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小姑娘低頭,有淚落下來,不過幾秒,再抬起頭時,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冰冷,伸手,握住彼岸縮水成比她還小的手掌,嚴肅的回道︰「每天都訓練了,我現在比你強。」
「瞎說,你永遠打不過我!」
彼岸挑眉,全身重量都依靠在錐冰的身上,她不過是全身沒有什麼力氣,這場大難,卻成就了她的不死之身,現在誰敢來殺她試試?她站著不還手,任憑捅她個百十來刀,保證不死!
她的挑釁,卻沒有習慣性的得到蒼穹小姑娘狂躁冰冷的反應,那小姑娘聞言便紅了眼楮,起身,抱住彼岸皮包骨的身子,柔軟富有彈性的身體,教彼岸閉目,強自克制住自己咬人吸血的沖動。
錐冰將這件事隱瞞的很好,對所有人只說彼岸遇到了刺殺,情況危急,一直處于觀察中,所以除了阿直,以及略有懷疑的海嘯,其余人,包括地球兵界都只當彼岸在鬼門關徘徊了大半年才回來。
「好了,你媽身體不好,少說點兒話,讓她慢慢調著。」
錐冰抬手,扯著蒼穹小姑娘暗綠色的後衣領,將她與彼岸分開,又是抱著彼岸瘦骨如柴的身子,承擔著她壓過來的全身重量,一步一步,緩緩的走了回去。
彼岸現在實在是沒有力氣再承受任何悲傷,她需要隊友的鼓勵,可是不能經受過多的誘惑,人一多就繁雜,很容易會將她勉力克制的嗜血**勾出來。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糟糕?」
她回頭。清澈的目光望著走廊上那一群隊友。阿直的臉上掛著悲戚。海嘯的臉上全是震驚,蕪依舊滿臉的麻木,安胖子全身都是凝重,鎮惡翻滾著殺氣,蒼穹小姑娘安靜的流淚,眉目中全是冷冷的恨意,哭得最慘的是佑鳴,蜷縮在一根木柱子下。哭得眼淚鼻涕一把一把。
「沒有,很好看,跟以前一樣的美,他們太大驚小怪了。」錐冰面無表情的扶著彼岸往前挪,他的心已經痛成了習慣,現在也不是自己悲春傷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如何給彼岸信心,讓她繼續保持這種強到變態的意志力。
回廊邊,有一個月牙形的拱門。拱門進去,便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院子里有假山,有銀雪樹,有小橋,也有流水。
彼岸的身體還是很僵硬,行動變得異常遲緩,錐冰便配合著她的步速,踩著薄雪,給她講解他制定的康復計劃。他現在不再信任任何人,親自動手取了彼岸的血液細胞做研究,大半年的時間,竟也讓他折騰出了一種能滿足彼岸這種怪異體質的藥物。
簡單來說,中了末日病毒的人,是不可能再痊愈的,這種病毒會破壞人類身體細胞活性,人體的新陳代謝會變得緩慢,待原有的細胞逐漸枯萎、老化很久之後,新的細胞還不一定能長起來。這也便是彼岸看起來年齡越來越小,身體越來越瘦弱的原因。
而喪尸會想要吸食人類血液,完全只是出于最原始的饑餓感。血液只能讓彼岸如同吸食毒品般上癮,讓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讓她喪失所有的尊嚴及意識。並且對她的身體恢復完全起不到任何有利作用。
但彼岸身體內除了末日病毒外,還有另一種異常恐怖的毒素,錐冰後來才知道這種毒素是哲二號咬的。而正是因為這種毒素的存在,保護了彼岸體內的新細胞不被末日病毒侵蝕。
這種新細胞,完全月兌離了當今星際正常人類的細胞構造,因為生長緩慢,一切還未成型便都不好說,所以錐冰干脆放棄讓彼岸恢復到過去的身體素質,一箱又一箱的天才地寶運送到帝星,無數有錢也買不到的靈物被碾磨成粉末溶解在強化液中,再注射進彼岸的體內。
如此天長地久的溫養著,錐冰就不信把彼岸體內的末日病毒驅不干淨!
有時候,一個人固執是災難,兩個人固執會產生奇跡!
