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進京第一次喝的酒,福伯買來,預祝我高中的。」肖益民喃喃道。
莫玄鴻一頓,放下手里的酒壇,喃喃道;「哦!」
「我不懂酒,所以一般喝酒,也都找以前喝過的,感覺好一些的,所以,一般參加一些推月兌不掉的聚會的話,都是找這酒來喝的。」肖益民撫模著酒杯杯沿,「為此,福伯總是笑話我,多少美酒都不喝,偏偏認準了它。」
莫玄鴻望著肖益民不說話,他知道,這時候,肖益民需要的是有人听他說話,而不是有人去插話。
「逸塵,他很討厭福伯待我好,你不知道,這世上,除了福伯,我們就再也沒有一個人在乎了,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如絲和謹言還活著,活著,更多的時候都是為了福伯,至少還有一個人在乎啊!怎麼可以就這麼放棄?」肖益民低著頭。
「所以,逸塵真的挺恨我的,因為我,福伯不得已鎖了他,我知道那種被鎖著,不能自由的感覺,我更理解他,被自己最重視的人鎖住的感覺,所以,我口上總說恨他,恨不得他消失,但有時候,我恨不得消失的人是我自己,我比他懦弱。」
「益民其實,」莫玄鴻想要說些什麼,又被肖益民擺手打斷。
「讓我說完!」肖益民望著莫玄鴻目光灼灼的道,莫玄鴻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肖益民,忍不住愣了愣。
「後來,就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這酒,我想,逸塵大概也喜歡吧!」肖益民失笑出聲,「知道我上一次喝這酒是什麼時候嗎?」
莫玄鴻愣了愣,又搖搖頭,他怎麼會知道?
「不久的,就差不多是半月前,還是一月前來著,我記不清了,不過,不重要!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事情,根本就沒必要記得,對麼?」肖益民看著莫玄鴻。
莫玄鴻默默地點點頭。他為什麼有些理解不了肖益民到底想說什麼。不過,益民說的都是對的!
肖益民噗嗤一笑,隱隱帶著些媚態和放lang形骸的張揚,莫玄鴻忍不住看直了眼,這樣子的益民,他從來都沒有見過。
「我真是瘋了,竟然跟你說這些?」肖益民搖搖頭,目光中帶著點點淚光,「不過,不跟你說,我還能跟誰說呢?這世上,已經連一個可以听我說話的人,都沒有了。」肖益民搖搖頭。
莫玄鴻終于忍不住張嘴,「還有我!」若是可以,他願意听一輩子,不!永生永世!
「是嗎?」肖益民抬頭看著莫玄鴻,目光中帶著些他看不懂的情緒,「你了解我多少?你在乎我什麼?你知道我心中的悲歡?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麼嗎?你憑什麼說還有你?!你是知我敬我,照顧我,包容我一切污點和罪惡的福伯嗎?你能為我去死嗎?莫玄鴻!你憑什麼說還有你!」
「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為你幫了我一次,就可以控制我了嗎?把你的目光收起來!我不是肖逸塵!對著他發lang去!!」肖益民狠狠的摔碎手里的酒杯。
莫玄鴻終于確定了肖益民此刻是不正常的,但到底為什麼不正常,他不明白,也想不懂,難道是因為報了仇,一時之間心結解開,所以,才會這樣發泄?若是如此,他寧願他朝著自己發泄,這樣,至少他就是他在那個這世上剩下的最後一個可以發泄情緒的人。
對此,他甘之如飴。
「莫玄鴻,你到底是認真的?還是一時興趣?」肖益民狠狠的抓過莫玄鴻的衣衫,輕聲道,但語氣中卻是不可多見的鄭重,「我信福伯,願拿命去信!你呢?我可以信嗎?」
莫玄鴻定了定神,知道這個問題的鄭重,也鄭重的輕聲回答道;「當然!益民,請你信我!」
肖益民緩緩的松開莫玄鴻的衣衫,愣愣的站在原地,喃喃道;「可我不信」
「你可以信我!」莫玄鴻連忙道。
肖益民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莫玄鴻,淡淡的道;「若信了?那愛呢?」
莫玄鴻愣了愣,這是第一次肖益民在他面前談論這個字眼,他以為,按照肖益民的性子,能接受男男相戀就已經夠挑戰極限的了,卻不料,他竟然還有這樣的時候,可以張嘴說出‘愛’這個字眼?!而且,是對著他!
