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在這四五秒左右的時間里,他竟然直接就認從了自己這悲慘的命運。
看來,他也不算是一個完全沒有優點的男子。起碼這「適應能力強」就是他的過人之處。
他的身子往前傾,四下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旁人可以听到之後,將嘴湊近了扁鵲與上官的耳朵旁,壓低著聲音說道︰「是這樣的的,你們要找的那個女生,她現在听說正處在很危險的處境呢。」
上官一听,心里暗道不妙,為何這老女人扁鵲也同時在找一個女生,難不成,她要找的也正好是楊娜娜?
而這時候,蔡三已經給說了下去,道︰「楊娜娜小姐被抓到這里,已經關了兩周多了,剛開始的時候,孤獨者聯盟一直都只把她當成是與楊氏集團談判的籌碼,可听說前兩曰雙方的談判忽然破裂了。」講到了這里,這個年輕的賭徒以著一種極其八卦的姿態,「嘖」了一聲,又道︰「而且听說呀,更危險的是,野人阿谷好像還看上了她。」
「野人阿谷?」上官問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家伙?」這個名字可從來沒有听說過呀。
然後另一邊,听到了這個名字以後,扁鵲卻用著一種很嘲諷一般的語氣,道︰「就是剛才我們去到吸血者聚會的時候,剛進門之時踫到的那個臥倒在地上的家伙。」
啊!是他呀!上官想了起來,當時他跟著扁鵲進去的時候,的確見到一個皮膚黝黑,光著膀子,像沒開化的野人一樣,在眾人面前就將一個女人壓在身下取樂的高大男子呢。如果上官沒記錯的話,那男子大概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肚子下月復部之處還有著一肚子的毛,還真的像一個沒有進化完成的大猩猩呢。
「就是那個躺地上、光著的男人嗎?」為了防止自己認錯人,上官還特意地如此確認了一句。
「沒錯啦,除了那種愛在公眾視線里亂搞的家伙,其它人又怎麼會稱得上‘野人’的外號。」扁鵲一談起這個野人阿谷來,似乎也是一臉的頭疼,語氣里帶著些許的無奈。她倒抽了一口氣,道︰「若是這樣子的話,那就麻煩了。」
扁鵲捂著自己的嘴巴,用手指不停地上下搓著,然後,她的眼楮注視著身前桌面之上的一角。每當她踫到棘手問題的時候,她似乎都會習慣地以這個姿勢來思考,以使自己得以將全部的注意力投入到思索之中。
最終,在十多秒的沉默之後,扁鵲一下子站了起來,她一把地抓住了蔡三的衣領,將這個賭徒提到了半空之中,她的眼里閃爍著微微的激動光芒,語氣卻極為平穩一般,說道︰「那個丫頭在哪里,你最好給我好好地講清楚。」
「這‘海盜船’的第三層里面一共有五棟宿舍,楊娜娜那家伙被關在第四棟的1102房。」蔡三被扁鵲這忽然變臉的模樣給嚇到了,趕緊略帶哆嗦一般地說。
「你的情報確認沒有錯誤?」扁鵲的眼里已經冰得可以殺死人了。
「沒……沒錯的。」蔡三的臉色都已變得慘白一片,額頭滑落一滴冷汗,道︰「我是……是從一個孤獨者聯盟的守衛口里套出話來的,那家伙與我一起賭了好多次,彼此都是常常見到的熟人,有一次他和我都輸了很多,兩人郁悶地去喝酒,我把他灌醉了以後,他才告訴我這些的……」蔡三一口氣嘀嘀咕咕地說了這麼多,然後才又稱道︰「那個家伙是負責給楊娜娜送飯的守衛,他還親眼在那房間里見過楊娜娜的。」
講完了之後,他怔怔地看著扁鵲,似乎是在等待著對方下判這對自己的「懲罰」。
拿了對方這麼多錢,如果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少女的少女打扮的怪女人,對自己不滿意的話,自己應該也會被整得很慘的吧……蔡三的心里哆嗦地暗道。
而此時,扁鵲的臉上已驟然逝去了平時那嘻嘻哈哈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認真而微微有些較真的臉,她說道︰「你確定,你自己所講的這些信息都準確無誤?」
「沒……沒有錯的,」蔡三的聲音哆嗦著,幾乎已用上了像在辯解一般的語氣道︰「我敢保證,肯定錯不了。」
听到這樣的句子以後,扁鵲臉上那緊繃著的神情這才緩和了一些,她似乎是此時才發覺到自己太過于正經了,這才微微地一笑。蔡三看見扁鵲的這一笑容,心里那擔憂的情緒才稍稍的一緩解,然後,他便又見到了扁鵲直接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了一把光亮的短刀來。
這鋒利的刀口子被直接抵在了蔡三的脖子之上,扁鵲的手似乎只是輕輕的一抖,那小白臉的脖子就被劃破了一道血絲。
紅色的血慢慢地滲了出來,直接就沾到了扁鵲的刀子之上。
「放……放我一命。」蔡三的腳瞬間就像軟腳蝦一樣地軟了下來,此時,若不是扁鵲仍拎著他的衣領,他可都要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而在一旁目睹著這一切的上官,卻是產生了一種幻覺一般的感受。
首先,這個扁鵲只穿著一身像少女一樣的裙子,布料少得要命,甚至連身子都還遮不太住,這老婦人扁鵲又是從哪里拿出了這麼一把匕首來?
