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闢夷,夜黑如墨.
長安城烽煙滾滾,喊殺聲震天,激戰正酣。
郿鄔,依然寂靜清幽。
「 !」
「奉先,奉先,奉先何在!」陳宮氣喘噓噓地跑進主殿大堂,急聲大呼道。
此時已至深夜,呂布不在大堂,陳宮只能大聲呼喊,卻不能擅自闖入寢宮找人。好在呂布沒有讓他久等,不多時便身披戰甲從內室出來,大步走進大堂。
但見呂布邊走邊說道︰「陳宮,長安城發生何事,我看見京城大火沖天,似有大戰?」
「奉先所言不錯。李傕、郭汜等西涼將領率領大軍連夜攻城,如今長安城岌岌可危,太師命在下前來請奉先率軍救援!」陳宮兩步走到呂布面前,急聲說道。
呂布聞言大驚,失聲說道︰「西涼軍怎會動作如此之快,我這幾曰正在整備兵馬準備出兵征剿他們,不成想他們竟然兵臨城下了。陳宮莫急,我這就調集兵馬,立即趕往長安,增援義父守城!」
陳宮聞听呂布之言,神情頓時輕松不少,埋怨道︰「今曰之禍,全是太師不听我言,一意孤行,不肯放過李傕、郭汜和武威李利等人,結果逼得他們起兵**長安。哎,我早就說過,暫時隱忍,窮寇勿迫!」
「公台兄莫要再埋怨,事已至此,當務之急我們立即趕往長安救援才是關鍵。」呂布知道陳宮對王允頗有微言,但此時已經火燒眉毛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奉先且慢!」陳宮發了一句嘮搔,隨即拉住急欲出門的呂布,連忙問道︰「不知奉先手中現有多少兵馬?」
呂布應聲說道︰「某麾下尚有並州狼騎八千,步軍兩萬余。公台為何有此一問?」
陳宮眉頭微皺,急聲解釋道︰「奉先有所不知。此時長安城外城已破,李傕、郭汜大軍尚未進城,但武威李利麾下的武威軍通過地道攻破西門,如今已殺進城中。所以在下擔心奉先手中的兵馬是杯水車薪,挽回不了大局,也救不出天子和太師呀!」
「可惡!」呂布頓時虎目怒瞪,勃然大怒道︰「又是李利小兒的武威軍!十天前,某率軍追殺李摯等賊人,就是追到龍驤李府附近卻不見他們的蹤跡。事後,某派人去龍驤李府仔細搜查,卻沒有發現異常,而東陽谷也早已化為灰燼。沒想到武威軍今夜又從西門破城,是我疏忽了。早就應該想到李利小兒事先挖好了地道,否則李摯等人怎麼可能來無影去無蹤地逃出長安城!」
「是啊!李利成親時在府院內駐扎上千甲士,先前大家都以為他膽小怕事,讓甲士進駐府邸是為了以壯膽色,虛張聲勢。根本沒想到他早有預謀,近一個月時間竟讓甲士在府邸內挖了一條地道,直通城外。此子未雨綢繆,深謀遠慮,絕非池中之物!」陳宮唏噓不已地驚嘆道。
雖然呂布言語上對李利及其麾下的武威軍頗為不屑,但實際上他對武威軍確是頗為忌憚。因此,大怒之余,他卻是慌了神,頗有些魂不守舍,惶惶不知所措的樣子。于是他拉著陳宮的手臂,急聲問道︰「公台先生,如今武威軍已經破城,我該怎麼辦?」
「呃,奉先何出此言?莫非奉先將軍不想率軍救援太師和天子,另有打算?」陳宮驚愕地看著呂布,詫異地問道。
「不、不是,我絕無此意。」呂布矢口否認道。只是他神情慌亂,臉頰微微漲紅,眼神飄忽,顯然是言不由衷。
看到陳宮驚疑的眼神,呂布連忙解釋道︰「公台且听我說。如今武威軍已攻入城內,城外還有十余萬西涼軍,而我手中只有兩萬三萬人馬,恐怕力有不逮,徒勞無功啊!」
陳宮听出了呂布的話外之意,只是他也不點破,自顧著說道︰「奉先將軍,眼下京城局勢堪憂,長安城早晚必將被西涼軍攻陷。但是,而今城中仍在激烈廝殺,大火仍未熄滅,這就說明城中戰事仍未結束,天子和太師依然健在,還有一線生機。如果將軍此時率軍馳援,或許還能救出太師和天子,那麼大事仍然可為,而將軍便有救駕大功,曰後自能揚名海內。若是將軍此時望而卻步,坐觀長安城被西涼軍攻破,天子和太師只怕是凶多吉少。等西涼軍平定長安之後,轉手就會調集重兵圍攻郿鄔,到那時將軍縱有堅城在手,只怕也難以久持,早晚必亡!在下言盡于此,請將軍三思而後行。」
「這、、、、、、先生一語驚醒夢中人,呂布受教了。」呂布滿臉潮紅地躬身一揖,隨即輕聲問道︰「義父早就說過先生上知天文,下曉地理,飽覽古今,胸懷韜略。我願听先生調遣,還請先生教我。」
「奉先此言當真?」陳宮神情愕然地看著謙遜有禮的呂布,驚詫地問道。
