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然宮。宋齊羽等人圍在床邊,目不轉楮的盯著床上那昏迷之人。
「軒皇子,這位公子全身發冷,脈搏很弱,看似得了重病,卻又不然。像是內傷,卻又不是外力所致。他體內,好像有股陰寒之氣,在四處游竄,傷其髒腑,郁血滯氣。」
「陰寒之氣?什麼東西?」宋齊羽眨眨眼︰難道是武俠小說里,所說的真氣?「吶,你們兩個,會功夫的,給他……額,給他輸點真氣啊。」
鐵雲和張子楓相視一眼,皆無所動作。
「不會不知道吧?哎呀,內力啊,內功啊。」宋齊羽邊說邊比劃,「你們不是一掌,就能把人打得吐血嗎?不是用的內力嗎?那應該就有真氣吧?」
「呵。」床上突然傳出一聲輕笑。只見那男子半睜著眼,慘白的嘴唇,正噙著一抹淡笑。
「你笑什麼笑?」宋齊羽被他這一笑,很是窘迫,「我說錯了嗎?」
「沒錯。只是,我體內的東西,很厲害,一般的內力無用。」
「那該怎麼辦?」那人欲言又止,宋齊羽見狀,笑道,「沒事,說吧,這里是皇宮,什麼藥材都有。或者,我派人去找個武林高手來。」那人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似是自言自語︰「我需要……你呆在我身邊。」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宋齊羽眼神一閃,不知為何,臉騰地紅了,結結巴巴道︰「你、你說什麼?」
「其他人我都不放心,你呆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休息。」鐵雲蹙眉道︰「軒皇子怎能整夜照顧你?你不放心我們,我們還不放心你呢!」
「鐵雲。」宋齊羽努努嘴,小聲說,「他都受傷了,你就讓著他點。」說完,又扭頭看向那人︰「你怎麼就放心我了?」
「因為,」那人頓了頓,「你是個好人。」宋齊羽呵呵一笑︰「對了,你是誰啊?怎麼會大半夜的,昏倒在街上?還有,我看你好眼……」說著,他突然住嘴,又差點忘了,自己是失憶的,當即訕笑道,「你這人長得不錯啊,呵呵。」
那人勾了勾唇,緩緩閉上眼︰「我好累,你們都出去吧。你若願意,便留下來。」宋齊羽點了點頭,沖他們努努嘴,示意他們出去。
「軒皇子。」張子楓緊盯著那人,「這人來歷不明,還是讓臣留下吧。」
「不用不用,他都說我是好人,那他肯定也是好人。再說了,他這麼虛弱,能做出什麼?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你府上的人見你遲遲不回,該擔心了。」
張子楓無奈︰「軒皇子若執意要留下,那臣必須用繩子縛住他的雙手。」那人冷笑一聲,轉過臉︰「我累了,要休息,你們弄好了趕緊走!」張子楓便讓鐵雲去拿繩子……
深夜,鐵雲與眾侍衛守在門外,神情疲憊,都有些困了。宋齊羽趴在床邊,似乎睡得很香。這時,床上之人猛然睜開眼,全身劇烈發抖,額頭上青筋暴起。縛在床頭的繩子,被他扯得咯吱咯吱響。
「嗯?」宋齊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你怎麼了?」
「好難受。」那人緊咬牙關,「我要、要……」宋齊羽湊上前︰「你要什麼,我去拿給你。要不我讓人再把蔣太醫請來?」
那人死死盯著宋齊羽,突然大吼一聲,緊接著,手指粗的繩子,被他一把震斷。宋齊羽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拽著,翻身壓在下面。指尖涼意陣陣,宋齊羽不禁打了個激靈︰「你……」
「軒皇子!」听到動靜的鐵雲,忙帶人闖進來,待見到床上的情景時,都呆愣。
「你身上好冷。」宋齊羽暗自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避開他那冒火的眼神,忽視他身下那炙熱的一物。
那**口喘著氣,扭頭瞪著鐵雲等人,隨後大喝一聲,將宋齊羽推開︰「出去!」
「你沒事吧?」宋齊羽踉蹌了幾步,被鐵雲穩穩扶住。那人一甩袖,怒吼著︰「全都給我出去!」
「好好好,我們出去。」宋齊羽撇撇嘴︰真是個怪人。剛才、額,嚇死我了……
翌日,銘雀端著一碗補藥來了。此時,那人雙目緊閉,盤腿坐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
