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阿忘,見殷侯正被眾人圍住,只好開口幫他解圍。李子欽扇子一開,眯眼看著阿忘,這小模樣長得真不錯嘛,一雙眼楮溜圓,唇紅齒白的。李子欽打量著阿忘,帶著笑意上下逡巡著,「你說罰不得,就罰不得嗎?」
這人真討厭,生生壞了副好皮囊!阿忘見到李子欽第一眼,就這麼頗為嫌棄的想。可惜不是冤家不聚頭,哪成想這人日後就和那蒼蠅似的,死死地就黏上了自己,成了段擺也擺月兌不得的孽緣呢?
阿忘上前,昂著下巴道,「他都和你道過歉了,你為何還要罰他?」
李子欽被這人的話逗樂了,「難道他道歉我就得接受嗎?」
「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他道歉了你就不該再罰了。」阿忘說完,掃到一旁看熱鬧的殷侯和悄悄跑出來的天蔚,鄙視了這倆人一頓,一個兩個盡給自己添麻煩。
被阿忘難得一見的單純話給勾起了興趣,李子欽瞧著站在面前,一臉不耐煩的阿忘,頓時來了興趣,「你叫什麼?」
無聊,阿忘正準備轉身走開,卻听身後那天小豬興奮地舉手答道,「他叫阿忘,不是旺財的旺,是不記得的那個忘。」豬!阿忘在心里猛翻白眼。
李子欽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收起扇子,笑盈盈地走近。突然伸手攬過眼前紅衣人的腰,拉近自己後,一低頭吻在阿忘的嘴角處,動作一氣呵成。周圍人先是愣住,然後爆發出大笑聲。
味道不錯,李子欽放開懷里僵硬的人,微微一笑道,「阿忘,真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砰。阿忘收回手,陰測測地盯著摔倒在地的李子欽,「你找死。」說完,冒著一身黑氣,頭也不回的走了。殷侯見好戲看完,拉起還坐在地上的李子欽,「子欽兄,一親芳澤,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眾人的笑聲里,李子欽無所謂地坐回椅子上,模了模被揍的嘴角,笑出一口白牙,阿忘,我們來日方長啊。
托阿忘的福,李子欽倒是沒有再為難殷侯,反倒態度和善很多,變著法打听阿忘的事。這也讓殷侯省去被多灌一頓,果然,這不管英雄不英雄,都難過美人關啊。大家到後來也漸漸喝多了,沒有再為難起倆人,只是天蔚卻遇到了點小麻煩。
倆人敬到最後幾桌,多是些女眷帶著孩子,見到眉清目秀的天蔚,頓時都喜愛得不行。這邊的阿嬸模模小手,那邊的婆婆模模臉蛋,天蔚活像是受驚的兔子,兢兢戰戰地被調戲著。
「小哥哥,」突然身後有人扯住天蔚的衣擺,回頭一看,天蔚見到一個圓滾滾的小女孩,眨眨眼,「怎麼了?」
小胖妞擺擺小肉手,「小哥哥你低低頭。」天蔚依言,將頭低下。只听吧唧,被親到臉上。
天蔚僵住。小胖妞倒是豪氣萬分,模模天蔚的手,說道,「不用擔心,以後我會嫁給你的。」
天蔚心里大哭,被吃豆腐了!
一旁的小姑娘們見狀,立刻爭先恐後地朝天蔚撲過來,「我也要嫁給小哥哥!」「我也嫁,還要當大房!」「我也要我也要!」被淹沒的天蔚欲哭無淚,又沒辦法推開,只能在心里大喊,不要再親了啊啊啊!
殷侯樂的不行,索性由他們去,向一旁的客人敬酒去了。見到殷侯走開,幾個等在小男孩立刻沖到天蔚身邊,扒開一圈小女娃。為首的一個小壯丁雄赳赳地對道,「李子欽哥哥,你夫郎不在了,你給我親口吧!」說罷就撅起嘴欲親。
另外幾個小男孩不同意了,「說好一起娶小哥哥的,憑什麼你一個人親,我們也要!」
救命啊!天蔚望著這幾個來勢洶洶,完全沒辦法躲,正準備閉眼被啃,突然覺得整個人一輕。一睜眼,天蔚卻發現自己被殷侯抱了起來,不由得臉上一紅,「呀,把我放下來!」這麼多人,丟臉死了!
殷侯不理會他的抗議,一臉有趣地沖那幾個小男孩道,「這可是我的小夫郎啊,你們怎麼能親呢?」在滿堂客人的笑聲里,幾個偷香不成的小家伙,匆匆鑽回自己娘親那里,埋著頭不肯出來,委屈不已,自己差一點點就能親到了!
不知不覺到了晚間,倆人送走了最後幾位客人,正式進入洞房花燭夜。不過一進到房里,天蔚聞著自己滿身的酒味,有些受不了,便拉著殷侯去洗澡。幸好廚房里還剩下的熱水,倆人便將浴桶搬到房內,隔著道花鳥屏風,在新房里舒舒服服地泡起澡來。
等天蔚在水里滾了好一會,穿好里衣出來,就見殷侯已經將床鋪好,清掃著地上的五谷。天蔚輕手輕腳走上前,一拍殷侯的腰,調戲道,「小媳婦就是賢惠啊,知道為夫累了,早早鋪好床啊。」說完直接朝著軟軟香香的大床撲倒,幸福滾了幾圈,這一天把自己給累得不行啊。
沒一會,天蔚發現蠟燭被熄滅了,翻過身來卻感覺身上一重。溫熱的氣息撲在自己臉上,耳邊傳來殷侯低沉的聲音,「那我的小夫郎,希望我怎麼服侍你呢?」
調戲的人倒是被弄得臉上有些發癢,咯咯笑出聲。
壓在身上的殷侯閉上眼,輕輕窩在天蔚的頸窩里,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輕輕將唇貼上天蔚細女敕的脖子,一路滑上去,親到下巴的時候身下人卻是一僵。殷侯稍稍起身,「要停下來嗎?」
黑暗里,很久都沒有聲音,好久,才听到天蔚的聲音,「你也這樣,親過展昭的外婆嗎?」自己甚至,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想提起,只怕殷侯又想起她。
靜靜等著殷侯的回答,天蔚緊緊抓住身下的床單,咬緊了嘴唇。
明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了從前,卻還是會時時記起,這個人曾經不屬于自己。哪怕他變得多麼年老,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他需要一個完整的,只屬于自己的人。可是如果做不到,那他就會親自將傷口一次次揭起,提醒自己那些不完整。
天蔚不是不知道殷侯盡力在對自己好,但是這些他忘不掉。他不明白這是對從前的補償,還是對自己的心甘情願。
終于,沉默被打破。殷侯再次靠近天蔚,湊近他的耳邊,深深嘆了口氣,「這些事,本是打算永生都不說給你听。」陳年舊事,已經成為殷侯心里的秘密,永遠永遠的秘密,說不得。都已經守住了百年,還有什麼好說。
黑暗里殷侯卻又輕輕一笑,「可我若是不說,你怕是傻乎乎的永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