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著到了衣櫃前,然後拉開衣櫃,向旁邊輕輕一挪,我上前一看,頓時驚了︰衣櫃里整齊的放著一疊灰色的緇衣,上面還放著一本佛經。
我遂一轉身吃驚的問道︰「母親,你這是……這是……」
她走過來恭敬的將櫃門關上,轉身拉我回床沿坐下︰「這後山上有座靜慈庵,一次偶然我遇到了里面的住持慧心師太,那時你剛剛離去我整日被後悔,內疚和擔憂折磨,慧心師太便與我講佛法,開導與我,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人也安心了不少,之後我便成了庵里的常客,只是我有心願未了不能就此放下,現在看到你們平安回來,看到你們都懂事了長大了,我也就沒什麼羈絆了。」
我看著她,臉上皆是平靜,也許塵世對她來說真的再無眷戀,滾滾紅塵中也許再無一絲波濤能讓她的心境再起一點漣漪,就此常伴青燈古佛,平靜而生平靜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我對她會心一笑,她也對我一笑︰「雲萱,你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人,你能有如此心境真是難得。」
我輕輕握住她的手︰「母親,你能看透俗事,摒棄紅塵才是一種至高的境界。可是我擔心大哥哪……」
她反手將我的手緊緊握住︰「你大哥我會同他說的,我相信他也會明白的。」
我們彼此看著對方,我的心也突然覺得輕松了,我輕輕靠在她的肩頭︰「母親,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幸福,謝謝你們讓我不再是個孤兒……」
她的手輕拍著我的背,就和無數次夢中母親懷抱的感覺一樣……
戴雲奇同戴夫人一起從屋里出來,雖然臉上有著沉重的哀傷和不舍可仍然是笑著看著戴夫人。
李建成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先是一驚,然後很快便恢復平靜,他也是個非常不簡單的人,也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心境。
碧玉和雲煙表現得很坦然,她們該是早就覺察出什麼了吧,只是為戴夫人收拾行裝,今日是我們離去之時也是她斷絕紅塵之日。
我同戴雲奇在前與她並肩而行,碧玉和雲煙拿著簡單的包袱在後跟隨。
既是斷絕紅塵,那人世間的俗物便再無用處,因而包袱都是極為輕巧,只有幾本佛經同幾件緇衣。
我們一起向山上走去,一路上看山看水,笑談世事,談笑風生,全然不提上山所謂之事,倒像是一家人外出郊游,愜意溫馨,但是個中的苦澀也只有親身經歷才能體會,那是一種無法割舍的愛,一種無以言喻的痛。
縱使腳力再不濟,路途再漫長,終還是到了靜慈庵前,門口早已站頭一個中年師太,面目慈善,一身素淨,一副淡然之態,旁邊跟著一個年經不大的小尼。
戴夫人緩步上前,躬身行禮道︰「參見師太。」
我同戴去奇也紛紛行禮,那師太和小尼也躬身向我們回禮,隨即道︰「師主,如果準備好了這便同貧尼進去吧!」
戴夫人側頭看了看我和戴雲奇,心中的不舍被一片安靜與坦然所掩蓋︰「雲兒以後要照顧好你妹妹,雲萱你要記得母親給你說過的話。」
我心里像是有千萬個蟲蟻在啃噬一般,想必戴雲奇相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吧,但是看著她祥和而平靜我容顏我們終是向她用力的點了點頭。
她便嫣然向我們一笑,然後隨即轉身︰「夫人……」身後的雲煙和碧玉突然不舍的哭聲喊道。
她一听頓時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們,然後對我道︰「雲萱以後她們就跟著你了,你要代我好好照顧她們,我們戴家對不起她們。」
我看向她,向她點了點頭。
她便回頭躬身向師太行禮道︰「弟子準備好了,這就隨師太進庵。」
師太點了點頭便轉身向庵里走去,戴夫人也緩步跟隨而去。
我同戴雲奇再也忍不住,便同時跪倒在地,雲煙同碧玉也跟著我們一同下跪︰「母親\夫人,您保重!」
我們一同向她磕了三個響頭,她終是未曾回頭,漸漸消失在緩緩掩上的庵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