另外一點,這賭場里來來去去的服務員和賭客都很多,在這扁鵲動手之際,起碼已經有十幾個人看到了這一幕,而他們卻似乎很有默契一般地無視了這邊的場景,甚至有一個小弟還在扁鵲身側路過的時候腳下一滑摔了一跤,他也是拍拍向著拿著刀子的扁鵲笑了笑,便也爬了起來,往那另一邊的賭桌飛奔了去……
似乎在這賭場之中,有人因為高利貸或者殺人放火而被人追殺,本就是極其正常不過的事情。這賭場里也沒什麼保鏢之類的東西,各人要想保住自己的命混下去,也就只有八仙過海、各憑本事了。
扁鵲手再一收,那雪白的刀刃這才終于回到了自己的胸前,她再將這刀子射到桌子之上,出乎上官的意料,這刀子竟將整塊實木的桌子扎了個透,沒有想到,扁鵲那看似又細又無力的一只右手,竟也藏著如此之大的力道。
「姑女乃女乃,您想要我怎麼樣,我一定照辦,請您放我一馬,好不好……」此時的蔡三早已失去了最基本的自尊心,為了活下去,他上前便抱住了扁鵲的一雙長腿,也不管這個凍齡美女實際的裝扮是多麼的惡心與奇怪,只要能活下去,他現在已是做什麼都會願意。
「哼,」扁鵲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吧,你如果想活下去,其實倒也不難。」她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只要你願意按我說的做,我保你長命百歲、一直賭到窮困潦倒自己想自殺為止……」
「姑女乃女乃請說,我一定按姑女乃女乃說的辦。」蔡三一副感激流涕的模樣。
扁鵲一腳將蔡三踢倒到了地上,然後用高根鞋踩著對方的脖子,冷冷地說道︰「從現在起,你馬上就出這個大門,然後頭也不回,以後再也不要再來這個地方。」
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你才能活下去。她那冷漠而高傲的眼神里,傳達出來這麼一個意思。
然後,她松開了腳。蔡三像狗一樣地爬了起來,抱著自己贏來的那些籌碼,趕緊去兌換處換成了現金,然後又像狗一樣地從前門沖了出去,再也沒有再回來。
而整個事件的經過,這賭場之中,一直仍然是如此的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從來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角落所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忽然贏了一大堆錢的年輕人,為何又忽然像不要命一般地逃離了這個賭場。
看著蔡三遠去的背景,扁鵲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她相信,經過這一次以後,這個男人一定不會再回來這個賭場一步,而也只有這樣嚇一嚇他,自己的情報源才不會被泄漏出去。
直至這時,扁鵲才往前走了兩步,對著拉著小推車的上官說道︰「走吧,還想在這里過夜不成。」
上官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然後才說道︰「你對他這麼狠,應該是別有用意吧。」經過了剛才那一段戲以後,他已察覺了出來,這扁鵲其實也是想為了找到楊娜娜才來這邊的,無論對方出于什麼樣的動機,起碼這一點可以證明,自己與她其實是站在同一陣線之上的。
既然是同盟,那有些話,應該就可以打開天窗來講。只有良好的溝通,才是提高辦事效果的前提呢。這一直是上官所信仰的道理。
「哼,你一個臭小子,懂什麼。」扁鵲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似乎她身體一直都繃得很直,頭也沒有偏向別處,但是,她卻發現了兩個站在側門處的兩道黑衣人影,她的嘴唇幾乎沒有動,但卻清晰地用著月復語術說道︰「看到那兩個一直跟蹤著我們的家伙沒有?如果不讓他們看到我們打蔡三一頓,他們必定會以為蔡三是站在我們同一陣營的,這樣一會兒他們派人去把蔡三抓了回來,哼,那麼沒有骨氣的家伙,肯定打了兩下就會全部都招了出來了。」
上官順著扁鵲的話看過去,果然見到側門之處有兩個靠在門上的穿著黑襯衫的男子,兩個男子戴著墨鏡,看到上官望過去的眼神之後,不約而同地都稍稍側了側身,裝作是「路人甲」的模樣。
直到這時,上官才佩服起扁鵲這個外粗內細的女人而來。
經過剛才這麼一鬧以後,對方必定以為扁鵲是剛好踫到了欠著自己高利貸的死賭徒,于是打了這家伙一頓,並逼迫對方早曰還錢而已吧。
上官苦笑著,暗道︰呵呵,看來比起來,自己的道行還淺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