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殷侯和天蔚他們分開,來到米店里,開始算著昨日的帳。沒有算到一頁,就听見喊聲,「殷少爺,殷少爺!」
抬起頭,殷侯就見阿福喘跑了進來,大概路上跑得急了,站在門口不停大喘氣。殷侯放下筆,有些不明所以,「阿福,你這麼急著來,有什麼事嗎?」
阿福一個勁地點頭,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少爺,少爺他偷人了!」殷侯眼里精光一閃,覺得自己是不是听錯了。不理會殷侯突然變黑的臉,阿福拉著他就往店里跑。
等到了鋪子里,殷侯特意四下打量了一眼,沒有見著什麼奇奇怪怪的人,只是見著天蔚他們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麼。不指望阿福解釋,殷侯走上前,拍了拍天蔚,「阿蔚,你們在做什麼呢。」沒等問完,殷侯便瞧到被圍在中間的人,準確的說,是個小孩。
那個小孩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樣子,梳著個小髻。身上穿著一身破舊的外衣,本來的顏色該是藍色,現在卻都已經成了灰中帶藍。小團子臉上也是髒兮兮的,不過一雙眼楮黑亮黑亮的,直直地瞧著幾個人。殷侯幾乎有些呆住,瞧了天蔚一眼。
見到殷侯的表情,天蔚眼里有些紅,「你也這麼覺得吧,我第一眼見到,就覺得像了。」
是,太像了,這個孩子的眼楮簡直和展昭長得一模一樣。只是他沒有展昭那麼乖巧機靈,而是有些木,甚至是有些無神。身子整個坐在椅子里,顯得好小,完全不像同齡的孩子一樣壯實。小孩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拽住天蔚的衣擺,不時看看被自己握在手里的衣服。
定了定神,殷侯沉聲問了句,「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個小孩在店里?」殷侯覺得自己有些急不可耐,他甚至想徑直將那小孩抱在懷里,好好地看幾眼。
看的出殷侯面色不大對勁,李子欽走到他身邊說道,「我們早上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孩子坐在店門前,問周圍的人也都說不知道。本來說是要去報官的,不過天蔚不讓,直接抱了進來。我想還是要通知你一聲,這畢竟是個孩子,不能輕易了事。」
沖李子欽點點頭,殷侯答道,「這事我會看著辦的,你先和阿忘去照看著店吧,這里有我和天蔚,不用擔心。」
李子欽也不再多說,拉著還站在那的阿忘就去了櫃台,身邊的阿福也跟著走了。殷侯走到天蔚身邊,見他一直盯著那孩子,心下一頓,「阿蔚,這孩子,我們得送去官府。」
像是沒听見一樣,天蔚只是瞧著那孩子,看他的小臉上都是塵土和眼淚,混合成印子,一道一道。殷侯強迫著自己不去瞧那個孩子,一狠心,拽開天蔚被那孩子握住的衣擺。天蔚白色的衣擺上多了一小團黑色,就像梅花鹿的腳印,清晰又顯眼。
小孩也不哭,只是抬眼瞧著殷侯。突然,孩子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人,閉著眼楮,重重地摔到椅子里。天蔚幾乎是被嚇了一愣,立刻將小小的身子擁到懷里,眼里瞪著殷侯,幾乎帶著恨意,「你走開!」抱著孩子,天蔚奪門而出,殷侯沒有猶豫,跑著追上去。
「大夫,你看這孩子是怎麼了?」天蔚焦急地問著老郎中,看著那孩子睡在那里,瘦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卻還是不見醒來。
老頭放下小孩的手腕,不住搖頭,「身上受了涼,加上幾天都沒有吃東西,能不病嗎!這孩子你們要是不願意要,也不要這麼糟蹋啊。」
不理會二人,老郎中坐到問診處,開始寫起方子。殷侯用力一握手心,想了想,低聲向老郎中問道,「老先生,這孩子什麼時候會醒,不會留下什麼病癥吧?」
哼了一聲,老郎中胡子一吹,「放心吧,好好調養就是了。娃子這幾日怕還是要燒著,這兩日清醒過來怕是不容易。」將最後幾個字寫好,將方子遞給殷侯,「這小娃年紀這麼小,你們要好好照顧,可不能再出什麼毛病了!」殷侯連聲應下,隨著大夫去外面抓藥了。
等殷侯抓完藥回來,天蔚還站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昏睡的小孩。殷侯見天蔚還不理他,也沒有心思再哄著,將手里的藥塞到他手里,殷侯一把抱起小孩。
「你別動他,你不是不願意要他嗎!」天蔚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整個人怒氣沖沖的。
殷侯見他氣得連鼻子都紅紅的,心里一軟,「阿蔚,我們現在別爭了,趕緊回去吧。他還在燒著,等不得。」說罷,殷侯輕輕將孩子放到右手肘上,托住小摟到懷里,確定不會扭著,另一只手拉著天蔚就回了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