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方被老白收到了他平時藏寶貝的隔間里,這地方還真是直白,要知道自己可是什麼機關暗器都研究過,就他那小隔間自以為多隱秘,其實呢,早就被自己翻了八百遍了,每來一批新貨的時候,零七都會去光顧一遍,有了好東西自己喜歡的,才不管那是誰的,當然她會很貼心的拿去仿一個假的再給放回去的。
待二人走後,零七就滑下了樹,鬼魅般的身手輕巧的躍進了忠義堂的里間,暗格是想在一面牆上的,放在牆上的那幅畫的背後有一塊可以移動的磚,不過那卻不失真正的暗格所在,如果你貿然踫了,就是踫了一個警報器,凸起磚塊的左手數三塊,也就是畫的邊框處,一半遮住一半露出的那塊磚才是暗格真正的開關。
要說設計的人也真夠刁鑽的,恰巧利用了人的視覺盲點,最危險的地方卻是最安全的這句話的最好詮釋。
輕輕地敲了三下,磚就彈了出來,一點都不費力氣,一個小盒子里面放著那張薄薄的紙,零七定楮一瞧,手下意識的抖了一下,藥方是隨手撕下來的便簽,卻是用毛筆寫的,墨跡雖然干了但是很明顯時間不久。
零七只覺得喉嚨一緊,腦子里一瞬間變的空白了,這…這明明就是師傅的字跡,顯然老白也是認出了什麼,才會全然相信的,而這方子也一定是師傅的無疑,因為就連自己也想不到用大補和大寒的兩味藥這樣冒險,但是卻極有可能有效果,記憶絕對在自己之上。
外面有些響動,零七利落的收拾起現場,然後十分迅猛的躲到了角落陰暗處的一個屏風之後,本來是因為覺得今天又貴客上門才把屏風撤了,讓地方顯得大一點,平時都是放在一進門的地方,這樣不會直接就看到里面人在做什麼。
零七抵著牆角,盡量不讓自己的腳露出來,她在暗,老白一行卻是在明,別人可能看不清零七,但是零七卻能清晰地看到老白他們,那個男人,眉頭越鎖越緊。
似乎心中的預感就要應驗了,轉過來了。
真的是他,果然,要不然老白為什麼會如此的熟悉,本以為這個人不會跟自己有過多交集了,竟然又出現了。
牧清歌,竟然是他,師傅難道還活著?還是牧清歌又有什麼鬼心思,零七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抓住他問個清楚,混亂極了,慶幸還有一絲理智尚存,能夠讓她在旁邊冷眼旁觀。
牧清歌那雙清澈的眼楮里似乎總是平靜無波,又看不出半分真情,時而調笑,時而戲謔,但是那個是真的他卻又分不清楚,是哪個沖冠一怒為了祁珊珊跟自己決裂的人,還是現在這個沉默內斂分寸得宜的人。
零七困惑了,似乎是一下子接受了大量的信息,腦子里有些混亂,但是心里卻是有些小小的高興的,她猜想著是不是師傅或許還活著,但是又不敢認定,因為她擔心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待牧清歌走了,零七連那個女人都沒有見,就匆匆離開了,混混沌沌的回到家的時候,人都還沒有回來。
僕人一下子就迎了上來,可把她擔心壞了,都顧不上主僕禮節,吃個飯哪里需要這麼久,她可是剛剛才找到這麼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難道一個月的工資還沒拿到就要被辭退了嗎。
「小姐,您這是去哪了啊,可把我著急死了。」僕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叨念著訴說自己的擔心,零七卻只是自顧自的想自己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
剛剛坐到沙發上,門口就有車駛進了庭院,看來這是有人回來了,不想跟他們見面,零七放下杯子準備上樓去了,不過才轉身的功夫,凌霖山和李玉蓮就進來了。
冷著臉問了聲好,卻沒有停住步子。
「站住,這是你對待父母的態度嗎?」凌霖山似乎今天火氣也是不小,平時零七雖不會像今天這般,但是也是足夠冷漠,而凌霖山卻一直是眼不見心為淨的相安無事。
「你消消氣,這是咱們家的祖宗嘛,你看咱們在外面累了一天,她在家休息的反倒給咱們甩臉子,哎,當父母難啊。」李玉蓮開始一味的挑撥離間,後面又來了一句苦大仇深的感嘆,她這是在諷刺她自己嗎?零七卻被她這一句話逗樂了。
「你還敢笑!」凌霖山上去做事就要揚手打人的樣子,卻被零七的一句話硬生生的僵在了原地。
「匪類出身的本質已經融在了骨子里嗎?」零七輕笑,剛剛看到驟然看到了凌霖山那副丑惡嚴酷的嘴臉,就是那麼一剎那就跟夢里那個壓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扭打的人的臉重合了,似乎有什麼記憶想要抓住,不過又很快的消失不見了,但是對凌霖山帶著一幫混混拿著各式各樣的棍子,手槍,還有砍刀沖進來,卻是真真切切的記憶猶新。
