,天啊,我終于見到納格蘭了!美麗的納格蘭,該死的納格蘭!」
「親愛的宋,我們終于到了,但我在想我們怎麼回去?我們的船也壞了,帆也破了。哦不,我實在是受夠了。如果上帝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一定堅決地對你說︰不!絕不!」
「是的,母星被該死的蠻族再次入侵我們當然擔心,但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只是一戰期間被蠻族擄掠來奴役的可憐人的後裔!就算如你所說蠻族一定是打開了通道什麼的,才能入侵我們母星。但我們真可能如你所說的跟著溜過去嗎?難道人家開門了不會關門?就把門放在那里?怎麼可能!」
……
「而至于趁機會學習他們開門的方法……兄弟,這倒是有幾分可行姓。但請相信我,即使你們華夏人真有那種被蠻族稱之為‘山寨’的種族天賦,你也辦不到的。這是神之領域!至少,不是元素魔能的領域!」
「而我做了什麼?我竟然被你蠱惑得同意陪你前來?該死的!難道你不知道除了能飛的天空魔戰,風暴之洋只有蠻族有神器和他們那該死的神的庇佑,才能隨便誰都通過嗎?但該死的,我們只是兩個小小的星級魔戰!我們能找到納格蘭就已經算運氣好了!」
「而且你不知道嗎?納格蘭除了蠻族有神庇佑外,就沒人敢進入!那里布滿了神之裂縫!神之裂縫明白嗎?我們會死的,我們真的會死的。」
此時,帆船上,一個頗似山與海西陸中年人類的人影跳了起來。只見他揮刀劈散了一道卷向帆船的巨浪,嘴里卻是在一個勁地不住抱怨道。
……
「貝克,閉嘴。如果你再不保護好船,我們就真的會死了。我華夏人可不象你們西陸人那樣,在貧瘠之地活得有滋有味。我們一邊戰斗,一邊無時無刻不向往著回歸故土!傳說中的故土、魂牽夢繞的故土啊……」
帆船的另外一端,一個黑發中年人類卻是手忙腳亂地破開了幾道風刃,順嘴回道。
「而該死的蠻族竟然再次入侵我們的母星,我們總得做點什麼吧?十字前線已經無戰事了,林統領也準備蓄積力量反攻。而我們,不去納格蘭看一眼他們究竟怎麼過去的,我怎麼甘心!」
……
「反攻?事實上,我並不認為這是個什麼好主意,親愛的宋。要知道,蠻族的神可是還沒走,盡管我們不知道他是什麼,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那必然是超星耀的傳說存在啊,我們即使攻入蠻族境內,又拿什麼來擋住蠻神?更何況,十字前線和我們對峙的偽軍可沒被蠻族帶走,你以為他們就是吃素的嗎?」
被稱為貝克的西陸人聳了聳肩。
「不,貝克,你不知道,蠻神可能受了重傷。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黑發人說道。
「但我們沒有力量,明白嗎?我們只是一群可憐平民、與一戰後期誤入這里的魔裝兵的後裔!我們沒魂脈沒知識沒文化,就連我們母星的文明也是數代來失落在暗無天曰的魔晶礦坑里。」
「我們唯一有的只是數量,上千萬人的數量。既然我們在我王的領導下起義了,並成功逃往了貧瘠之地,而蠻族似乎又對貧瘠之地沒什麼興趣,我們才苟延殘喘至今。」
「我們也就是靠著仿造我西陸一戰時誤入的魔能坦克,堪堪守住十字前線而已。而在力量上,我們現在最高才有幾個天空魔戰——哦該死的,又是一個巨浪,我討厭這片海!我的魔能已經不多了,我們快到了,一起加油,快點劃!我可不想又被一個浪把我們打回去。」
貝克叫道。
……
「我呸,在你們王的領導下起義?你們西陸人都是這麼不要臉嗎?」
「我承認,不是你們追擊蠻族的坦克部隊居然誤入了一條自然通道,並奇跡般偷偷跟著蠻族穿越了風暴之洋,也來到了這里,我們的起義未必會這麼順利,最終成功地從蠻族奴役下逃離。但什麼時候就全成你們王的功勞了?」
「而且,幾百年來,不是我華夏人頂在前線,我們早就被蠻族擊破了。你們王在干什麼?在暴風城無所事事的當種豬!還美名其曰為人類在異星的壯大做貢獻?我呸!」
「而至于力量者,你也知道就幾個天空魔戰?要不是我們幾百年來累積了不少中階魂脈,要不是我們還結識到了我們的親密盟友。即使蠻族對追殺我們興趣不大,更對貧瘠之地棄若蔽履,只念念不忘我們母星。我們也早被蠻族生吞了,生吞了你明白嗎?」
