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曉華狠狠的瞪了汐靈一眼,「小姐,別老說這些奇怪的話,什麼我挺你,若不是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已經听得習慣了,旁人會覺得你是個瘋子的!」
汐靈可愛至極的一縮脖子伸長舌頭做了個鬼臉,「你就當我是火星來的!平日我說話已經很注意了,只是在你面前隨性了一些!」
曉華嘆了口氣,搖著頭說道,「可拿你怎麼辦好,也不知道你那些詞是從哪本書里學來的!」
汐靈撒嬌著抱著曉華的肩膀搖晃,「好姐姐,千萬不要對別人講我那些怪癖的習慣和言語!我怕被別人當成怪物關起來!」
「還知道自己是怪物!」
「討厭……」
兩個人正在嬉鬧著完全沒有注意到秦浩軒的到來。
「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這麼認真,連我來了都不知道!」
曉華趕緊起身迎了上去,「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早朝過後不用議事?」
曉華賢惠的接過秦浩軒手里拎著的燕窩交給身邊的冬寒,快速的將自己手里拿著的肚兜塞進袖口里。
秦浩軒邊往汐靈坐的石桌前走邊回答,「今天算是有喜事,父皇高興所以免了議事!」
汐靈木木的坐在石凳上直接忽略掉秦浩軒看來的眼神,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還是曉華圓場般的問,「是嗎,什麼喜事,說來讓我們也高興高興!」
此刻秦浩軒更急于的事情是抖出這個讓他狂喜了一上午的消息,他才不在乎汐靈此刻對他的冷落,無論恨與不恨,大局已定,早晚她都是自己的女人,多得是時間征服她,何苦斤斤計較這一時半刻。
他更關心接下來汐靈的反應會是如何,于是眉開眼笑的說道,「我皇叔已經被賜封為羽親王,並將定王府改為羽王府。父皇還賜婚,擇日我的皇叔便會與李大學士的小女兒李芊慧成親。」
汐靈感覺心髒‘ ’兩聲,繼而腦海里浮現出第一次入宮迎接楚王子到來的宴席上那個琴舞雙絕的李家姐妹,汐靈記得當時那個妹妹舞得如同翩翩飛舞的彩蝶一般,可謂是才色佳人,汐靈感覺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她拼命的咽著口水也壓不下去,眼底一股股的酸水直往上涌,一顆心七上八下毫無規律的跳動著,仿佛要透過胸骨沖破皮肉血淋淋的蹦出來離她遠去一般。
曉華小心的看了一眼汐靈,貌似無礙,一臉事不關己的風輕雲淡,曉華卻是緊張的,藏在袖籠里的手緊握成拳,她怕汐靈沒了指望真的嫁給秦浩軒,別人自己還能爭得過,可是自己卻沒有自信能贏得了汐靈。
曉華醞釀了一下情緒,擺出一臉天真,瞪著一雙大眼楮好奇的問,「掌門人同意了?那個李大學士的小女兒能願意嗎?畢竟一般人見了掌門人都會躲得遠遠的,稱其是妖怪!」
秦浩軒的眼楮一直盯著汐靈,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他想要找到汐靈心里喜歡凌天羽的蛛絲馬跡,又害怕,發現汐靈滿不在乎的樣子心里又竊喜。
此刻的三個人懷揣著三種心思,卻又不得不拼命的掩飾,回過神的秦浩軒答道,「說來也怪,皇上提議的是讓李大學士的大女兒嫁給我皇叔,結果李大學士回家一說這事,大女兒和小女兒都哭了。」
「怎麼兩個都哭了?」
秦浩軒看看滿臉好奇一直問題不停的曉華覺得也蠻可愛的,「恩,一問才知道,大女兒不喜歡我皇叔奇怪的樣子,小女兒是因為自己喜歡卻得不到,那個李芊慧呀,只在賞鵲大會上與我皇叔在後花園擦肩而過一次就戀戀不忘了。別說,這李大學士家的二小姐還真是世間少有,哭著喊著要嫁給我皇叔!父皇一听說也喜上眉梢,有人自願嫁給他這個弟弟,他自是寬慰不少!」
秦浩軒還沒說完,汐靈的哈欠聲就傳了出來,慵懶的說道,「還以為有什麼喜事呢,听你講了半天,跟我們也沒有關系呀!」
汐靈起身就往屋里走,秦浩軒在身後嚷道,「還有一件喜事跟我們有關!」
汐靈擺擺手繼續走,「父皇說等你及笄就是我們大婚的日子,眼下你傷勢痊愈可以出宮回家,等著我去迎娶你!」
汐靈腳步頓了一下,掛上笑臉轉過身,「真是太好了,終于可以回家了!」
然後一步不停的向屋里走去,夢游一般的穿過幾道門,直直的將自己仍在床上,汐靈雙手緊握,卻覺得握不住了握不住了,連空氣都從指縫里溜走了,汐靈想大哭,卻不知道為什麼任自己如何用力都擠不出一滴眼淚,怎麼會沒有眼淚,女人最原始的發泄方式,此刻自己卻用不上了。
曉華一直硬著頭皮應付到秦浩軒走,才急急忙忙的跑進屋里,只見汐靈側身躺在床上,眼楮瞪得大大的、目光直直的沒有焦距,仿佛連眼前的曉華都看不到一般,嘴里一直碎碎的念叨‘他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曉華哪見過汐靈這樣,一向人小鬼大、遇事鎮定如泰山的小姐,此刻卻像失了魂一樣,曉華急忙搖晃汐靈,半響汐靈才回過神看著眼前一臉焦急的曉華,茫然的回了一句,「我沒事!」
曉華一臉不信的表情,「真的,我沒事!」
「小姐,你想哭就哭吧,丫鬟奴才們都讓我支走了,現在這個院子里只有我們倆和冬寒,沒人會知道的,你別把自己憋壞了!」
