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員外還沒回來麼?」李繡娘在木棚里睡了一個下午,腳上的疼痛已經沒先前那麼厲害了,她掀開蓋在木棚上的大布後,見仍沒有盧俊義和燕青的身影,有些疑惑地問。
「頭兒,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經過落霞山這一戰,孫列對柴遇已經佩服地五體投地了,此時私下無人,對他的稱謂也跟著高盛改了過來。
柴遇覺得孫列有些多心了︰「盧頭領之前說,多則一日,少則半天,這會雖說已經入夜,也不過大半日時光,盧頭領和燕小乙許是見已經入夜,想在盧家莊歇一晚再過來,也說不定。」
「對啊,對啊!孫列你就別神神叨叨的了,這不還有時間嘛,誰回個老家還不多呆段會。」高盛一臉倦意,顯然還沒有完全休息過來,剛剛是被大伙吵醒的。
柴遇心中一驚,別人如果回老家自然是要多呆些時日,但盧俊義和燕青卻不太一樣,那個地方可說是他們的傷心地,他們有什麼理由要多留會呢?不會的,如果一切順利,他們的確應該早點回來才對,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柴遇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心了,能出什麼事?一來,盧家莊在城外,並不在大名城內;二來,盧俊義和燕青都不是魯莽的,只是回故居看看而已。
突然,高盛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柴遇才意識到大伙這麼一天下來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呢!
「嘿嘿!」高盛尷尬地笑了笑,一手模著肚子,「頭兒,肚子餓了……有什麼能讓老高墊墊肚子的?」
「沒事,我們從張家莊出來的時候可帶了不少吃的,我給你找找。」柴遇回去翻包袱,結果翻了幾遍都沒有,「咦?吃的呢?老高,不會被你偷吃了吧?」
「頭兒,冤枉啊,從昨晚開始我可是一頓飯都沒吃過!」高盛辯解道。
「遇哥兒,不會是昨晚打斗以後,離開地太匆忙,丟了吧?說實話,我也有些餓了呢!」李繡娘也是一手模著肚子,被高盛的肚子叫一提醒,大伙現下都有些餓了。
孫列沉思一會,還是不放心盧俊義和燕青,便趁機道︰「既然如此,不如我過去大名城里買些吃的,順便也打探一下盧頭領的消息,如何?」
柴遇明白孫列還是不放心盧俊義兩人的安危,擺擺手道︰「你如何去得?大名城里說不定還貼著你的海補文書呢!」
柴遇又看了一眼李繡娘,她的腳還崴著,而且還是一個女子,自然不可能讓她過去,他又去看高盛,高盛一個粗魯漢子,買吃的行,但要讓他探听盧俊義的消息,如何使得?
「還是我去吧!高盛和我一起去,孫列你留下照顧繡娘,子時之前我們一定能趕回來。」柴遇考慮了一番,還是決定自己去。
「遇哥兒!我……」
柴遇看出李繡娘有些不放心,微笑道︰「放心吧!孫列我信得過,有他護著你,當無大礙,安心等我回來!」
一個時辰的策馬狂奔後,一座雄偉的名城大名府,便出現在了柴遇和高盛的眼前。
眾所周知,北宋有四京,東京汴梁,西京洛陽,南京應天府,而北京,就是眼前這座位于河北東路的大名府。
當時盧俊義身陷囹圄,宋江率眾攻打大名府,負責鎮守這座名城的就是蔡京的女婿梁世杰梁中書,當時他手下也算猛將如雲,除了後來上了梁山的索超以外,還有管軍都監李天王李成、兵馬都監聞大刀聞達、首獎王定、副牌軍周謹,楊志也曾在他手下公干,但後來押運生辰綱被劫後只得遁身山林。
若是算上後來一起上梁山的好漢,包括盧俊義、燕青、蔡福、蔡慶、石勇等,大名福端的是人才濟濟。
兩人也不進城,尋著一個路人,便問盧家莊怎麼走,那人指了個方向,卻是在大名城的東北邊,柴
遇與高盛都是騎馬,倒也很快找到了盧家莊所在。
兩人下了馬,一路問路找過去,但見昔日的盧家大宅風光早已不在,斑駁的紅漆片片剝落,數只蜘蛛在粗大的立柱和門楣上安了家,結出了幾張輻射狀的大網,門前厚厚的灰塵上,是幾雙不是一般大小的顯眼腳印。
腳印還很新,柴遇猜測,其中定有盧俊義和燕青留下的。
他剛要上去推開大門,便听身後有人低聲催促道︰「這位好漢,快走快走,不然官差就來啦。」
柴遇心中一驚,立馬回頭,見高盛已經怒目圓瞪地一把扯過那人,凶神惡煞地斥道︰「你說什麼官差?為何讓我們快走?」
那路人見對方這副模樣,驚恐萬分,柴遇暗道這必然是被高盛嚇到了,便走上前去拉開高盛的手,安撫道︰「這位大哥,我這兄弟向來魯莽,別見怪!不知剛剛大哥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人見柴遇是個好說話的,也便安下心來,但仍是不放心的四顧張望一下,見沒人盯著,便將柴遇和高盛拉到宅子拐角的暗處,低聲道︰「半日前,這宅子里來了兩人,小人認得,是去年外逃的盧員外,听說他在梁山泊落了曹……」
高盛听他嗦,不耐煩地呵斥︰「別說廢話,挑重點講。」
那人唯唯諾諾,連聲稱是︰「後來,小人見他和另一個男子在進門前遇到一人,三人聊了一陣,誰知到了日落之時,便見來了大隊官兵,听說將盧員外捉了去,唉,可憐啊!」
柴遇听了心下大驚,按盧俊義和燕青的手段,又有趁手的兵器在手,百十個官兵根本攔不住,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擒了?莫非有別的情況發生?
