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的仲夏之夜。
歌舞勁爆的酒吧下有間地下室。
外面dj音樂爆炸般轟轟直響,暢快淋灕,這里卻是一片陰暗的死寂。地上平趴著一個四肢全癱的人,他頭發蓬亂如同雞窩,只能挪動雙肩去接近放在不遠處的水杯。
他已經被囚在這里兩年了,過著東躲西藏,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不過呆在這兒卻是最安全的,外面豺狼虎豹,個個想從他嘴里套出消息,他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進退無路,這里反倒成了他唯一的藏身之地。
「呯!」
水杯倒在地上,清涼的水淌出來,他連忙用嘴去tian舐地面。太熱了,盡管地下室還算涼快,但一杯水也不夠解渴。
通風口的排氣扇緩慢轉動,光線忽暗忽明,卻強烈地刺人眼球。依稀可以看見他此刻的樣子,如同狗一般,卻比狗還不如。
明雪菲微微擰了下眉,顯然不太適應這里的空氣,不過她卻邁著散漫的步調走過去。停頓了幾秒,白色細跟涼鞋踢掉了那只水杯,那人抬起頭來,她沖他勾了勾唇,「嗨,還記得我嗎?」
「你……」
阿翔說不出話,不過從他滿是疤痕的臉上,不難看出他的驚訝。
「我磨了不少嘴皮子才進來的,時間很短,只有一刻鐘。不過三兩句話的功夫,一刻鐘綽綽有余。」明雪菲好整以暇地說著,在陰暗的空間里,就像只高傲的白天鵝。
「簡單點說吧,我是你唯一可以出去的機會,把你知道的一字不差地告訴我,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這個就是當初給她下迷藥,意圖強|暴她的男人。後來被秦威廢了,卻又因為楊可柔給放了,但事情哪有那麼簡單。楊可柔肯為了這幾個**費周章,其實是怕秦威從他們嘴里逼出不該說的秘密。阿翔和他的同伙被放了以後就遭到了楊家的報復。
楊可柔還真是心狠手辣,為了掩蓋自己和楊建的罪行,鋌而走險在秦威面前承認都是自己干的。卻在事後把阿翔幾人逼得走投無路,最後落在了一直暗中追查那件事的秦昊手上。
「你們八個人里面是不是有個叫阿堂的人?」
始終沉默的阿翔听到阿堂兩個字,怔了一下,雖然只有短暫的一瞬間,但那蓬亂髒臭的頭發也蓋不住那種驚怔的表情。
明雪菲隨手丟出一堆照片,照片疊得很整齊,一下就落在了阿翔面前,絲毫不差。借著通氣口閃爍不斷的強光,阿翔看到照片上的人,頭破血流,面目猙獰,雙眼瞪圓了,死不瞑目。
「阿,阿堂,阿堂……」
阿翔激動地全身痙攣,脖頸脹出根根青筋,片刻後,他仰頭,恨恨地看著明雪菲,「是誰?是哪個狗|娘養的干的?!」
他悲憤的吼聲在地下室里回響,明雪菲可以想象。
阿堂雖然不是他的親弟弟,他們從小為楊建賣命,早就情同手足。她沉聲說︰「暫時不清楚,法國警方還在調查。不過有小道消息,可能楊家的人干的,你們幾個逃身在外,楊家的人正在找,預備一個一個地清理門戶。」
不用多說,阿翔已明了于心。
楊建那老狐狸最怕夜長夢多,那次出師不利被秦威撞了個正著,楊建就有了斬草除根的心,他們幾個也自知沒有好下場才紛紛逃散。如今,那八人恐怕也沒剩幾個了。
「還有五分鐘。」明雪菲發出的最後通牒,如果這個還說服不了他,那她就只能從別處下手。事實上不管怎樣,對明慕楓的任何一點消息,她都志在必得。
「我可以相信你嗎?」阿翔經過掙扎後問,「我們八個人的妻兒都在楊家的人手里,一旦我們說出口,他們都活不了了。」
「我不能跟你擔保什麼,最多答應你,只要我確定我爸爸的消息,我就讓秦昊還你自由,讓你以全新的身份去國外生活。」
楊建再狠毒也不能只手遮天,有秦昊這尊大佛罩著,怎麼也比他一個人流lang強。
阿翔自知時間不多,不容他多考慮,隨即加了個條件︰「我有個條件,你必須保證我家人的安危,我要跟他們一起出國,否則你到死都見不到明慕楓。」
被反將一軍,明雪菲面色凝了凝。
這男人說話卓有意味,而且到了這種地步還顧及家人,討價還價,總比那些始亂終棄的男人要強。就憑這一點,再難,她欣賞他。
「好,我答應。」
明雪菲抬手看了看腕表,神色認真,「還有三分鐘。」
「我們幾個人都是替楊家辦事的,五年前,楊小姐懷了秦二少的孩子。那時二少才二十歲,正當快意人生的時候,楊小姐卻要求結婚,兩人鬧翻了,後來還出了車禍。孩子流掉了,楊小姐還被查出有胃病……」
「行了,長話短說吧,我沒興趣听他們的事。」
「呵,好。」
從很久以前就一直跟蹤秦威身邊的女人,自然對明雪菲和秦威的事了如指掌,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也可以寫成一部小說了。
阿翔理了理思緒道︰「楊建心疼女兒,就讓我們幾個變著法子整秦威,所有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這一整就是好幾年,楊建早撒手不管了,我們只听楊可柔的,很多事連楊建都不知道。而喬玲就是那些女人里面被整得最慘的一個,直到楊建回國,踫上了喬玲,我們幾個才撤走。
安靜了一段時間後才知道,楊建竟然想借著歐陽錦給rose造成資金危機的時候,圖謀起明慕楓的位置。他約好了法國銀行家,把明慕楓引出去,就想著在國外解決了他。
派去執行任務的人就是阿堂,三分五次地下手都能得逞,最後眼看著明慕楓要上飛機,他們幾個就玩了把狠的。制造一場暴亂,堵住了明慕楓的車,然後借機亂棍打死他。」
明雪菲听到這兒已然不能鎮靜,她記得爸爸動身之前給她打過一個電話,沒想到那群人就在那時候設下了埋伏。
她二話沒說,「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