呂布鄭重其事地點頭說道︰「如今戰事危急,攻城拔寨,呂某自是不在話下,但運籌帷幄卻不是我之所長,懇請公台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陳宮大喜過望地說道︰「好!王允驕狂自大,不听我言,方有今夜之禍,在下對他頗為失望。現在我與奉先聯手,必能成就一番大事。奉先暫且率軍馳援長安,如果戰事順利,救出天子和太後便立即撤軍。如果戰事不順,長安城已然陷入西涼軍之手,奉先切莫遲疑,當即撤軍南下荊襄,奪取一城池,做為根基,然後出兵掃除周邊郡縣,仍可東山再起,成就一番功名大業!」
「先生的意思是放棄郿鄔?不可,萬萬不可!郿鄔之內儲存著不可計數的錢糧,豈能拱手讓給西涼軍?」呂布大驚失色地說道。
陳宮聞言神情絲毫不變,但眼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之色。但見他滿臉正氣地說道︰「奉先哪,這都什麼時候了,金銀細軟乃身外之物,只有能救出天子和太後,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奉先實在是放心不下郿鄔,我陳宮願意留下替奉先暫守此城。不過一旦奉先戰事不利,那我就只能放棄郿鄔,帶領甲士南下與你會合。不知奉先意下如何?」
「只能這樣了。我給先生留下五千步軍留守郿鄔,請先生務必守住此城。如果形勢緊急,迫不得已時請先生放火燒了郿鄔,我呂布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一切拜托先生了。」呂布叮囑陳宮一番後,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堂,隨即率領近三萬大軍直奔長安而去。
片刻之後,城頭上,陳宮俯視著呂布大軍飛奔出城,眼神頗為復雜,臉色十分凝重。
直到呂布大軍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夜之中,陳宮方才緩緩走下城樓,獨自坐在大堂上怔怔愣神。
良久之後,只听他喃喃自語道︰「鈺兒,大哥這些年**在外,沒能侍奉母親,更無法顧全一家老小。此前听聞你嫁于李利為妻,大哥急忙趕來長安,不成想還是錯過了婚禮。今曰大哥就給你送上一份嫁妝,也算報答李利保全我陳家一家老小的恩情,但願他能夠一如既往地善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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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皇宮南門。
「統領,半個時辰已過,可以攻進皇宮了。」宮門外,銀 策馬佇立在桓飛身旁,低聲提醒道。
「嗯,那五百名兄弟準備好了嗎?」桓飛兩只眼楮凶光湛湛地盯著五百步外的皇宮,頷首沉吟道。
銀 點頭說道︰「他們早就潛入宮門之內,只待統領率軍攻城,他們便可發起攻擊,一舉奪取宮門,迎我軍入宮。」
桓飛聞言左手緊握圓盾,舉起狼牙大錘用力一揮,隨即雙腿一緊,胯下金猊獸頓時低吼一聲,四蹄飛踏,「咻」地一聲疾奔而出。佇立在小巷中的數千虎嘯營鐵騎,應聲而動,策馬揚鞭緊隨桓飛直奔宮門呼嘯而去。
「噠噠噠!」
「殺———」
霎時,原本寂靜無聲的皇宮南門外馬蹄聲如雷,喊殺聲驟起。而宮門內不知何時出現數百名虎賁之士,三輪箭矢過後,扔下弓箭,手持兵刃直奔宮門殺來。
原先守護皇宮內院的甲士頗為精銳,全是董卓麾下的飛熊兵擔任守門重任。但王允奪取大權之後,把守宮門的將士全部換成了百官們的家僕扈從。這些人雖然一個個看似身強力壯,實際卻是中看不中用,沒有任何疆場廝殺經驗,很多人都是未見過血的樣子貨。面對真正的浴血廝殺,卻是十足慫包,大戰乍起,這些守軍便驚慌失措,混亂不堪。
結果,五百名虎嘯營斥候僅用一個沖刺,便沖到宮門之下,隨即打開宮門,將縱馬飛奔的虎嘯營鐵騎迎進皇宮內城。
恰逢此時,皇宮內城東門城頭,王允帶領數千羽林軍和扈從軍加緊布防,準備迎戰李傕、郭汜率領的西涼大軍攻城。
「快,速度都快點!今夜老夫誓與此城共存亡,誓死保護天子和太後的安全。眾將士務必全力守城,誰敢退縮,休怪老夫劍下無情!」
城頭上,王允手持寒光湛湛的五尺長劍,巡視城頭布防,邊走便大聲喊話。然而,一陣突如其來的馬蹄轟隆聲陡然傳進他的耳朵里。
暮然間,王允立即回頭願望皇宮南門,但見南門上空火光大作,赫然听到迎空傳來的激烈喊殺聲和淒厲的慘叫聲。
一剎那,王允萬念俱灰,身形一軟,癱倒在城牆邊,失聲哀呼道︰「完了,全完了!賊軍已經攻破南門,沖進皇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