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我緩過神來,便听到身後一溫軟的聲音傳來︰「萱兒……」
我一驚,這聲音……
緩緩回頭,果見李建成正站在我身後,眼中滿是溫情,臉上盡是憂傷……
他就站在離我五步之遙的地方,卻似隔了千山萬水,大紅的喜服被風輕輕吹起,發絲輕揚……
心中某處似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刺了一下,我緩緩福,咬牙道︰「見過太子殿下……」
沒有任何的舉動,只覺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與無可奈何。
「你終還是與我生分了……」沒有怒意,沒有呵斥,只有無奈與辛酸……
我緩緩起身,對上他那雙帶著無盡酸楚的眼眸,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道︰「太子此刻應該在接待賓客,怎麼到此處來了?」
李建成一听,不由的冷笑了兩聲,然後道︰「是不是你我二人以後見面都要如此了?萱兒,你變得太快了!」他那雙灼灼的雙眼直直的看著我,讓我感覺渾身不由發冷。
我亦冷笑起來,繼而道︰「今晚的鼓樂之聲是為你而奏,滿朝文武是為你而宴,天下眾生是為你而歡,難道你還要我為你而傷嗎?究竟是我變了還是你太殘忍了?」
他一听,臉上的怒氣漸漸消散,繼而被無助取代,他緩步向我走來,我條件性的向後退了一步,他亦不急仍是緩緩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每靠近一步我便緊張一分,他終在我身前一步停住,沒有言語,只是憂傷的看著我,我亦抬頭直視他,與其逃避不如面對……
忽然他伸手拉住我的手,我一驚忙將手抽出,他一見又伸出另一只手,雙手將我手緊緊握住,我使勁掙扎卻徒勞無功,便急道︰「你快放開,讓人看到可不是鬧著玩的。」他一听不松反倒將我手握得更緊,然後道︰「別動,我只想讓你靜靜的听我說兩句話。」
我此時又害怕又驚慌,便道︰「有什麼話你快說吧!」
他直直看著我,少時方道︰「萱兒,你听著,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也不管世事如何變化,我只要你記住,我是永遠都不會放棄你的,終有一天我會昭告天下你是我的,我要全天下沒有一個人敢反對我們!」
听完他的話,我只覺渾身冰冷,他是作好了什麼打算了嗎?難道他以後的命運竟和我有關,如果沒有我他還會有如此想法嗎?
「大哥,原來你在這啊?大家都在四處找你呢?」淡淡而優雅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忙將雙手抽出來,李建成亦訕訕將雙手放下,緩緩轉身,臉上又恢復了先時的和悅面容,對著前方一派從容之姿的李世民道︰「二弟怎麼過來了?剛才我過來透會兒氣,恰巧見郡主一人在此,便閑聊了幾句,既然二弟來了,那我就先過去了。」說完便優雅的踏步離去,李世民亦側身相送。
看到他二人如此做作的動作,再想到剛才李建成說的話,心中便不由得更加深冷了幾分,不知在這和睦的表相之下各自盤算著什麼……
「你怎麼跑這來了?」李世民走過來,冷冷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亦冷聲回道︰「那太吵,鬧得我頭暈,所以過來透透氣,」說著又轉頭疑惑的看著他,繼續問道︰「那你又怎麼會在這?」
李世民一听既不怒,亦不慌,只淡淡道︰「回頭沒看到你,就過來看看,再怎麼說你也是我未來的王妃,護你周全是我的責任。」
「呵,看不出來你倒是蠻有責任感的嘛,以前倒是我眼拙了。」我清冷回道。
本以為他會生氣的回我幾句,卻不想他只淡淡一笑,然後道︰「走吧,宴會也差不多散了,我送你回去。」說完便笑著從身邊走過。
我被他弄得不明所以,想再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得跟在他身後,離東宮而去。
坐在華麗的馬車上,李世民坐在我正對面,雙手放在膝上,身體隨著馬車輕輕的搖晃,雙目緊閉,一副閑逸之態。
想著剛才在亭中之事,不知他是否已經知曉了,本來已作好了被盤問的打算,可是一路上他始終一言不發,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不禁冷笑,看來他向李淵請旨賜婚的確是另有目的,不然看到自己未婚妻和別的男子在一起怎還會如此輕松坦然,不過或許這樣對我對他都會比較好吧……
太子大婚終算告一段落了,一切都回歸正軌。可是我卻變得忙碌了起來,婚期定在下月初,算算已不到一個月了。
太子婚宴回府後的第二天,宮里便派了女官到府里,我便開始日夜的學習各種宮廷規矩以及大婚禮儀,日程被安排的滿滿的,連好好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想想這古時的女子也真是悲哀,在這個男權至上的時代,女子不可有一點逾矩,否則便是有違禮教,這樣的時代給女人制定了不計其數的條款,可是男子卻可肆無忌憚,想想都覺得悲哀……
日子過得空洞而忙碌,生活漸漸變得毫無企盼,每天都被無聊的規矩禮儀塞得不透一絲氣息,雲奇每天都會過來看我,為了不讓他擔心,我總是裝出一副很閑逸的模樣,可是他每每看到我這副姿態總是不經意的嘆氣,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許是舍不得我這個唯一的親人,或許是他真的看懂了我,或許是還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