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難以隱忍的刺痛在空氣里漫開,絲絲縷縷的呼吸都帶著疼。打她只是被激出的動作,但沒想到在這種怒火難消的時候,他還會感到心疼。
褐色的眼楮里怒光未減,秦威盯著發絲凌亂的她道︰「給我好好反省反省,明天帶你回家,跟女乃女乃道歉!」
明雪菲動了動唇,「我不去!」
秦威驅動轎車道︰「由不得你!」
回到別墅,秦威受不了她滿身酒氣,拖著她就上了樓。照常放好熱水,找好她換洗的衣服,再試了試水溫。明雪菲不穩地倚在洗手台邊,醉眼迷離,那一巴掌打得不輕,臉上疼,心里也是沉甸甸的痛。要她去跟女乃女乃道歉,那誰來跟她道歉?
秦威起身拉她,她本能地躲開,「我自己會洗,你先出去吧!」
秦威手僵了僵,轉身離開。前腳踏出房門,後面就听她搖搖晃晃地跟上來,把門關上。「咯吱」一聲,房門被反鎖住了。
他擰了擰眉頭,鎖什麼鎖,她還沒有哪里沒被他模過親過。
明雪菲月兌去衣物,把自己泡進浴缸里。頭頂的浴霸散發著強烈的熱力,讓裊裊水霧顯得朦朧而溫暖。臉上的的偽裝層層褪去,內心的傷口出來,漆黑地不斷地擴大。這種感覺很無助,卻又很享受,因為在這狹小的空間里,沒人會看見她的頹廢,她可以毫無顧慮地掩飾自己的受傷。
泡了許久,熱氣漸漸散了,水也有些涼了,明雪菲輕輕打了個噴嚏,扯過毛巾擦干身子。換上干淨的睡衣後,她走出去。
秦威早在樓下的浴室洗過澡,站在陽台上和誰通電話,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他的身影,還有他沉靜的側臉。直覺讓她想到了女乃女乃和楊可柔,內心的頹敗又陡然上升。她拉開被子鑽進去,背對著他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過了一會兒,房間里傳出秦威走回來,關好窗戶拉上窗簾的動靜。接著房間一暗,她身後的位置陷了下去,他的手穿過她的腰際,將她撈進了懷里。
她的力氣從來不及他,掙扎也是多余,更何況喝了不少酒,昨晚又沒睡好,頭已經很昏了。如果不是那些紛繁復雜的情緒在腦中久聚不散,她早就睡了。
「你也這麼對她嗎?給她放好熱水,給她洗澡,晚上再摟著她睡?」她冷嘲熱諷地問。
秦威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到中午才看到手機通訊記錄里,有楊可柔的兩條短信記錄,時間是昨晚,只是點進去卻發現短信已經被刪掉了。而能動他手機的人只有她。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怎樣?不是去出差了嗎?怎麼會跟‘柔柔’在一起?」刻意加重了柔柔兩個字,明雪菲掙開他的手臂就坐了起來,如果不說清楚,她根本沒法睡覺。
秦威起身打開了床頭的一盞燈,嘆了口氣,褐眸晦暗不明地看過來,「少借題發揮,你不是已經看過那些短信了嗎?我跟她沒什麼,況且就算有什麼,你也不能因為這件事而對女乃女乃無禮。」
一如既往,沒有道歉,只有避重就輕,執迷不悟。
明雪菲忍著冷笑的沖動,面不改色,順著他的話反駁道︰「女乃女乃那邊我會去跟她道歉,那麼二少爺,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瞞著我去約會前女友是為了什麼?她又生病不肯吃藥了?還是你想她了,想跟她重溫舊情?」
秦威望著她,緘默片刻道︰「都不是。」
幽暗的燈光映照著,兩人凝視著彼此,氣氛僵住。
明雪菲抿起嘴角,輕笑︰「我憑什麼相信你?」
「信不信隨你!」
他掀開被子下了床,這時候的他實在不適合跟自己的妻子,談及另一個女人。離明雪菲遠一點,也是不想被她的咄咄逼人,激發滿腔的躁動情緒。
騙了她,他也內疚,打了她一巴掌,他也很心疼,但氣得女乃女乃血壓升高,還外出酗酒,實在讓他無法隱忍。何況從娶了她,他就選擇放棄了楊可柔。即使在英國他也堅定了丈夫的立場,冷面對待那個曾被他傷得體無完膚的女人,他自問問心無愧。
今天,得知短信被發現後,楊可柔特地打來電話,說了短信的內容,還一個勁地道歉,勸他好好跟明雪菲解釋。
秦威為她的通情達理感到感動,同時听到她說放下從前,不再打擾他們的生活時,他內心某個黑漆漆的窟窿,也深了幾分。
這輩子注定要對不起她!
那種內疚和犯罪感讓他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幸福,也不配擁有明雪菲。
陰暗的房間里,一盞燈在床頭靜靜地亮著。秦威拉開窗簾,透過窗戶望向外面的夜空,那凝重的背影如同困在一座牢籠里,讓他備受掙扎。
明雪菲臉上滑落一行眼淚,心里是翻攪的痛,她吸了吸鼻子,抱起枕頭走出臥房。
……
第二天早上,睡在樓下客廳的明雪菲被敲門聲驚醒,「出來吃早餐!」
秦威的聲音,不溫不火。
按照他說的,他今天會帶她回家給女乃女乃道歉。
明雪菲起床洗漱,還是兩只熊貓眼,為了不讓自己太難看,她上樓化了點妝。雖然知道老太太挑三揀四,教條一堆,不管她怎麼打扮,她都會挑出一堆毛病,但她還是刻意把自己打扮得精神一些。
雪白的餐桌上放著一碗淡黃色的小米粥,里面還有幾顆大紅棗。
「貧血的人喝這個最好,以後早上就喝這個。」秦威在碗里放上一根勺子。
明雪菲瞟他一眼,眼底透著不屑,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即使對方殺人放火,**擄掠,無惡不作,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她坐到桌邊,拿起勺子喝粥。
秦威瞅著她精心打扮過的小臉,忽然想到什麼,右手伸過去撥開她頰邊的發絲,昨晚那片打過的地方還有些腫,不過化過妝,還有頭發遮著,看不出來。
他修長的拇指輕輕拂過她臉頰的肌膚,問︰「還疼嗎?」
明雪菲躲過他的手,繼續喝粥。粉潤的小嘴一努一努的,沒有說話,卻透出無言的反抗。當她是三歲的小孩嗎?傷害了她,再給她煮碗粥就想把之前的事抹得一干二淨,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