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不到三米的一條小河,蘇白卻感覺走了很久很久,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氣順了,身處河底那種壓抑的感覺也消失了,向著前方看去,南山公園的出口就在對面不遠處。
「戀戀,你真是太厲害了!」蘇白大喜,忍不住贊嘆道。無意識不愧是一種近乎于bug的能力,雖然沒有無意識他也未必就離不開那個鬼地方,但也絕對不可能這麼快,這麼輕松。
安小戀沒有說話,只是眼中難掩笑意。
對她來說,這個無意識能力從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反而是一種災難,是一個噩夢。正是因為這項能力,她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和未出世的弟弟,也是因為這項能力,讓她變得孤獨無助,更因為這項能力,讓她面臨死亡的威脅。
從始至終,她都無比的討厭著自己的能力。
如果能用這份能力,換回普通的生活,她會毫不猶豫。
但這一次,她雖然還是不會喜歡自己的這份能力,但這份能力能夠派上用場,能夠幫助自己重要的人,她卻有著些許的開心。
然而,兩人都有些開心過早了,雖然他們已經走出了那個仿佛無窮無盡的里世界,可並不代表他們能夠立刻從南山公園里走出去,因為……還有霧!
濃郁的霧氣似乎包圍了整個南山公園,將兩人困在這個方圓不足十平米的地方,雖然對面的確就是出口——南山公園的大門,可是門上的濃霧卻像是一道無比堅固的城牆一樣阻擋著他們。
蘇白企圖破霧而出,立刻就被彈了回來,安小戀試圖用無意識突破,只能在原地打轉,至于其他的方向,根本無法深入。
蘇白毫不懷疑,若是兩人再次進入那大霧之中,絕對會回到之前的那個鬼地方。
換言之,兩人想要離開這里,只有突破大門上的濃霧這一條路。
可是這霧該怎麼突破?
蘇白撓著頭感覺很頭痛,「這霧就像是海綿,不管多強的力量它都能吸收,而且反彈回來,用普通的方法根本行不通,簡直就是一片邪霧。登台劍和葬邪劍雖然可以克制妖魔鬼怪,但以我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擊散這片邪霧……該死的,又遇到難題了啊!」
「我們真的出不去了嗎?」安小戀問道。
「……」蘇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說道,「我會想辦法的。」
是的,他只能想辦法,可是辦法從何而來?
蘇白深吸一口氣,開始認真的觀察,既然強攻不行,那麼只能尋找弱點,而想要知道這片邪霧的弱點,就只能去了解它。
于是蘇白閉上了眼楮,放出自己的靈覺去感知這片邪霧。
邪霧上沒有絲毫靈力的波動,但靈力卻又無處不在,蘇白感知了許久,依然沒有頭緒,他覺得這片霧簡直就像是一個投影,像是一個結界,看起來存在,其實卻又不存在……等等!投影?結界?
忽然,蘇白猛的睜開眼楮,他想到了十八層地獄里那條改名為龍傲天的中二龍,雖然這片邪霧和那條中二龍是兩種不同的存在,但是其本質……好像差不多?
「或許,有辦法。」
蘇白下意識的舉起了登台劍。
當日,被世界樹的樹魂附身了的他,擁有了超凡月兌俗的力量,進而達到了只有傳說級強者才能達到的入微之境,讓他得以與傳說級強者的投影正面一戰。
雖然在那場戰斗中他並不能算是勝利者,但的確是讓那條中二龍受到了重創,如果不是樹魂的力量被耗盡,他未必不能將那條龍的投影消滅。
而現在,如果這片邪霧在本質上真與那條中二龍的投影一樣,那自己就有突破的可能,畢竟世界樹的種子在他體內,只要再次領悟那奇妙的入微之境……
「呵呵。」
想到這里,蘇白頓時笑了,當然是苦笑。入微之境連冥焰亂紅蓮這等超級強者都領悟不了,自己這個比她們弱了幾千幾百倍的人,哪是說領悟就能領悟的。
真把入微之境當成市場上的大白菜嗎?