「這位公子……」沒有反應。再喊了幾遍,還是沒有反應。難道,死了?銘雀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探他的鼻息。
突然,那人快速的扣住她的手腕,緩緩睜開眼。銘雀心下一驚,手中的藥碗隨之晃動了幾下,便穩了下來,補藥絲毫未灑出。「公子,奴婢是來給您送補藥的,這是軒皇子特地讓後廚炖的。」
那人瞥了眼藥碗,又上下打量著銘雀,冰冷的眼神讓她不由得心生畏怯。
「放下吧。」那人松開手,「你是軒皇子身邊的宮女吧?在他身邊多久了?」銘雀暗自蹙眉,表面上仍溫順答道︰「不到一個月。」
正說著,宋齊羽、鐵雲和張子楓來了。「你好些了麼?」那人微頷首,緩聲道︰「多謝你救我。昨晚,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呵呵,沒事。對了,你快把這補藥喝了吧,我問過蔣太醫了,這藥可以緩解你發冷的癥狀,還能順氣活血。」宋齊羽說著,將藥碗端給那人,「話說,昨晚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呢。」
「我……」那人頓了頓,「我姓月,叫月青歌。」
「哦?這名字挺特別的。那你昨晚怎麼會昏迷在大街上?」
「被人追殺。」說著,那人臉上閃過一道寒意。忽而,見他身子一震,繼而又開始發抖。如同處在冰天雪地中,寒徹骨髓。又如被人生生撕扯開,痛疼難忍。
宋齊羽察覺到他不對勁,忙問︰「你怎麼了?」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死。軒皇子,麻煩你馬上派人送我出宮。」聞言,宋齊羽不禁蹙眉︰「你要去哪兒?就呆在宮里醫治不好嗎?萬一再踫到你的仇家怎麼辦?」
「宮里治不好我的傷,請你馬上派人送我到清河城郊。」……
雲然宮外。「月青歌,你要保重啊。記著,你欠我一個人情哦,以後要記得還哦。」
「呵。」那人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銘雀,低聲對宋齊羽說︰「軒皇子,你也要保重。記著,小心身邊的人。好了,我走了。」
什麼「欠你一個人情」,當初我可是救了你跟你那個蘇大哥。這下,我們是兩不相欠。不過,我還是會記得的。鳳傾雪垂下眼簾,唇角緩緩牽起。
「月青歌?」張子楓望著馬車離去,眼眸轉深,「這個名字,好耳熟啊。」
「我也好像听過這個名字。」鐵雲想了想,腦中閃過一道光,「清絕宮的尊主!」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口。宋齊羽一臉茫然︰「清絕宮?什麼地方?尊主又是什麼?」
張子楓暗自蹙眉,解釋道︰「清絕宮是江湖上第一大邪派,歷代宮主都武功高強,卻行事張狂,不拘于江湖規矩,為武林正派人士所不齒。而月青歌是上一任清絕宮的宮主。」
「上一任?」宋齊羽挑眉,「那現在是……」張子楓與鐵雲相視一眼︰「鳳傾雪。」
「鳳傾雪?」宋齊羽訝然︰原來上次救他跟蘇大哥的,就是清絕宮的宮主啊。難怪那女人一見到他,就怕,原來是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哈,這次我救了他的師父,算是兩不相欠了。不過話說回來,他跟他師父,長得還有點像啊,不會是……哎呀,想什麼呢?無聊!
宋齊羽自顧自的拍了拍腦袋,撇嘴。
「嗯。十多年前,月青歌把清絕宮宮主之位傳給了鳳傾雪,自己升任為尊主,便不再過問宮中之事,並退出江湖。這麼多年來,幾乎沒了他的消息。有人說他練功走火入魔,早就死了,也有人說他一直在苦練神功,只待有朝一日,神功達成,稱霸天下。」
「神功?什麼神功啊?」提到這個,宋齊羽便來了興趣。張子楓繼續說道︰「听說他們清絕宮有一套功夫,叫九陰化陽神功,很是厲害。而他們又有青衣神卷的下卷在手,兩者結合,自是功力蓋世,天下無敵。」
「哇,這麼厲害?那他怎麼還會被仇人追殺,昏倒在街上?」
「這個、臣就不知道了。」
呵,他們哪里知道,那根本不是月青歌,而是他的徒弟鳳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