莫玄鴻說不出此刻自己的心情,也許是波濤洶涌,也許是翻江倒海,也許已經直接死機了,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發現此刻竟然是肖益民最懦弱、開放心門的時候,此時不攻陷,更待何時?!
「當然愛!我愛你!」這句話說的竟然有些尷尬,他這一生說過無數的喜歡,卻從來沒有動用過‘愛’這個字眼,司馬玉說的是對的,愛和喜歡,絕對不同,若是愛了,就算是這條命,都可以不眨眼的為對方送出去。若是喜歡,不如就保留那一份好感,不要去嘗試得到對方,不要破壞那一份好感。
但愛!沒有退路,得不到,便是萬劫不復!所以我們只能自私,拼盡一切手段,也要留住對方!也要在對方的心里佔據一片空間,哪怕是恨也無所謂。
但他絕對與江煜城不同,若是肖逸塵不愛他,他固然放不下他,也絕對舍不得傷害他絲毫!
只能默默守候,等著他回頭看向自己的那一天!
肖益民一臉懷疑的望著莫玄鴻滿臉的神情,竟愣愣的又道;「你了解我嗎?」包容我嗎?
莫玄鴻狐疑的看著肖益民,他不了解他嗎?他了解肖逸塵和肖益民兩個人!了解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了解他的家世生活;了解他的愛好興趣;了解他的情仇愛恨,這樣,還不算是了解他嗎?
肖益民緩慢的搖搖頭,喃喃道;「你不是福伯啊!到底不是」
「福伯不是伴侶!」莫玄鴻搖搖頭道。
「可我要的,也從不是伴侶。」不過想要一個人而已,可以像福伯那樣的,為他舍了命,也在所不惜!
莫玄鴻愣了愣,還想要說些什麼,卻听見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猛地推門時產生的劇烈摩擦的聲響,一群捕快打扮的人猛地沖進來,後面還跟著那個小二,莫玄鴻愣愣的看著這些人沖到他們面前。
「就是他!」小二弱弱的指著肖益民道。
肖益民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容,卻微微帶著些苦澀。
「是我!」肖益民喃喃道;「人是我殺的,把我帶走吧!」說著就將兩只手伸到要強行動手抓人的捕快面前。
沒有任家特有的標志,只不過是一般的捕快,天諾當然不可能只有任逍遙一個刑部官員,更何況是在天子腳下的京城,每一宗案件都有不知道多少位大人有資格審理,肖益民自認沒有那麼幸運,每次都遇到那所謂的主審任逍遙。
捕快打扮的人明顯一愣,似乎不是很明白怎麼會有這麼配合的犯人,但也不疑有他,反正他都招認了不是嗎?什麼事情自由上面的人頂著,他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也就大手一揮,「帶走!」
立刻就有身後的捕快上前去拷上鐐銬。
「大膽!」莫玄鴻一把扯住肖益民的胳膊,將人拉到身後,一臉的怒意,大喝道;「你們知道他是誰嗎?敢動他?不要命了吧!」
肖益民微微一笑,掙月兌開莫玄鴻的鉗制,還好莫玄鴻雖然武藝高強,內力深厚,但卻沒想著真的鉗制他,所以,微微一扯,就可以扯開,莫玄鴻轉過頭去看著肖益民怪異的舉動,心中說不出的怪異,總覺得什麼事情正在月兌離他的掌控。
「帶我走吧!他哄你們呢!」肖益民一笑,又將手伸過去。幾個捕快對視一眼,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沒能想到一向衣冠工整、冷若冰霜不過偶然見過一面的肖太傅身上去。
也不好再拖下去,畢竟,他們也不可能被這麼一句話就嚇得不捉一個凶手,在這個京城,一馬車撞到十個人,六個都能和達官貴人們扯上關系,他們還能不辦事了不成?這樣一想,也就干脆的給肖益民帶上了鐐銬,不過舉動之間,略微溫柔了而已,萬一是什麼得罪不起的角色呢?還是小心點好!
莫玄鴻剛想直接動手扯斷鐐銬,就听見肖益民淡淡的道;「不要管我!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管我?」
莫玄鴻一愣,手僵直成伸出的樣子。
「你先回去吧!到底,算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心,所以,也沒有意!更沒有所謂的心意!」肖益民轉過頭去輕聲道,就要跟著捕快離去,莫玄耳邊一陣轟鳴作響,沒有心?沒有意?更沒有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