不是大白菜,但並不是毫無可能,至少蘇白是有著入微之境的體驗的!
成功的希望只有千分之一,或許連萬分之一都不到,可蘇白不想放棄也不會放棄。希望就在眼前,如果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那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就好像面對嗜魂之怪異,那一次他存活的希望可是無限接近于零的!
于是,蘇白收拾起心情,閉上眼楮,雙手握劍,讓自己的思緒再一次回到當日擁有著入微之境的那一刻。
那個時候自己是什麼樣的狀態,那個時候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想起來!
回憶回憶再回憶,漸漸的,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蘇白的腦袋開始變得空明,雜念一點一點的去除……無愛無恨無想無念,腦子里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
「一刀流——魂狩!」
驀然間,蘇白猛的睜開眼楮,登台劍劈落,一道疾風閃過,準確的切在對面的邪霧之上,狠狠的撕開了一道口子……
成功了!
蘇白心中大道,但是下一刻,那道口子就已經迅速的合攏……失敗了。
「果然,還是不夠啊。」蘇白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雖然我已經盡可能的讓自己回到當時的狀態,可說到底我也只是在模仿,而不是達到,模仿入微之境的自己,可是……該怎麼去達到呢?我到底還差了什麼?」
力量?
不對,強大的力量可以讓入微之境變得更強,但入微之境卻不需要依賴力量。
心態?
也不是,自己的確已經做到了讓思想變得空無,那種空空如也的狀態和當日沒有區別。
那麼,自己所缺少的到底是什麼?
堅定的信念,強烈的靈魂,毫不動搖的意志,無所畏懼的勇氣……蘇白不由想起了人類想要掙月兌自身枷鎖的四大要素。自己想要領悟入微之境,不正是掙月兌自身枷鎖的一步嗎,既然沒有成功,那顯然是缺少了四要素之一,或者之二之三。
信念,意志與勇氣!
就這樣,蘇白一邊模索一邊前進,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一劍又一劍的劈砍,每一次他都能感覺到自己離成功只差一步,但就是這一步,如同天淵之隔。
然後,兩天的時間過去了。
兩天的時間不算久,太極球里也有著足夠的食物和飲水,他和安小戀不至于餓死在這里,但是對于蘇白而言,這兩天實在太過漫長,他除了吃飯喝水,就沒有再休息過,無時無刻不在嘗試對入微之境的領悟,對精神的摧殘幾乎達到極限。
極限,我真的達到極限了嗎?
當無盡的疲勞從身體深處涌上來,讓他感到搖搖欲墜的時候,蘇白不由捫心自問。
是的,他已經達到了極限。他的思考變得蒼白,他的揮劍變得無力,他的眼楮變得模糊,甚至連這樣站著他都覺得是一種折磨……這如果不是極限,那什麼才是極限?
但,就是這樣極限的狀態,他卻看到了一種不時看不到的東西。
所謂堅定的信念,如果是觸手可及的勝利,還需要信念嗎?
所謂毫不動搖的意志,如果是安全優越的環境,還需要意志嗎?
所謂無所畏懼的勇氣,如果是盡在掌控的狀態,還需要勇氣嗎?
正因為勝利是那麼的艱難,正因為環境是那麼危險,正因為已經走到了極限,所以,才需要信念、意志和勇氣,也只有如此,才能夠打破極限!
這一刻,蘇白看到了,那是單憑肉眼和靈覺絕對無法看到的東西……濃郁的邪霧之中,一條一條,一道一道,細微之極,好像不存在卻又真實存在的東西。
微!
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那就是所謂的「微」。
然後,蘇白抬起手,又落下,平平無奇的一劍,砍向「微」。
一刀流——魂狩!
嘩啦!
剎那間,邪霧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