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說錯,我就是李利李文昌,新任護羌校尉、武威太守!你待如何?」
李利審視著桓飛的神情變化,沉聲應了一句話,胯下的坐騎依舊在數丈外來回踱步,隨時準備應對桓飛的攻擊。
李利充滿敵意的語氣,桓飛毫不在意,依舊平靜地說道︰「李太守,一月前你曾在南山附近殺害了我飛馬盜三百余兄弟,因此馬錦主動請纓帶領兵馬來找你討回公道。今夜之事便由此而來。現在還請李太守寬宏大量,下令貴軍停止廝殺,桓某這就帶著剩下的兄弟返回山寨。此事就此作罷,從而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李太守意下如何?」
「呵呵呵!」
李利呵呵大笑,即便是帶動了腑髒內的傷勢,也不皺眉頭。
隨即,他蔑視地看了一眼四周正在負隅頑抗的飛馬盜,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眼神中充滿濃烈的殺意。
「飛虎首領果然是人中豪杰,響當當的綠林英雄。
李某不才,武藝雖然比不上飛虎首領,卻也不是任人宰殺的羔羊!那長安城邊上的三百馬賊純屬死有余辜,即便李某不殺他們,早晚也會被別人所殺。飛馬盜以此為借口,興兵星夜伏殺于我,現在眼看就要全軍覆沒了,卻又要握手言和。
飛虎首領,你好歹也是統帥數萬兵馬的一寨之首,往曰你就是這般行事的嗎?
呵呵呵!倘若你飛虎就是這般為人,那就是我李利看錯人了,錯把狗熊看成了英雄!」
「李利!你••••••這是在找死!我桓飛要殺你,只在翻掌之間便能取你項上首級,你竟敢諷刺于我?」
桓飛勃然大怒,指著李利怒不可泄地一聲暴喝,既而提起狼牙錘便要動手。
「且慢!」
李利眼見桓飛又要動手,頓時出聲喝止了他的舉動,隨即說道︰「飛虎首領的脾氣還真是不太好,一言不合就要刀兵相向嗎?身為飛馬盜大首領,你可知道那馬錦是何來歷?」
「嗯?馬錦投奔我山寨,自然就是桓某的兄弟,他不願提起身世來歷,某也不便多問。莫非馬錦兄弟的來頭不下,亦或是與你有過節?李太守有話就說!」
桓飛脾氣暴躁,說話直來直去,今天跟李利這麼客氣地說話,已經是破例了。
因為,他覺得李利是一個值得自己尊重的對手,太頑強了!如果是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勢,恐怕也做不到李利這般堅韌,早就找機會逃走。
不過,桓飛還真沒有李利這般經歷。
長大誠仁後,他從無敗績,今夜算是敗得最慘的一次。他雖然打贏了李利軍將領,可是手下的這些弟兄卻吃了大敗仗,真是丟人哪!
與此同時,桓飛其實並不在意自己手下這些人的生死,馬賊本就是刀口上舌忝血的營生,死人是很常見的事情。何況這些飛馬盜原本就不是他的嫡系部下,而是從其它山寨收編過來的烏合之眾,死了也就死了。只要自己手里有錢糧,再招一批不怕死的部眾並不難,只需兩三月時間,就能再組建一支完全屬于自己的人馬。
亂世之中,人命賤如草芥,錢糧才是命根子。
這原本是董卓所說的話。
可是桓飛現在也是這麼想的,並且一直在這樣做。
就在桓飛走神的時候,李利開口說道︰「那馬錦原名叫馬超,字孟起,乃右扶風茂陵馬騰的長子。據說飛馬盜曾經打劫過馬家的戰馬,是不是從那個時候認識馬錦的?飛虎首領把自己的仇家收進大寨,還給他二首領的位子,這份心胸氣度,李某自愧不如,以後還得向首領多學習!呵呵呵!」
「什麼?馬錦就是馬騰的兒子馬超?李太守此話可有憑證?如果當真如此的話,桓某必然重謝李太守!」
桓飛聞言大驚,眉頭皺起,眼神中殺氣騰騰,似乎與馬家有深仇大恨一般。
李利頓時一愣神,沒有料到桓飛的反應居然如此強烈。隨之他的心神為之放松了不少,只要桓飛與那馬超沒有太深的交情便好;否則的話,今曰之戰還真是極為麻煩。
「飛虎首領何故如此啊?難道首領與馬家有大仇?亦或是,你不堪受此欺騙,想找馬超對質?」
桓飛搖頭說道︰「李太守說對了,桓某確是與馬家有大仇!
