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歌空致力于恢復拂曉的記憶,而炎瑯致力于抱得美人歸的時候,夜青嬰的院子終于迎來了一個躲不掉的男人。
是的,夜青嬰是想躲的,所以才想著早點兒離開!
數十年的愛被七千年的恨意漫過之後,當誤會盡除,只剩下那赤/果/果的背叛,夜青嬰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所以她鴕鳥的選擇了逃避,選擇了不去面對!
如今,要問她,還愛嗎?她不知道。還恨嗎?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再看到那個人,不想再想起過往的那些痛……
郁湘離面色復雜的看著院中雙目微閉的夜青嬰,他知道她沒有睡,但是還是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緩緩的走到她面前,看著她恬美的容顏,心潮起伏!
「青嬰——」低低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情緒,在寂靜的院落中響起,不知從那兒吹來的風帶著一絲甜蜜的花香,讓人沉醉。
夜青嬰並沒有睜開雙眼,只是扯動著唇,冷冷的問了一句︰「郁少主有事?」
那疏離冷漠的態度讓郁湘離心中一滯,很難受、很難受!
「我都記起來了!」短短的五個字卻重若千金,狠狠的砸在夜青嬰的心上!
他都記起來?記起來他是陸湘離了?記起來他們那糾纏的歲月了?記起來他們的艱難的分分合合了?還是記起來他的背叛和那十世的輪回了?
夜青嬰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睜開雙眼,但是,郁湘離還是從她微微一皺的眉頭看出了她心底的在意。
「對不起,青嬰,是我負了你!是我……」
「郁少主,你搞錯了,負我的是陸湘離,另娶他人,忘了我的也是陸湘離!而你,是郁家少主,你,並不欠我什麼。」夜青嬰終于還是睜開了雙眼,但是,眸光中清冷一片,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有的,只是疏離,還有陌生!
郁湘離完全沒有想到夜青嬰會如此回答他,當即愣住了!
還一會兒之後,才愣愣的說︰「可是,你不是要報仇嗎?」
「報仇?是啊,我是該報仇,可是,陸湘離不是死了嗎?而我的鮫珠,也回來了……」
夜青嬰的話實在是太出乎郁湘離的意料了,他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放棄了報仇……
看著滿臉難以置信的郁湘離,夜青嬰忽然道︰「你知道陸湘離輪回十世是什麼樣子的嗎?」
郁湘離搖搖頭,他雖然記起了陸湘離的記憶,但是,對于之後輪回的那十世卻沒有絲毫的印象。
「我不知道是不是當父王殺陸湘離的時候他記起了什麼,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總是,他的輪回之路……」夜青嬰說道這里,忽然停了下來,搖搖頭之後,又接著說︰「第一世,他是商賈之子,天縱奇才,但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的鮫人,他數次出航,最後,遇到了暴風雨,葬身海底……」
「第二世,他是病弱世子,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卻意外的受寵,而這個病弱的世子卻做了讓所有人都震驚的事,他殺了皇上最疼愛的皇子,只因為那皇子不知從哪里弄到一名鮫人,邀請世子一同玩賞,當皇子下令要將鮫人捉出來褻玩的時候,他殺了皇子,最後,一杯毒酒……」
「第三世,他是驍勇大將軍,戰功赫赫,是天下敬仰的英雄,功高震主的他選擇交出兵權,遠離朝廷,但是,皇帝依然不放心,他被逼遠走海上,卻為了救一名落水女子被射殺在海中,而那女子,卻是鮫人……」
「第四世,他是酸腐秀才,身無分文,窮困潦倒,好不容易得了個差事,卻因為要救一名被捉住要殺死的鮫人而傾盡所有,放生了鮫人,他卻凍死在了冰天雪地當中……」
「第五世,他是神醫世家的嫡傳弟子,為了得到傳說中有治療功效的鮫珠,他獨自出海,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鮫人,但是,卻被鮫人的歌聲所迷,沒有取到鮫人的鮫珠,反而被鮫人挖了心髒……」
「第六世,他是天下無敵的武林盟主,風光無限,邀友海上暢游之極,遇一鮫人,為其美貌所惑,不顧世人的目光,要娶鮫人為妻……」
「不要說了!」郁湘離大吼著打斷了夜青嬰淡然的敘述,「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看著神情激動的郁湘離,夜青嬰住了口,靜靜的看著他,「他們遇到的都是我!」
郁湘離看著眼前神情淡然的夜青嬰,心中只剩下錐心刺骨的痛!
原本暖暖的微風,這時候吹在身上卻覺得冰冷冰冷的,僵直著身子上前兩步,走到她的身邊,郁湘離目光憐惜中帶著痛,「青嬰,不管是陸湘離還是現在的郁湘離,他的心里從來都只有一個夜青嬰,那一次的背叛……」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夜青嬰就打斷了他,「郁少主,一切都過去了,愛或不愛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只想此間事了,救回我父王,回我的荒海,做我的公主……」
「不,青嬰,不要!」郁湘離激動的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不要這樣,我……」太過激動的郁湘離反而說不出話來,他只是不想她離開,不想他們再無交集……
夜青嬰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一愣,呆呆的任他抱著,听著他激動的話,心中忽然酸澀起來。
「郁少主,請放手!」夜青嬰的聲音微微低沉了下去,帶著幾分威嚴之色。
郁湘離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太過激動,手足無措的放開夜青嬰,面上一片焦急之色,「青嬰,讓我彌補你,好不好?」
「我說了,郁少主,你並不欠我什麼,就算是陸湘離,也為他的背叛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一切都結束了!」
「不,我不要結束!青嬰,輪回十世,為什麼每一世我都能遇到你,不僅僅是因為你在找我,我也在找你!」
「郁少主,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背叛,再弄的感情也跨越不過十世的輪回!我對陸湘離,已經,釋然了。」
釋然了?什麼意思?
不愛了嗎?
不,不可能,他尋尋覓覓,輪回十世,每一世都在尋她,每一世都在找她,每一世都在為她而活……
夜青嬰看著面前一臉蒼白的郁湘離,微微一笑,「郁少主,你也放下吧,你只是郁湘離,郁家的少主!你和鮫人夜青嬰,毫無瓜葛!」
「不,不是這樣的!」郁湘離說著狠狠的拉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上那栩栩如生的梅花,「青嬰,這是你留下的,不管是輪回十世也好,百世也罷,它始終存在,我就是陸湘離!陸湘離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