「我沒事,真的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我高興,能回家了我高興!」汐靈咧開嘴笑笑,那笑容真的牽強。
「小姐,不要勉強自己!你我同為女人,我能不了解你此刻的心情?」
汐靈看向曉華,「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所有事情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能被牽著鼻子走!曉華,你告訴我,我該何去何從?我的心好像被挖空了!我想痛哭,怎麼,怎麼就沒有眼淚呢?」
汐靈顫著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唇色微白,苦笑一聲,「真的沒有眼淚!」
曉華一把抱住汐靈,此刻汐靈微笑的表情更讓她害怕,好像,好像會再也看不汐靈一樣。
「小姐,你別嚇我,一定還有轉機的,一定還有,掌門人他明明是愛你的,他不會舍得丟下你的!」
「曉華,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只是我不能陪在你身邊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汐靈用冬寒帶進宮的易容藥水又將自己涂得如同黑炭一般,然後穿著男裝急沖沖的出了宮,她沒有坐秦浩軒為她準備的轎子,而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猶豫著自己該走向何方。
她想去明陽山後山的小木屋等凌天羽,又怕自己被重傷,汐靈覺得最深痛的傷害不是前世華子哥的背叛,而是這一世明明相愛卻被迫分離的孤單。但腳下的步伐卻像著了魔一般,不受控制的向明陽山走去,而且越走越快,不多時便來到與小木屋僅有一江之隔的地方停下。
汐靈看著不遠處半山腰癮有星點的光亮,知道定是凌天羽在等著自己,眼下只要自己足尖輕點,片刻功夫便會越過江面站到凌天羽面前,可是見了又能怎樣,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麼轉機嗎?
難道真的不計後果的拽著凌天羽與自己亡命天涯,到時候人們的輿論都能淹沒他們,叔叔搶了佷子的媳婦,這種讓皇室顏面盡失的事情,皇上豈能輕易原諒,若是秦浩軒出面成全還能有一線生機,偏偏這個秦浩軒又是華子哥的轉世,他又怎能輕易放過自己!
在自己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的保存著現代的一夫一妻制,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平民百姓,要娶就只能娶她一個,所以縱使再愛凌天羽,若是他娶了別人就等同于放棄了自己,那麼還何苦面對面的彼此受傷害。想到此處,汐靈足尖一點騰空而起,背對著明陽山遠遠飛去。
在天空盲目的滑行,汐靈覺得世界這麼大、天地如此寬廣,然而自己卻找不到一個落點。近在眼前的月亮仿佛被箭射穿了一般出現支離破碎的裂紋,而自己欲哭卻又無淚,汐靈看到月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一座巨大的圓形屋頂便收功落了下去,坐穩仔細一瞧才發現原來到了紗影樓。
已經夜半,想來城西如此偏僻也是沒有人的,遠處樹林里都沒了響動,怕是連昆蟲螞蟻都睡得熟了,夜竟然如此寂靜,寂靜得讓人渾身發麻。汐靈看著平靜的湖水,開始除去身上的外衣和鞋襪、將發緊緊的盤成發髻,放好衣服便起身輕飛至湖面,又輕輕的潛于水中。
汐靈不忍心打擾這份寧靜,而自己心似火燎般的煩躁又必須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入秋的湖水讓汐靈的精神為之一振,冰涼的觸感瞬間沖擊著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感覺自己的身體不自覺的蜷縮到一起。
汐靈從來沒有練習過游泳,在這個閉塞的時代,女人怎麼可以著身體游泳呢!為數不多的幾回,還是因為自己練功掉到了江河中,片刻便被凌天羽救起了,自己頂大天是會撲騰幾下狗刨而已。
想到凌天羽汐靈心里又揪痛了一下,他已經答應娶李府的二小姐了,他為什麼同意這門婚事,之前對自己的許諾又算什麼,難道只是哄騙自己。汐靈拼命的探著腦袋,搖了搖頭,然後強迫自己慢慢伸展四肢,腦海里卻突然想起前世的一首歌曲,旋律不知不覺就在心間蕩漾開來。
「心若倦了淚也干了,這份深情難舍難了。
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
這一份情永遠難了,願來生還能再度擁抱,愛一個人如何廝守到老,怎樣面對一切我不知道。
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
愛你怎麼能了今夜的你應該明了,緣難了情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