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玄雷,驟然作響,瞬間劃破斷天崖的上空。
「蚩殺星君,你可認罪?」
「我倒是不知,是哪里來的罪。」
「不知悔改的痴人!來人,將他與那賤妖關至之一處,听候本帝發落!」
潮濕的地牢,幾乎將獄卒手里那一點點星光都吞沒,那黑暗如同在牆角窺伺的巨獸,稍不留神就要將人拉進去。走至最底層,就見在那間囹圄里,蜷縮著一個銀白的身影,一頭黑發順著肩頭垂散到地上,雖只余一消瘦的下巴露出,尤是驚鴻一瞥。
「星君,您請吧,特意給你們安排到一處呢!」尖嘴猴腮的獄卒指了指一邊的牢房,滿臉地嘲諷,沖一邊靜靜站著的銀衣人道。
一身翻雲繡袍的蚩殺星君仍舊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即使滿身的法印已封,濃重的殺戮之氣依然讓人生寒。兩個獄卒也被他瞧的身上一麻,匆匆將人關進去,鎖上了牢房門。
舉著長明星,那尖嘴猴腮的獄卒回身瞧了身後倆人,沖身邊的另一個獄卒不屑地道,「瞧,那九方之首的星君,千百年都是眼楮長在頭頂的樣子,這不照樣關在咱們手底下翻不得身嗎!」
「誒,可不能這麼說吧,萬一他恢復了君位怎麼辦,那就第一個拿咱們開刀了!」
獄卒像是故意說給牢中的二人听一般,大聲呸了一聲,「哼,就憑他和那等賤妖廝混,抽了他的仙骨都不為過!」
听著漸行漸遠的談話聲,牢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噗嗤一聲,白衣的那人突然笑了出來,越笑,越是大聲,似是拉扯到了臉上的傷口,又不由得嘶嘶兩聲。
蚩殺一拉衣擺,一身墨黑錦袍坐到白衣人身邊,左手拉住他的手,另一手撥開散到臉上的余發,卻是難得一見得溫柔。白衣人笑盈盈地瞧著他,看著他滿臉的冰霜一點點松動,俊美得一如初次相遇。
望著對方白皙的臉上,都是些駭人的青紫,幾道紅腫的鞭痕從耳邊順著脖頸沒入,被衣領遮擋不見。蚩殺眼光一銳,瞧著鮮明的傷跡,周身的寒氣更甚,死死地望著白衣人的眼,「你怎麼讓他們動了,誰準了。」
一字一頓,語氣听起來駭人得緊,卻讓白衣人笑得如花開,好看得不可方物。白衣人輕輕張開雙臂,擁住了眼前盡是煞氣的男人。
「能得你這一句,都值了。」
任由銀衣人擁住,蚩殺眼里出現了一些暖色,放輕力道將人摟緊,「別怕。」
是,有你,我不怕。
九龍盤踞的金椅上,天帝穿著一身金絲繡線,祥雲為配的紫金袍子,飛雲入鬢,神色嚴肅。望著殿下站著的二人,天帝狠狠一拍桌子,「蚩殺,你難道還不知錯嗎?為了區區一個妖,放棄千年修行,你當真不後悔?」
此時,蚩殺已經沒了法力,和一般的凡夫俗子別無二致,眉目的疏離感卻更甚。瞧了瞧身邊含笑的人,蚩殺面色一柔,低下頭,突然右手秉直,一束銀光逼出,變成一把寒光四溢的長劍。摩擦著劍柄上熟悉的印紋,蚩殺冷笑一聲,沒有答話,只用力將劍扔到地上,「劍在人在,劍去,人也留不得。」
瞧著蚩殺的舉動,天帝氣得站起身,雙指一並,將那長劍一分為二。望著兩個不知悔改的人,天帝一揮袖子,「好,那你就和你身邊那賤妖,一起貶入人間吧!」
「傳本帝詔令,蚩殺星君,鄙賤妖族,逐入人間,嘗盡世間情愛之苦,猜妒之痛,永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