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她,毅然選擇拒不撤退與地球土著機甲兵們一起死守地球,盡管太陽系里其余的星球都變成了叛軍的殖民地,盡管地球已經被重重封鎖,盡管星際聯盟已然拋棄了他們這些土著機甲兵,可彼岸他們依舊堅持了十幾年,直至最後地球上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全部死絕為止,他們這個敢死隊,都沒有一個人選擇偷渡離去。
其實,房子大了反而不好,彼岸縴細柔韌的身影穿過院子里的青草地,打開房門,行至玄關處,深深吸了口氣,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而已,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卻是月兌下鞋子,站在黑漆漆的房子里,心中莫名孤獨。
「嗡……嗡……」
簡單、古舊的通訊震動無聲響起,證明有人給她發語音通訊,她背著機甲雙劍,漆黑中,精準清晰的找到客廳里的布沙發,坐下後,才慢吞吞的自特種叢林作戰褲子的口袋里掏出拇指大的通訊器,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眉頭蹙得死緊。
「茶雅」
通訊接起,彼岸喚了一聲,漆黑而寂靜的客廳中,通訊那頭高雅的音樂聲如水般流瀉,一個充滿了嬌嗲的女聲 里啪啦的傳了出來︰
「彼岸,你可接通訊了,怎麼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跑到大型空間站去了?害我還專門查了一下懸浮車的定位系統,雖然我是有想過要拜托你代替我一個人去啦,但是你都不跟我說一下,通訊器也不接,我會很擔心你的也,雖然和你對上的人都是別人會比較吃虧啦。而且你的裙子也沒換,好端端的給我疊在床上,你到底是穿著什麼去的啊?女孩兒家家的,怎麼可以這樣不修邊幅啊?……哎呀,趁著今天游戲里的人少,我可趕緊去刷怪啊,就這樣,早點兒回來哦,愛你……啪!」
通訊極其干脆的掛斷,從頭至尾彼岸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黑夜中,她那雙清澈雙目盯視著手中的通訊器很久,縴細而白皙的小指,掏了掏自己好像已經長了繭子的耳朵,一瞬間,她又撲哧一聲笑了,只等反應過來,才吸了吸鼻子,暗自咒罵自己,怎麼重生回了18歲,這心性也跟著一同退了?現在的自己可當真不像是個經歷了多年沙場廝殺的人了。
茶雅很嗦很愛嘮叨,而且缺點一大籮筐,這是她在很久很久以前便知道的事情,以前自己只覺得煩躁,後來經歷過與茶雅生離死別,竟漸漸對這樣的親情有了一絲別樣的詮釋與渴望。其實有時候,能被人念叨也是一種幸福。
彼岸縴細白皙的手指一松,捏在手指間拇指大小的通訊器便自她小巧精致的手掌滑落進叢林作戰褲的膝蓋口袋里,發出細微而沉悶的聲響。許是這具身體強度還不行,剛張開五感不到幾小時,便終究覺得有些累了,她起身,掃了眼周圍的環境,與重生前的並無任何改變,便爬上二樓洗澡睡覺去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沉穩,斷斷續續的反復做夢,竟是一些重生之前的片段,白色的茫茫一片里,她還未睜開眼楮,耳邊便听到許多人說話的聲音︰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你叫彼岸吶?」
「…我送你回去,希望你能改變我們兩人的命運…」
「別怕,有我在!」
「守不住地球,難道我還守不住你嘛?」
「不要回頭,沖過去!!!」
「如若赴死,選擇立誓︰先發大慈惻隱之心,誓願普救眾生之苦,安神定志,無欲無求,我等不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淒愴,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死,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心有歸屬,義無反顧。」
淡淡的暈黃透過落地窗灑在大床上,床上縴細柔韌的彼岸已是淚流滿面,她睜眼,耳邊那些紛雜的的聲音不斷回響,終歸納為一句誓言,眾人齊吼,響徹天地,直貫雲霄。
直至現在,她都還沒有弄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20年前的18歲的,當時他們組成了敢死隊的一隊人,沖入叛軍之中,情況太過混亂,而她的任務,就是踩著隊友們的尸體,操縱著裝滿能量彈的機甲撞上叛軍的主艦。
當能量彈猶如絢麗的煙花那般在宇宙星塵中炸開之時,她的腦子里是一片空白,再有知覺時,便重回了18歲。當中還發生過一些什麼,她是當真沒有記憶的了。
彼岸起身,身穿吊帶白色及膝睡裙,這是茶雅給她買的新睡裙。許是用這具身體張開五感那麼久有些勉強,昨天洗完澡便睡下了,並沒有換洗之前的白色t恤及瑜伽褲。
其實世界末日來臨之後,她有時幾個月不洗澡不換衣服都有,何故重生回來便要換上干淨的衣服才能睡覺?真是越發的矯情了。
彼岸垂著黑色的長發打開落地窗,赤足站在陽台上,抬頭眯眼看著黑夜之中的空間站,星際時間的早上八點,清晨的倒鈴蘭燈光有著一抹淡黃,落在她細膩如玉的肌膚上,散發著柔和的暈光。她精致小巧的臉上,帶著一抹獨屬于她的彷徨與迷茫,未來的路,已被蓋上濃重的迷霧,不知該往什麼方向走。
怔忪間,眼角瞥見對面房子與房子之間,陰暗的角落深處,有三三兩兩的人影晃動,衣著圖案夸張的t恤、垮褲、頭發染著各種顏色,姿態輕佻,言語粗俗,年紀不大,約20歲左右,一看便知是這空間站中不學無術的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