彼岸不知道錐冰所說的天長地久需要多少年,這一箱箱的天才地寶需要多少錢,但是她知道,不管多少年多少錢,錐冰都不會放棄,他就跟她一樣,喜歡一條路走到黑。
現在的彼岸,從某一方面來說較之以往更強大,因為除非爆了她的頭,否則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殺死她。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她也更加的脆弱,如果她的意志力稍有松懈,一旦吸食血液,將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所以,外界藥物輔助的同時,錐冰還替彼岸制定了一系列的自信心強化計劃,其中之一,她的隊友每天派一個人出來陪彼岸散步說話,給她信心,讓她那本就強大到變態的意志力能更強大,讓她能更好的拒絕血液的誘惑,不至淪落。
細雪紛飛間,彼岸長卷的黑色睫毛微顫,她低頭,看著腳下走著的路,她穿著長筒的黑色軍靴,腳邊伴隨著的是錐冰的穿著黑色休閑皮鞋的大腳,四只腳慢慢的踩著白雪前行,讓她無端端的生出一抹不離不棄之感,于是微微嚼著笑,什麼也不問,安靜柔順的听著錐冰在她耳邊絮絮叨叨。
他總是強勢的替她決定好所有她不關心的事情,大到人際關系的處理,小到晚上要穿什麼睡衣,方方面面的替她全部考慮周全,而她只需要一門心思的往前沖鋒就好,即便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此糟糕,錐冰都能讓她產生一種只需要努力抵抗血液的誘惑,其余一切安好的感覺。
但是其實真的一切安好嗎?偌大帝星,被錐冰凍結大半年,他心中如此的恨,彼岸就不信她的世界之外,當真天下太平。
可是現在,即便天下大亂,她又能做什麼呢?
細雪紛紛揚揚下,彼岸勉力停住腳步,枯瘦如柴的手,緊緊握住錐冰支撐攙扶著她的大手,抬起頭,黑色的發絲上沾滿白色的雪花,半人半鬼的看著滿頭銀發的錐冰,心酸的想哭。
她一生剛硬,性格使然,從不曾讓自己受過半分的委屈,總覺得死其實是一種解月兌,所以她從來都不怕死,可是這輩子偏偏要被錐冰糾纏上,這個瘋子上輩子就讓天下大亂,這輩子她怕他重蹈覆轍。
千世收買了丹桂偷襲錐冰未遂,丹桂的下場自不必說,她消失了大半年,千世會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嗎?一旦她中了末日病毒一事被放出去,即便她克制自己不去嗜血,別人會信她嗎?誰願意讓一個定時炸彈般的怪物活在世上??
錐冰如此隱藏自己,千方百計地偽裝成普通人類,即便興風作浪都只是以普通人類的身份行事,如此還被人忌憚著,千世,又怎能容得下她?
她想過要忍,要委曲求全,甚至做好了經年累月躲躲藏藏的準備,畢竟自己已經這樣了,再橫也橫不起來了,忍氣吞聲對于她和錐冰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人的脾性一旦如野草般瘋長過,便真的很難更改。錐冰為什麼遲遲不對千世下手,就是因為一把捏死了千世會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于是隱忍,他這樣一個人,忍得越久,其後的報復手段就會越恐怖。
彼岸最不喜歡的就是忍,她不知道錐冰在這大半年里都承受了些什麼,想來壓力不會輕就是了。看著錐冰滿頭的銀發,她的心微微的犯疼,抬手,枯瘦的手指輕撫錐冰英俊而沉默的臉頰,略猶豫,輕聲道︰
「我想告訴你一個故事,你願意听嗎?」
她鮮少如此不干脆,這代表著要告訴錐冰的故事十分重大,重大到能說服他的地步。于是錐冰也是猶豫半秒,抬手,握住彼岸枯瘦的手指,貼緊自己的臉頰,坳不過彼岸清澈卻堅定的眼神,點頭,表示他願意听。
雪花依舊在空中飄揚著,兩人的體溫都低,呵出來的氣都沒有溫度。她微微彎起紫色的唇,被錐冰拉入懷中,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輕聲訴說︰
「那是發生在另一個線性世界的事情。那個世界里,彼岸18歲的那一年,代替茶雅參加完《諸神》網游線下見面會之後,便直接回了兵營繼續服她的兵役。
然而,短短不過數日,一支叛軍興起,和平的日子被打破,叛軍第一炮,轟炸的便是彼岸位于地球c區星城的家,緊接著整顆地球都陷入了末日,彼岸簡單而快樂的世界被摧毀,毀天滅地的災難中,彼岸的爸爸媽媽、茶雅、姐夫、戰友,一個個的死去。
而她,自叛軍興起第一天,就一路抗擊,無數次的出生入死,無數次被戰友從尸堆里刨出來,整20年,地球上的人頭被打光,一直到最後,就剩下那麼寥寥十幾人,于是彼岸與她的隊友合計,組成了一支敢死隊,預備沖上叛軍主艦,與叛軍首領同歸于盡。
是個世界里的叛軍,有阿直,有千世,有神翟,有錐冰,還有一個跟彼岸一樣的克隆體。
最後,敢死隊所有人都死了,為了替微操精湛的彼岸開路,讓她踩著他們的尸體沖上了叛軍主艦…具體的事情,我記得不多,最後只看見一片火海中,銀發錐冰抱著奄奄一息的彼岸哭泣,他的身後,那個跟彼岸長得一模一樣的克隆體戴著錐冰的鏈子,卻舉刀刺殺錐冰……!」(未完待續……)
ps︰請支持正版訂閱求粉紅票票。
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