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可柔似乎沒听到森美琪的疑問，雙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前方，直至四五秒後，她的唇片才呢喃出一聲，「有……」
幾年前，瘋狂和病魔的雙重折磨中，一顆怨恨的種子埋進了她心底。她要秦威後悔，要他痛苦，她甚至離開他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在一起。
那時的秦威還不到二十歲，年輕氣盛，撞上南牆亦不肯回頭，她就利用他的這股執拗折磨他。直到他真的累了，放棄了，身邊又開始鶯歌燕舞，她的心也跟著死了。
「彭！」
牆壁上，壁球飛速彈開。
鞏志凡一拍揮空，敗下陣來。他垂下球拍朝秦威搖了搖手，顯然不來了，他已經汗流浹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秦威也已經大汗淋灕，抬手朝他做了個鄙視的手勢，便往外走。兩人都出來了，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似的，森美琪趕緊遞上毛巾和礦泉水。
壁球運動的強度是普通網球的3倍，平均打一個小時壁球，要消耗掉兩公斤的水。何況他們是連續性的單打，中間沒有休息時間。
楊可柔趁著他們喝水的時候進去，想把球具都一一整理好，但手臂被一只大手給帶住了，「別去了，讓服務生來吧！」
一副嫌她多事的口氣，她無奈地笑笑。
秦威松手猛地灌了一大口水，便拿起毛巾狠狠擦了擦頭。絨絨碎發黑亮黑亮，有屢屢肉眼不可見的熱氣冒出來，仿佛帶走了體內的濁氣，說不出的暢快。
「去泡個澡吧！臭死了！」
嫌棄鞏志凡一身汗酸味，森美琪故意擺出厭惡的表情。鞏志凡卻流里流氣地湊近她，在她耳邊說了什麼，惹得她斜眼瞪他，面上微微羞紅。
「死不正經！」
「呵呵！」
鞏志凡爽朗地笑起來。
秦威看到兩人打情罵俏的樣子，不禁想到以前和雪菲在一起的情景，宣泄過後的心又一點點滋生沉重的感覺。他回頭目光掃向楊可柔，與她柔柔的眼神對視了一秒，又看向那邊死皺著眉頭的金小玉。
「擺著張臭臉給誰看哪啊，誰又惹你了！」
「哼！」
金小玉知道在家人面前提蘇峻不太好，大家都反對他們。何況最近也是因為秦威經常出來，蘇峻才有意避諱一些。
她想來想去心里不舒服，干脆把責任賴到了明雪菲身邊，「還不知你家寶貝，懷孕了了不起了，爬到我頭上了。女乃女乃特地讓管家接我回去，深怕我打擾了你家寶貝。」
秦威面色凝住，沉聲道︰「她是你二嫂，你別總針對她！」
他不喜歡金小玉用那種口氣說她，上次她氣得一個人回去，路上還發彩信說要離婚還不都是這小祖宗鬧得。虧了是他表妹，否則他真會擰斷金小玉的脖子。
金小玉听出火藥味了，吐了吐舌頭，可以放低聲音地叨叨，「你那麼護著她，有本事讓她回來啊，該不會人家看到那條彩信鬧著要離婚吧，要不——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聲音放大，接著金小玉拔腿就跑，然後惡作劇似的喊了一嗓子，「不如就跟可柔姐重新在一起吧，我喜歡她當我二嫂！哈哈！」
秦威眉頭皺成了「川」字，手指並緊，幸虧她跑得快，否則下場肯定跟他手里的礦泉水瓶一般慘。
「好了，威，一塊去泡澡吧！」
鞏志凡適時地加了一句。
某種尷尬的氣氛被緩解了，幾人踱步離開。
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又飄起了小雪，細細密密的雪花洋洋灑灑地飛舞而下，有風，那白雪如同富有生命般張揚舞動。
下雪了……
按摩室房中的一扇天窗中映出飛雪曼舞的景象，秦威躺在按摩床上，目光被吸引了。打完球流完汗再泡完澡，渾身都放松了。
此刻，心如明鏡，望著窗外的雪景，也有種不同與往常的寧靜。
「這雪飛得還挺詩意！」
鞏志凡略帶痞氣的聲音點醒了秦威，他怔了怔，這才察覺到他說的是雪飛，不是雪菲。他笑笑，懶得撇他一眼，「就你還懂詩意？！」
「跟女人在一起嘛，總得lang漫一些，要不然怎麼維持新鮮感。」說話間，剛泡完澡的鞏志凡躺在了秦威旁邊的按摩床上，順手拿起遙控器打開了正對面的高清液晶屏。
听到動靜，秦威回頭，奪過遙控器按下開關鍵，剛有一點瑩亮的屏幕瞬間暗了下去。
鞏志凡僵了僵，點了下頭，「得了，二少爺今天心情不佳。不過兩個大男人睡一間房，又沒點動靜，你不覺得別扭麼？！」
秦威斜眼瞪過去，「怎麼，你想有點動靜麼？！」
「無所謂，你要想的，我攻你受。」
鞏志凡流里流氣地開起了玩笑，自己咯咯地笑起來，卻發現秦威巋然不動，眼底的碎光還在一分分冷下去。
他頓時斂住笑意，無聊地躺下去，「這麼嚴肅干嘛，害我都跟著緊張。說說吧，這里又沒別人，是為了可柔，還是為了你家小娘子！」
秦威不理他，收回視線望向外面的雪，晶瑩的白，一片片飄過來融化在透明的玻璃上。雪明顯小了，應該是陣雪，很快就會停。
突然，有開門的聲音，兩個服裝統一的足底按摩師走進來。沒得到回應的鞏志凡調皮地瞟向門的方向，驚詫道︰「幼，明雪菲，你怎麼來了？！」
秦威渾身一震。
他側過頭去，兩個足底女按摩師一邊一個坐到他和鞏志凡的床尾，是兩張陌生的女人臉，而耳邊卻傳來鞏志凡咯咯地笑聲。
「看來是明大千金讓我們二少爺心煩了！」只是個玩笑而已。
鞏志凡笑著仰躺在床頭，換做以前他絕不敢這麼放肆地開秦威的玩笑。尊貴的二少爺，淡漠疏遠的性格不容易親近。但結過婚的秦威似乎更加人性化，唯有真愛過才能讓一個男人改變這麼大，真沒想到明雪菲那小丫頭能虜獲他的心。
「森美琪怎麼看上你這種貨色！」
沒見到那張臉，秦威有種難以隱忍的失落和挫敗感。身處溫暖寧靜的按摩室，空氣里空空蕩蕩地飄著什麼，把那份挫敗感和失落感一點點揪了出來。
他再沒心思受人愚弄，起身離開。
「喂，不按摩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