馬騰的母親曾是我祖母的親妹妹,含辛茹苦地把馬騰養大,萬萬沒想到馬騰長大誠仁後卻嫌棄她是個羌人,與他父親偷偷盜走了族里的數百匹戰馬,離開了羌族領地,返回右扶風。他們父子這一走不要緊,卻害得祖母一家被族人驅逐出境,並抄沒牛羊錢糧,最終全家橫死在草原上;而姨祖母也在流亡途中生了大病,隨之郁郁而終。最後,我祖母一家就剩下遠嫁西域的祖母一個人,而我就是跟著母親和祖母相依為命長大的。
此仇此恨,桓某時刻銘記在心,飛馬盜之所以盤踞于此,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一舉踏平馬家,報仇雪恨!」
李利絲毫不懷疑桓飛所言的真實姓。
他對桓飛有著近乎本能的信任,這是從他第一眼看到桓飛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就像他信任典韋一樣。
「惡來,快快鳴金收兵!」
一聲大喝之下,李利想也不想地對重新找到坐騎的典韋下令道。
「主公,收兵?你沒說笑吧,廝殺了大半夜,眼看咱們就要取勝了,這個時候鳴金收兵?」
李利對典韋點頭說道︰「是的,鳴金收兵!不打了,打了半天,原來我們是自己人窩里反,這仗打得冤枉啊!飛虎首領,你也快下命令吧,讓你的手下放下武器,這仗不能再打了!」
李利干脆利落地舉動,讓桓飛大為欽佩。
听到話後,桓飛幾乎本能地應道︰「好,一切都听你的!」
隨即,他也不打招呼,徑直騎著異獸黑牛從李利身旁穿過去,暴喝一聲︰「飛馬盜的弟兄們听著,放下兵器,我們與李太守不是敵人,立即停止廝殺!飛虎營,吹響牛角,收兵!」
「叮叮———!」
就在桓飛話音剛落之際,李利軍的鳴金聲驟然響起,訓練有素的龍驤營率先聞金而退,迅速撤出戰斗。
「嗚、嗚———嗚!」
兩快一慢的牛角號聲悠然響起,桓飛的親兵飛虎營瞬間撤出廝殺戰場,集中在轅門口。
大營中的李利軍和飛馬盜賊,經過短暫的驚愕之後,紛紛放下兵器,不再廝殺,尋找著自己所在的隊伍,迅速回歸本部。
片刻後,李將軍戰騎全部回到北邊大營,而飛馬盜賊則全部集中在南邊大營和轅門口的空地上。
直到此刻,之前兩軍廝殺的結果一目了然。
李將軍大約還剩下三千余鐵騎,還有數百傷兵,加在一起不到四千人馬。而飛馬盜則損失慘重,先期發起攻擊的兩萬賊眾,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馬,還有兩千余傷兵躺在大營各個角落上痛苦的呻呤。不過桓飛親自統帥的三千飛虎營倒是傷亡不大,至今仍有兩千多人,可見戰力非凡。
「飛虎首領,要想驗證馬超的真實身份,其實很簡單。首領立即派人抓住馬岱和馬超二人,稍加審問,或是直接扣押他們,再派人潛伏到扶風馬家暗訪一番,自然一清二楚。」
對于李利的建議,桓飛不加考慮,立即派遣親兵去南大營抓人。
只可惜,馬超和馬岱兄弟二人早已不見蹤影,或許他們倆就躲在哪個黑暗的角落里。怎奈大營里實在是太過混亂,尸橫遍野,大火至今都沒熄滅。再加上,每個角落里還躺著橫七豎八的傷兵和殘缺的戰馬尸骸,根本無法挨個地辨認。
半個時辰後,桓飛帶著飛虎營和七千殘兵連夜離開了大營;而滿地的尸體、兵器和無主的兩千余戰馬,全都留給了李利收拾這個爛攤子。
自始至終,李利都沒有開口挽留桓飛,只是給了桓飛一句承諾︰如果桓飛哪天不想再做馬賊,武威郡的大門隨時為他敞開,歡迎他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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