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的燈光已經暗了下去,唯有環形舞台燈縈繞在t台邊緣,將整個台面映得白光閃耀。主持人正在致辭,其中不乏感謝各位來賓的場面話。
整個氣氛幽暗而靜謐。
一行設計師和經紀人們從貴賓席的後面悄然入場,年輕化的陣容吸引了許多賓客的目光。相較開場就出現,這種入場方式更顯低調神秘。
「是美人魚的設計師。」貴賓席里有低低的聲音。
金箔高背椅上,右手拇指靜靜摩挲食指銀戒的動作停下,秦威側過頭去,視線遠遠地投向後方。
朦朧的暗光里,一群人姍姍來遲。
有個女人特別惹眼,一襲酒紅色裙裝走在人群中央,側面的頭發一絲不苟地盤成黑色發髻,嚴謹肅然,額前卻垂落著一片大劉海,如飛濺的瀑布張揚美麗。
她順著t台的方向看過去,正巧露出一張白淨無瑕的臉,眼眸烏黑如玉,在晦暗的光線里透著光——秦威目光瞬間定格!
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渾身繃得發緊,右手緊攥。他用力凝視她,而她則風輕雲淡地收回視線和身邊的人低語。
她輕言淺笑,眉目如畫,肌膚那麼白,禮服那麼鮮艷,像一團火在黑暗中燃燒。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掩蓋她的光芒。
她……
秦威緊緊攥著右手,亞馬遜銀戒透出刺眼的光芒。他在努力平復內心的沖擊感,可眼底仍然涌動著難以言明的痛楚。
為什麼有這種強烈又熟悉的陌生感……
就像一層迷霧將他和她分開,就像被每個噩夢糾纏的夜里有個無助的女孩,她哭得那麼心碎,而他怎麼都無法沖破迷霧找到她。
她是誰?
秦威眺望遠處。
明雪菲正在關注台上的演講,細細密密的飛絲遮住她的側臉,如同瀑布飛濺,動感十足。看不到眼楮,卻能看到她精巧粉潤的紅唇。
「嗨,小公主!」
聲音好听得如同鋼琴鍵上的音符。
歐陽錦將一杯紅酒擱在了桌上,清朗的身形也坐到了明雪菲身邊,略帶責備︰「眼楮還沒好吧,怎麼跑到這兒了?」
被發現了,明雪菲抿唇一笑︰「我沒事啦,吃了藥,洗了一遍眼楮,身上還帶著一支諾氟沙星。你呢,怎麼會來這兒?」
兩句不到便轉移話題,顯然有幾分心虛。
「中沙什麼事少得了我,何況你們老板都把邀請函都發到會所了。」歐陽錦邊說著邊抬起明雪菲的下巴,仔細瞅著她的右眼。
明雪菲有些閃躲,右眼還真的有點澀,不知道是困了還是不舒服。
「別動,我看看,好像有個黑點!」
明雪菲被他一說真的不動了,他越湊越近,仔細研究她眼球里被扎傷的痕跡,「你有沒有再去醫院看看哪,還疼嗎?」
「別對著我眼楮說話!」
兩人在座位挨得很近,乍一看只是很親昵的樣子,但從側面看過去就像是歐陽錦在摟著明雪菲接吻。
金箔高背椅上,秦威冷冷地收緊雙眸,拇指一遍一遍地摩挲著食指的銀戒,以此壓制著想揍人的沖動。他想把那個吻她的男人給扔出去,可這分明是嫉妒。他竟然在為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女人嫉妒,不是很奇怪麼?
再也看不下去,秦威霍然起身。
告別晚會由美人魚授權亨泰禮儀公司承辦,大致分為四個流程,主辦方致辭,文藝表演,靳姚t台秀,靳姚感言,謝幕演出。
隨著音樂的響起,文藝舞蹈已在台上展開。
明雪菲眼楮微微刺痛,想跟annabelle拿諾氟沙星,可annabelle不知去了哪兒。許是和歐陽錦說話那會才走的,她四處望了望,也悄然離席。
宴會廳外寂靜無人。
往北是一堵寬闊的玻璃幕牆,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無垠的夜空。明雪菲順著感覺走向那兒,尖頭細跟的紅皮鞋,在光滑的地面上踩出靜靜的聲音。
她不知不覺垂著眸,像是放棄了偽裝,眸底顯現出暗淡的寂寞的暗芒。那樣子就像只午夜精靈,因為受傷而顯得更加美麗脆弱。
「嗨!」
一聲濃醇的聲音。
明雪菲頓住腳。
秦威倚窗而立,正側頭看著她,似乎看了她許久,那眼神如此專注,還略帶幾分溫柔。
明雪菲勉強按住心里的震驚,卻無法收回視線。這就是兩年後的秦威,一頭短發削得碎碎絨絨,五官俊美,氣質尊貴迷人,竟如午夜的罌粟,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這男人足夠令所有的女人發狂!
「叫什麼名字?」他問。
明雪菲意識到他在問她,卻沒有回答。真是巧,一天見兩次,上午還送她玫瑰,晚上又見面了,或許是兩次的改變太大,他沒認出她來。
「不好意思,打擾了。」
明雪菲禮貌地說完,便邁步離開。
恰好,annabelle匆匆忙忙地往這邊趕,「菲,對不起,我剛才被叫過去有事,眼楮痛了嗎?要不要緊?」
明雪菲搖搖頭︰「還好,就是有點不舒服。」
「能堅持嗎?」
annabelle一反常態,碧眼閃閃地望著明雪菲︰「呆會的秀可能會有驚喜,你要是實在不舒服就在外面透透氣,到了時間我出來叫你。」
明雪菲剛被驚喜二字調動了情緒,一支諾氟沙星就塞到了她手里,annabelle故作神秘地笑著,轉身離去。
什麼事這麼開心?
看著annabelle的背影,明雪菲也跟著抿起一抹輕笑。殊不知後面的男人始終注視著她,聲音淡薄︰「原來是你。」
很篤定,似乎認出了她是坐在秦昊車里的女孩,雪菲。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明雪菲頭也沒回,秦威快她一步,健美的身軀擋住她的去路。她試著繞開,他偏偏手臂一伸橫在她面前。
「……!」
明雪菲抬頭怒視他,一雙烏黑的眸子倍加明亮,「先生,你不要以為是這里的賓客就可以為所欲為。」她用的是陌生的稱呼,以此拉開兩人的距離,她斷定秦威沒有想起什麼,只是對她產生了好奇。
「我叫秦威。」
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上前一步,「我最喜歡在別人的地盤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