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我同李世民的關系已緩和許多,雖然仍是相敬如賓,可是偶爾見面也可以閑聊幾句。
秋風簌簌,一掃之前的炎熱,院中各系樹木枝葉也開始紛紛泛黃飄落,每日清晨必同雲煙同碧玉都要帶幾個小丫頭清掃院落,我便站在廊下無憂的看著她們,如此閑適的日子倒讓人身心舒暢。
今日起的早了些,梳洗過後輕步行至院中,看著片片金黃的葉子隨風飄落,不禁有些悵然。
雲煙同碧玉也陸續出來,然後同往日一樣叫兩個小丫頭清掃院子。
我的院子是很少有人來的,按規矩李世民的一眾妾氏均每日來我園中請安,可是我不喜歡人吵嚷便告訴了李世民,沒想到他卻爽快的答應了,雖沒想到事情竟進展的如此順利可是只要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又何必去尋根究底。
正談笑間,門外忽傳來了一陣騷動之聲,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便讓碧玉出去看看。
少時碧玉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急急的道︰「小姐,王爺過來了,還帶了一大堆東西。」
我听了不禁道︰「一大堆東西?」碧玉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向門外看去,只見若織帶著一幾個小丫頭陸續的走了進來,後面跟了幾個家丁,還抬了兩個大箱子,直看得我一頭霧水。
李世民身著便裝緩緩的走了進來,臉色似有憂色。我更是不明所以,待他行至我跟前,我便疑惑的問道︰「這是做什麼?怎麼搬這麼多東西過來?」
李世民看著我,淡淡的笑了,也不答話只抬手讓人把東西搬進去。若織向我行以一禮後便吩咐人將東西眾數抬進了屋子,我忙問道︰「這究竟是做什麼?」
李世民看了看我,後淡淡道︰「進屋再說。」說著便轉身朝屋里走去,我只好緊隨其後。
一進屋,他便有些頹然的坐在桌邊,我上前倒了杯水,輕聲問道︰「出了什麼事了?王爺為何如此神情?」
李世民伸手接過水杯,抬手示意我坐下。然後他方幽幽的說道︰「我讓人給你備了些衣物飾品,呆會你讓雲煙她們收拾收拾,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
我一听不禁嗤笑一聲,道︰「王爺這是為何?是怕我沒有自理能力嗎?還親自送過來。」
李世民一听卻只是淡笑一聲,然後道︰「最近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不知幾時方能回來,所以在未走之前先把東西給你備下,至少這樣心里要舒坦些。」
出遠門?我一听不禁一驚,仔細一想,心下頓時有些明白過來,便淡淡問道︰「王爺此次可是領兵征西?除去薛仁杲等的一眾勢力?」
李世民本低頭飲著杯中之水,忽听得我一言不禁一震,遂問道︰「你一向不理這些的,如何得知?況且此事現在還尚未明確,父皇也只是向我等提起,你卻是如何知曉的?」
我一听不禁訝然,心中一震,忙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他卻在一旁直直的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我無奈的笑笑,道︰「王爺不必如此看我,我並非窺探朝廷之事,只是皇上登基不久,四方不平,薛仁杲、王世充、竇建德等哪一個不是對朝廷虎視眈眈,所以王爺說要遠行,我也是依勢猜測而已。」說完便將頭扭至一旁,低頭猛喝兩口水,心中不免有些虛怕。
而他听後先是一愣,然後卻淡淡的笑了,端起水杯在手中把玩,口中喃喃道︰「是啊,我怎麼會把你想得和別人一樣呢,以你的聰智要想洞察這些也並非難事……」
武德元年九月,初秋,天氣微涼。
月初,李淵便決定征討薛仁杲,派二子李世民為元帥,三次李元吉為副帥,次日起行。
消息傳來時已是當日傍晚,我在房中慵懶的翻著書頁,碧玉進來說時我只是淡淡一笑。
李世民當日並未過來辭行,由于時間緊迫他便連夜召集眾人在書房商議,雲奇也在其中。
待在房中用過飯,若織便急急的過來了,她福身行禮後便交給我一個盒子,說是前幾日送東西時忘送了的,李世民特別交待要送過來。我打開盒子一看卻是個雕工細致的手爐,心中不由不動,然後便讓雲煙將其收好,又讓若織替我謝謝李世民,若織只應聲答應便福身離去。
第二日李世民便帶兵出發。府中眾人均到府門相送,只有我仍然倦怠在房中,不曾前去。
雲煙疑惑不解,說我應該前去相送的,怎麼說李世民也是領兵出征,吉凶未卜。
我淡淡一笑,只道︰「領兵出征乃是何等大事,豈可為小家而牽絆,若是軍中將士看見,你讓王爺如何服眾?在將士面前,將帥絕不可有半點陰柔。」雲煙似有不解,可是見我面色從容便也不再追問。
雖說我同李世民無夫妻之實,可卻有朋友之誼,他出征我之所以無半點憂心,是因為我知道這場仗只是他一生戰績中的插曲,並不會持續很久……
秋風瑟瑟逝去,轉瞬數月去,風雪至……
早晨推門而出,便見院中已是皚皚一片,也不知昨夜那一場大雪是何時悄無聲息的降臨的。
雲煙同碧玉手自回廊處緩緩走來,不停的往手心哈著熱氣。我伸手輕輕抖落枝上的積雪,用手掌輕輕接住,少時便在溫熱的手心中融化成水。
「小姐,這個你拿著捂著,可別凍著了。」雲煙將手伸過來。
我伸手接過,仔細一看卻赫然發現竟是李世民臨走時讓若織送來的那個手爐,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心中微微一暖。
李世民出征已兩個多月,十一月底長安便傳來捷報,李世民在淺水 大敗薛仁杲,大軍不日便可返回長安,這段時日全府上下均喜上眉梢,就連不常到我這兒走動的徐惠和燕兒都經常過來向我請安,偶爾也會留下來陪我說會兒話,可是我對李世民的這兩個姬妾沒什麼好感,雖說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可是我從來不認為一個女人真的有如此大度,能去尊敬接受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縱然是在千年前的封建時代我也不相信,所以對于她們的示好我只是淡淡的回應,也不與她們多作深談,漸漸的她們也只是來形式性的請安了,每次來後稍坐片刻便走,我也從不挽留。
倒是媚兒最近成了府里的常客,李元吉出征去了,或許她也感到孤單寂寞了吧,可是以她的個性能出府到我這兒來倒是讓我很是意外。
對于這位以後也會同我共侍一夫的女人我卻有著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好感,她溫婉、美麗、嫻靜,在言語之間不時流露出對李元吉的愛慕和思念之情,看到現如今的她我真的很難想象以後她竟會背棄自己的丈夫,再度另嫁他人,即使是被迫的……
抬頭望著皚皚的天空,看著從嘴里呼出的陣陣熱氣,不由一嘆,一年又快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