「多謝這位大哥提醒,我倆還要趕路,這點銀子,算是感謝大哥的提醒之恩了。」
說完,柴遇塞了一小塊銀子到那路人手里,拉著高盛就離開了那個巷子。
不久後,兩人出現在盧家的舊宅里。
「頭兒,不是說官差要來麼,怎麼你還拉著我偷偷進來這里?」高盛有些不解,之前柴遇听了那個路人的提醒,拉著他又繞了一圈,從宅子的另一邊翻牆進了盧家大院。
「我想看看這宅子里有沒有打斗的痕跡。」柴遇其實自從進了院子,就一直在仔細地搜尋著打斗的痕跡,奇怪的是,從前院到後院,偌大的一個盧家大宅里,愣是沒有一絲打斗的痕跡。
盧俊義和燕青是不可能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除非有人用了非常手段對付了兩人。
這時,柴遇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盧家宅子大門口那些散亂的腳印,按照剛剛那個路人所說,如果盧俊義和燕青只是遇到了一個熟人,聊了幾句,然後大伙又安然離開的話,有幾點就不能解釋了。
一是為啥後面又來了大隊官兵;二是門前的幾雙腳印顯得有些雜亂,有的甚至前腳掌有些用力過猛的感覺;三是宅子內竟然沒有一點打斗的痕跡。
他猛得省起自己下山前楊春和阮小七都送了自己一包蒙汗藥,江湖上這種手段非常多,很多高手也因此著了道,全無還手之力。
這下可麻煩了,這伙官差極有可能是大名府的,一旦深陷大牢,要救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高!」柴遇喚了一聲高盛。
後者立馬應聲︰「頭兒,有什麼吩咐。」
對高盛的反應很滿意,柴遇說道︰「你現在立馬回去通知孫列和繡娘,讓他們立馬趕去大名城外不遠處的悅來客棧,你們三人先在客棧休息,我在城中再打探一番消息,晚上城門估計會關閉,明早我去客棧找你們。」
「頭兒,你不會有事吧?」
「少廢話,趕快去!」柴遇二話不說,徑直往牆邊走去。
看著高盛牽了馬匆匆離去,柴遇才抬起腳步往大名府衙門走去。他心下暗想︰如果盧俊義和燕青果真被官兵抓住了,那府衙那邊肯定會有風聲,自己不如去府衙門口踫踫運氣。
輾轉來到府衙門口,見大門前冷冷清清的,沒有多余的一個行人,柴遇無奈,只得去不遠處找了個酒樓。
小二忙上前給騰了一張干淨的桌子,柴遇坐定,忍不住打听道︰「小哥,最近這大名可有什麼新鮮事?」打听這事,也不能直接就問「府衙最近是不是抓了兩個梁山泊的賊人?」那樣就太明顯了,所以柴遇變個法兒來問
誰知小二卻是個不善言辭的,想必平日里只知端茶送水擦桌子,也不關心點國家大事,一听客觀問了這麼高深的問題,支支吾吾地想說點啥卻愣是說不出來。
誰知,西方不亮東方亮,鄰桌有好事的人故意亮起嗓門,生怕沒人注意︰「若說近日這大名府有什麼新鮮事啊,還得問我王二,誰不知道我王二便是連府君後院那點芝麻綠豆大點的事,都有渠道知曉。」
「那都有什麼新鮮事啊,說出來听听。」有鄰桌的吃客起哄。
「哎呀,這酒怎麼就不夠喝呢!」
有人听到他這話,就知道這人想騙酒喝,大伙雖是有听故事的好奇心,卻沒有送別人酒喝得覺悟,紛紛「切」了一聲,回頭不再理睬他。
柴遇笑道,盡管這人說話未必靠譜,但現在也只有踫踫運氣了,他高喊一聲︰「小二,給這位王二哥上兩斤醇釀!」
王二一听有人給他點酒,給柴遇豎了個大拇指︰「還是這位好漢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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