零七知道這是自己前身的記憶開始復蘇了,如果自己沒猜錯,前身應該是受了催眠把這段記憶封存了,如今自己重生了,對于往事沒有那麼的畏懼了,記憶也會持續的如同潮水般的回來了。
李玉蓮有些狐疑的看著僵硬的凌霖山,還有笑的詭異的凌雨瀟,兩父女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像血海深仇一般的仇敵見面。
「你知道些什麼?」凌霖山眯著眸子,就好像是一只要不是的獵豹,恨不得一有動靜就撲上去把她撕咬開來,陰森毒辣的眼神這個時候一點都不像一個父親。
如果是往常零七一定會懶得理他,轉身上樓,不過今天凌霖山真算是撞到槍口上了,在理智的人也一定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雖然他們會把怒火控制在合理範圍之內,但是卻沒有人能完全不受影響。
「父親,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好像咱們家有一回有個男的在等著接母親走的時候,偶然間說了一句,我就記起來了,剛剛實在有些生氣。」零七含笑又無辜的看著凌霖山,又時不時的看向李玉蓮,煞有介事的說道。
李玉蓮臉色有些微白,瞪了零七一眼,連忙辯白。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腌髒事,人都帶到家里來了,你可真是不知收斂。」李玉蓮雖然想說話凌霖山卻只給了她一個背影,辯駁也是無力的,只是這種事凌雨瀟竟然發現了,真是夠能壞事的。
其實本來零七就懷疑李玉蓮在外面是有男人的,直到有一回自己回來晚了,看到李玉蓮正在和一個男人依依惜別,才真正確認,要不為什麼凌霖山還有李玉蓮兩個人會分房睡,顯然不會是怕吵到對方這麼簡單。
「你以為你抓到了我的把柄了嗎?這麼得意,你也看到了吧,這個家明天還會跟今天是一個樣子。」李玉蓮雖然因為這種事被戳穿有些惱羞成怒,但是卻依舊大言不慚。
零七笑的更加燦爛了,「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妹妹怎麼跟爸爸一點都不像呢。」
天真地聲音听起來說的很理所應當,但是零七卻清晰的看到凌霖山開門進書房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就是一聲關門的巨響。
其實零七從不懷疑凌雨憐會是凌霖山的種,既然李玉蓮敢把孩子帶進凌家,那血緣自不必說,但是是個男人大約都忍不了戴綠帽子這件事吧,如果再加上替別人養孩子,是不是就更加的添堵了。
何況凌霖山一向了解李玉蓮狡詐的為人,在血緣報告上做個假又有何難,估計她親愛的爸爸這個時候也在盤算什麼時候帶著自己一向寵愛的小女兒去驗個DNA吧。
李玉蓮被說得氣血沖頭,上去就想抽凌雨瀟一巴掌,自己苦心的經營竟然被這個死丫頭毀的差不多了,要不是自己有凌老夫人的保障,要不是自己還有些本錢,就因為她的一句話,自己難道要被趕出凌家嗎。
只听見「啊,有好大的一只蜜蜂啊。」零七抱著頭就縮開了,李玉蓮一巴掌落空,立刻就想不上第二掌,不曾想胳膊上卻無端的迎來一陣劇痛,眼看著胳膊就腫了起來。
眼前發黑,連忙扶著扶手坐下來,「孫堅,叫醫生。」急促而尖利的聲音近乎嚎叫,零七也意思意思的叫了幾聲,不過李玉蓮一幅像是踫到了髒東西一般的連忙把她趕開了。
零七低著頭看上去很受傷的樣子,眼角的幸災樂禍卻是沒人發現,真是個可憐的人啊,就這樣的放棄了自己康復的機會,一邊感嘆造化弄人,一邊蕩悠悠的上了樓梯,邊上還一步三回頭的不舍的看了看。
因為這情景…真的真的是太搞笑了,晚上出去的時候就發現似乎最近自家周圍多了這種蜜蜂,沒想到竟然還真有個小家伙能混進來,自然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借著李玉蓮經過的時候只要一點點細小的粉末,就能讓她和小蜜蜂進行一下親密的接觸。
只見李玉蓮腫了半邊的胳膊,迅速的蔓延到右半邊身子,連帶著右半邊臉都是腫的,通紅通紅的,眼楮完全睜不開,眯縫著好有感覺啊,這算不算一半天堂一半地獄。
真的不是我不幫你,誰讓你非這麼喜歡跟我聊天呢。
頭一回覺得落井下石的感覺原來這麼身心愉悅,月復誹似乎感覺也挺不錯的。
零七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古代宮斗那麼多,原來成就感就是這麼獲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