華夏人宋聞言,已是邊奮力地劃著水,邊不屑地反駁道。
……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總算有著千萬人的規模了,不是嗎?親愛的宋,人口才是一切。計劃外生育是一項長期的基本國策,我們的目標是,讓每個家庭都能在計劃外多生育一個孩子,為人類的壯大多貢獻一份力量。」
貝克頓時一臉訕笑,然而他的話語,卻是更引來了宋的嘲諷。
「我呸,最初的時候,你們就十萬人,我們卻自千年戰爭以來就陸續有了上百萬人。而現在,幾百年過去了,你們七百多萬,我們五百多萬。我們除了婦孺外幾乎全民皆兵,你們卻大半在後方當種豬和農民!」
……
「好吧好吧,親愛的宋。」
貝克攤了攤手︰「事實上,我對我王的政策也有意見。讓你們負責了大半的作戰是不對的,我們需要自由,但我們更需要鮮血澆灌的自由。更何況我們現在的人口比你們還多了。但這也是為什麼我出現在前線,並與你成為戰壕中的生死兄弟了。」
「而且,不可否認的是,王國總為前線提供了必要的後勤嘛。不是靠貧瘠之地的艱難產出,你們早餓死了。更何況,要不是王國,我們的文明早就徹底失落了,還哪來的魔能坦克?是的,我們是文明的延續者。」
「延續者?你別說笑了,你們就是吃老本而已。你們初代王說好的魔能戰機呢?當年他信誓旦旦說,在他的知識體系中,我們可以以魔晶發動機催動螺旋槳為動力,會使我們類似天空魔戰般翱翔——哈,一代不如一代,你們現在墜毀多少架試驗品了?還在試驗嗎?」
宋已是滿臉譏諷的笑容。
……
「不管怎麼說,我們的文明雖然退化了,但總在這異星還處于尖端地位嘛……」貝克似乎沒有了多少底氣,弱弱地說道。
宋卻是笑了笑︰「呵呵,你又錯了,處于尖端的是我們,不包括你們——即使我們因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又數代零落之下,終于失落了我們的所有尖端魔裝科技,讓它們只存在于我們的傳說中。」
「但沒見就連蠻族都放棄了他們的粗淺文字,轉而使用我大華夏語嗎?沒見就連我們的親密盟友都對我們的文字與語言贊不絕口嗎?沒見我大華夏語幾乎要成為這個星球的第二語種、通用語了嗎?這才是文明的尖端、文字的藝術!」
「話說,我記得,華夏語四級考試的听力與口語,當年某人過得很痛苦吧?」
頓了頓,宋已是戲謔地看向了貝克。
……
「哦該死的,別提了,這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回憶。吃葡萄吐葡萄皮,不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扁擔綁在板凳上,河上過了一只鵝,到底是鵝過河還是河過鵝……上帝!我真不明白這麼晦澀的語言怎麼會這麼流行的。」
貝克抱頭叫道。
「但你無法否認,只有我大華夏語才能將任何你想表達的,精妙地、藝術地表達出來。更別提那些詩詞了,換了你們西陸語,恐怕每首詩的含義與意境,你們都得寫篇論文才能闡述明白吧。知道嗎?這就是文字之藝術,陽春白雪之高雅。」
宋得意笑著。
……
「好吧,我不和你爭辯了,事實上我就沒有一次能爭過你,但這毫無意義。」
貝克已是滿臉無奈︰「只是我想,我王至少說了一句正確的話不是嗎?我們應該精誠團結……哦不,我的褲子被鉤住了,親愛的宋,團結我的時候到了,快來幫幫我——喂,你在目瞪口呆地看什麼?你見到上帝了嗎?」
「你回過頭去看看,你就會覺得你也見到上帝了……」
宋絲毫沒有理會困境中的貝克,他的眼楮此時正直勾勾地望著遠方。他滿臉不可思議之色,喃喃道。
貝克聞言疑惑地轉過了頭去——
「ohmygod……」
他的神情猛然呆滯了,甚至是下意識地用起了他們已經很少使用的西陸語。
就在兩人目光的遠處,海平面上,一艘流線型的、充滿力量與藝術的雙重美感的、帶著鋼鐵特有淺灰色的龐大戰艦,正自上而下,緩緩出現……
其後,無數個暴風雨中朦朧龐大的鋼鐵艦影,亦隨之在海平面上,裊裊升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