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菲被拽得摔到了地上,發絲蓬亂地披散下來蓋住了臉,她嚶嚶地哭泣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听得秦威心里一陣絞痛。
「我沒有家,沒有了,早就沒有了,連個可以躲起來傷心的地方都沒有……我要去找爸爸,我好想他,我想要爸爸,我想他……」
嗚嗚地哭聲讓人心碎。
秦威拽著她的手松了松,她的手臂垂了下去,緊緊抱著自己,縴弱的身子在躺椅邊縮成一團。就像剛結婚的那段時間,噩夢纏身,每夜都哭得成了淚人似的。無論他怎麼抱她,都沒辦法溫暖她冰涼的身子,她把自己包得緊緊的,只露一個腦袋出來,仿佛沒有安全感似的。
秦威眼底泛出執拗的紅暈,蹲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他,「給我听著,你爸爸已經死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這是事實。听到了沒有?!」
他因心疼而更顯激烈的聲音吼住了她,她睜著濕潤的大眼楮,眼底積蓄著空洞的憤怒,「大騙子,你騙人,歐陽錦說爸爸沒有上飛機,他還活著!」
「你到底信我,還是信他!」
秦威眼里曝出怒光,勢要將她清醒清醒。明雪菲沒辦法跟他對視,眼淚滴滴答答地往下掉。他怎麼這麼殘忍,一點幻想都不留給她,她不想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爸爸她該怎麼辦?
「我要去找他,我不要一個人,沒有爸爸,我活不下去,我求你別說了,嗚——」明雪菲抱住頭泣不成聲,「我要去找他,找他,他不能死,不能丟下我一個人,不可以!不可以!」
秦威心痛如絞,那奔涌的眼淚從她漆黑潮濕的眼珠里滑落,晶晶瑩瑩。一顆顆滑過白皙的面頰,像星星一般碎在雪白的浴袍上。
他忽然不顧她的掙扎,捧起她的臉吻上了她的眼楮。輕輕柔柔地,用他溫熱顫抖的唇片將那些眼淚都吻去。是種咸澀的味道,像是從她心底溢出來的心酸。吻著她,亦有股酸澀順著唇片漫入心底,疼得他皺禁眉頭。或者他還不夠愛她,否則她傳遞給他的感覺怎麼會這麼疼?
吻了許久,秦威將她擁入懷里。她濕濕的眼睫低垂著,彎彎的睫毛縴細悠長,閃著點點濕潤的亮澤。眼珠如同黑琉璃般,烏黑動人。
哭也可以哭得這麼美,她也算極品了。
低頭看著安靜如孩童般的她,秦威伸出手拂干她臉上多余的淚痕,「寶貝,以後不許一個人出來喝酒,心里不開心可以跟我說。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凶你了,恩?」
昨天還動手打她,凶她又算什麼。再說她跟他根本沒法交流,哪能說心事。明雪菲側頭躲過他的手,看著外面的夜景說︰「你管好她吧,別管我。我能照顧好自己!」
「雪菲……」
秦威拿她沒辦法︰「她早就是過去式了,只是她跟其他女人不太一樣,我十歲的時候就認識她了……」
明雪菲狠狠吸了鼻子忍住眼底的酸意打斷他,「反正其他女人都比我重要,就我不值錢,人家隨便過個聖誕節,你還送個一百萬的項鏈過去,我跟你結婚還用不到那麼多錢呢!就我是個便宜貨……」
「雪菲……」
說得他心里絞著疼,「誰說你便宜,我跟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禮物的事每年都是鄭宇選的,這個事我早就忘了。況且人家都做好了,我總不能退回去。而且今年我都跟你結婚了,你就當我是彌補她,好不好?」
秦威其實不想解釋他跟其他女人的事情,他想安慰她,讓她的眼淚停下來。他的心甚至想求她,寶貝,別哭了。
但是面對心愛的女人,嘴巴突然變得很笨,他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每每說出來的話,不是引來誤會就是吵架。所以大都時候,他都選擇轉移話題,或者沉默。
她不是便宜貨,她比誰都珍貴。從頭發,到每一寸肌膚,到她的腳趾,他都寶貝得不得了。給她洗澡,細心地呵護她,看她羞澀甜膩的微笑,感受內心脹得滿滿的幸福。很難言語,卻是種除了性以外的一種珍惜感。
明雪菲窩在秦威懷里,也不知道有沒有听他說話,只看到她一直眨巴著眼楮,望著窗外濃深的夜色。秦威心疼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忽然听到她問︰「你愛她嗎?」
秦威微凝的視線透過她的發絲看向更遠的地方,似乎也在很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愛,但是……跟對你的愛不一樣。」
說完,心里空落落的,深怕懷里的她會飛走的,雙臂緊緊抱住她。
明雪菲安靜地窩在他雙臂間問,「愛一個人,是不是……很累……」他微愣,卻見她抬起頭,眼楮水汪汪地向他征詢答案。
秦威寵溺地抿起嘴角,「你知道就好了。累了吧,別說話了,我抱你去睡覺。」
她眨了下眼楮,他笑笑地抱著她起身。
來到臥室,秦威將她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才走進浴室洗澡。明雪菲望著夜色濃重的窗外,心思沉沉。
眸光一轉,落在擱在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購物袋,秦威只知道她買了這些東西,但卻不知道她還買了去瀘河市的車票。
有了一絲絲線索後,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去那兒了。明天十一點半的車票,她得去公司一趟,跟石大川請一下長假,另外,就是秦威。
他是最大的障礙,要讓他知道她就走不成了,可不讓他知道,他又會擔心。她該怎麼辦呢?
明雪菲眼神閃爍不定。
突然,浴室的水聲停了,開門的動靜很輕,但還是能听到。她趕緊閉上眼,等秦威拉開被子上了床,她不舒服地動了動,與他拉開一段距離。他的手卻伸過來,扣住她的腰,一下子將她撈進懷里。她的背貼上了他堅硬的胸膛,她抗議地忸怩但沒逃出他的禁錮。
「再亂動,現在就辦了你。」秦威惡狠狠地威脅。
明雪菲沒骨氣地安靜下來,但面上不反抗,腦袋里卻思慮著明天的逃跑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