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聲音響起,如炸雷般驚醒了許年,抬頭看著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的林凡。許年咽了咽口水,「你去哪里了?」
林凡臉上有些復雜,抬眼看著一臉呆相許年,「你去鎮子里去了一天,我餓了,就只能自己去做飯了。」不過,那飯現在還沒蒸上,因為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生火。
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將林凡餓了一天,許年也沒空理會剛才的小心思了,趕緊火燒似的去廚房做飯。簡單地攤了兩個雞蛋,做了兩碗面條,許年就端上了桌。林凡大概是餓狠了,也不管燙嘴,大口大口吃起來。許年只是隨意地吃幾口,看著吃得滿嘴都是油的林凡,想著心思。
喝完湯,林凡模了模吃飽的肚子,滿足地嘆了口氣。再看許年的碗里,幾乎都沒怎麼動,有些奇怪,這人平日吃飯可比自己快多了。手停了一下,許年重重放下筷子,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我今天去鎮子里,听說了你家的事。」
話音落下,林凡收起饜足的表情,冷了張臉坐在那里,「所以呢,要趕我走,怕連累自己嗎。」這種樹倒猢猻散的事,自己早就見過,平日里的親朋好友都靠不住,何況這個人。
許年連忙擺手,「我沒有那個意思。只要你願意,你在我這呆多久都可以。這里還算偏僻,應該不會那麼快被找到。」
「你不用想太多,」林凡一挑眉,「不會有人來搜查我,我也沒必要躲躲藏藏。」
桌上還擺著碗筷,嘴上還沾著油水,身上穿的還是許年的舊衣服,可是林凡還是昂著腦袋,如同此時正著了一身繡袍,狀元及第般盛氣凌人。許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瞧著他。
「你要是想知道,何必不來問我,我的大恩人?」林凡嘲諷地瞧著許年。
只是個路人皆知的戲碼,年輕時,林凡的爺爺當過一位大臣的幕僚,幫助大臣鏟除異黨。後來正好林凡出世,便功成身退,搬回了鎮子上。到現在大臣一派被鏟除,當初被打壓的官員都向皇上進言,要將之前的門人都一並抓起來問罪。林家老爺子首當其沖就被抓走,沒有進京城,就被處決了,林家也被當地的官府抄了家。偌大一林家,人人皆知的書香門第,最後變成一座荒宅,連門匾都被僕人拉下來,帶回去扔了火灶。
林凡抿了抿唇,「像我這種小人物,他們根本不會放在眼里,他們只需要警告那些異黨罷了。我生,我死,都毫無差別。你現在要是想同情我,那就趕快,我乏了。」
沒有說話,許年起身,收起已經凍起一層油的面條,手上一頓,「我給你買了些糖,待會你喝完藥可以吃些。」說完,轉身進了廚房,留下林凡在身後,緊緊握住自己的袖子。
自此之後,兩人再沒有談過這件事。等林凡的身子好透了,日子也接近年關了,家家戶戶都開始準備起過年的事情。往年都是許年一個人,不是去隔壁鄰居家一起過,就是在家里隨便準備點干貨,留著正月吃。今年多了一個林凡,許年也花起心思,打算好好準備一番。
之前秋收後,家里的稻米和面粉都還充裕,只是香油沒有多少。許年去村子里找人榨了些豬油,還買了些豬前腿的肉,雖然來不及腌制,不過鹵起來也是可以的。將之前曬好的小魚干拿出來,倒上滿滿一鍋的油,裹了層面粉,扔進鍋里炸起來。這既可以當盤肉菜,也能閑來無事用來解解饞。剩下的余油沾了魚腥味,沒辦法再倒回去,許年便直接又加了幾個雞蛋,合著面粉烙了幾個大餅,可以就著粥當早飯吃。
加上之前就腌制好的雞鴨,肉食準備的就差不多了。趁著最後幾天,許年又去買了些瓜果和蔬菜,這些蔬果不能屯的太久,否則就不新鮮了。在貨郎那買了些花生瓜子,加上之前在鎮子上買的米糖,來人時的小吃食也夠了。七七八八準備齊全後,很快就到了三十那天。
天剛擦亮,林凡還在睡著,前兩天被許年拖著一起掃塵,累得腰酸背痛,打算好好補一覺,結果就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了。一臉睡意洗漱好,就被許年催著出了房門。
站在大門口,林凡冷得直哆嗦,「許年你快點,我舉不動了。」正在換著桃符的許年歉意一笑,接過林凡手里的漿糊,又在門上貼上了新對聯。接過被換下的桃符,見上面有些犯黑,林凡有些新奇,看來這習俗傳下來,確實有它的奇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