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陪著阿忘關完了門,天蔚已經帶著兩個小的走到了前面,李子欽就在後面陪著阿忘慢悠悠走著。正走著,阿忘就感覺手被李子欽踫了踫,那人手指還不老實地在手背上點來點去。正要瞥他,卻感覺什麼被塞到手心里。
攤開手心,就見只香囊靜靜躺在那里,上面的顏色都有些褪了,絲線也松松垮垮的,看上去年歲已久。
看著阿忘黑溜溜的眼楮看著自己,李子欽也不藏掖了,語氣里帶了些悠長,「是你娘親的舊物,前幾日才從你一個遠親那里尋來。」
娘親,那個對于自己無比遙遠的人,曾經也是亭亭玉立,翩如驚鴻。
大家常常都會私下談論著尾巷里住著的姑娘,悄悄地喚作水美人,一顰一笑,都是溫柔似水。水美人常常都在院口里,繡一個香帕,描一副丹青,有時一抬眼,看得門口偷看的小伙們腳下一滑,不好意思地跑開了。
哪怕是後來嫁入楚家,水美人還是靜靜居于一處,不爭不鬧。到了後來,常常會輕輕撫著肚子,想著這會是個怎麼樣的小家伙。從清晨到日暮里做的事,就是繡著小肚兜虎頭鞋,想著肚子里的小東西出來了,一定會穿得很好看。
只是這一切,都沒有實現,而這些東西也都被付之一炬。有幾個下人見東西做得實在精美,偷偷私藏了些下來,直到現在。
靜靜听著李子欽說完,阿忘也沒有插話,手卻用力握住明黃的穗尾,緊扣手心。想了想,阿忘抬眼望向李子欽,「她,好看嗎。」
只是想知道,有這樣一副心腸的娘親,該是美到如何。
輕輕一笑,李子欽認真地看著阿忘,手指緩緩撫上了他的臉頰,不知是說誰,「好看,可好看了。」
啪地拍開李子欽佔便宜的手,阿忘都懶得理會他,「你少來!」
又走了一段,阿忘步子一頓,停在那里不走了。李子欽大概猜到他要作什麼了,卻還是佯裝不知地問,「怎麼不走了,時候都不早了。」
沖明知故問的李子欽翻了白眼,阿忘想了想,還是沖李子欽道,「誒,把你的扇子拿給我。」
「做什麼,是要對我圖謀不軌嗎?」
「呸,」對這個老是沒正型的人啐了口,阿忘接過李子欽遞過來的扇子,嘩一下打開。
細細看了兩眼,還是從袖子里拿出個東西,然後往扇子上一按。連著扇子和東西一並再遞回自己手里,李子欽就見到扇面左下方蓋了個章印,白底紅字很是清晰。
見李子欽一臉壞笑的瞧著自己,阿忘立馬背過他就走,感覺到李子欽火辣辣的視線,耳朵一下就紅透了。李子欽見阿忘難得害羞一次,噗嗤一笑,趕上前靠近阿忘耳邊,「什麼叫莫失莫忘啊,是不是提醒你家夫郎我早早將你娶進門啊?」
「誒喲,阿忘你別害羞啊,我倆這關系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狠狠給了身後人一拐子,就知道不能給他點好顏色,呸!
不理會李子欽故作哀嚎的樣子,阿忘切了聲就走了,嘴角卻不住勾起來。
飯後掌了燈,等了半天殷侯還沒有回來,天蔚嘴上雖不說,但是心里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瑞瑞今天破天荒提出來要和閔逸一起睡,結果就變成了天蔚一個人呆在房間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找了根細棍子挑著紅蠟上的蠟淚,看著燭火一點點變亮,天蔚換了個手,接著撐著下巴發呆。眼楮瞟到桌上的小錦盒,不由得又有些沮喪。
隨手打開,就見盒子里躺著把匕首,繁復的花紋加上手柄上的藍寶石,看起來很是冰寒鋒利。食指輕輕滑著刃面,天蔚不禁自己小聲哼了聲,「還打算今天送給他,結果那魔星卻沒給我這個機會啊。」
第一眼瞧見這匕首,天蔚幾乎立刻撲了上去,死乞白賴地和人家老板要買下來。
當年自己送給殷侯的第一件東西,就是這樣一把短匕首,就連刀鞘上的一條紅印都是一模一樣。大概這東西,天生就該是給那人的。
夜深露重,待殷推開門進來,就見天蔚已經伏在桌子上睡著了。瞧著還開著的錦盒,里面的匕首卻被天蔚緊緊握在手里,看得殷侯心里一軟。
低頭湊近小豬面前,殷侯貼到他耳邊喃喃細語,「阿蔚,阿蔚。」
一聲一聲,听得天蔚耳朵癢癢得不行,難耐地嗯嗯了幾聲。看著小豬哼哼唧唧個不停,殷侯帶著笑見他醒來,瞬時四目相對。眼楮眨巴了幾下,天蔚一下將人推開,「呀,別離我這麼近!」
「好,好,」殷侯含笑瞧著他,將他拉起來,「走吧,帶你去看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