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顛簸實在太累,泡在溫水中,舒緩了全身的神經,瑾萱不由得感到一陣愜意。
微微眯著眼,瑾萱的意識無比的放松,竟然就那麼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身上襲來的寒涼之意讓瑾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浴桶中睡了過去。
牙齒不住的上下打著架,瑾萱哆哆嗦嗦的從浴桶中跨了出來。
桶中原本溫熱的水早已變得冰冷,深夜的寒涼讓瑾萱感到一陣暈眩。
迅速穿上瑾寒準備好的衣裳,瑾萱也顧不得這里是離天的地方,急忙跑到床上,用被子將自己捂了個嚴實。
畢竟她被抓來這里,想來離天是絕對不會輕易放了她的。
而蘇子墨他們能不能很快來救她她也不確定,就算她今天不睡,明天不睡,總不能天天不睡吧,天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會有多久。
所以,泡了個澡,思緒不那麼混亂的瑾萱那睡得叫一個心安理得啊。
這一覺大概是瑾萱這麼多天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天了,柔軟的被窩取代了硬硬的馬車座椅,溫暖的被窩取代了寒冷的夜,瑾萱抱著被子,美美的睡到天亮,睡到了日曬三竿。
睜開眼,瑾萱還有些朦朧。過了一會兒,眼楮漸漸變得清明。
想到這里是離天的地方,眼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復雜。起身穿好外裳,打開門,看見那個修長的身子站在院中。
眼神冰冷,沒有絲毫的溫度,瑾萱就那麼淡淡的看著他。
「萱兒,你醒啦。」離天微笑著,輕聲道。
昨天離開之後,他就一直在想,想著前世,想著今生。也許最後他什麼都沒有想清楚,但是他卻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愛瑾萱。
既然想要得到,那就必須努力,這是他一貫以來的宗旨和原則。他知道瑾萱恨他,但是無論如何,他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下定了決心之後,他來到了瑾萱的房門外。
漆黑的夜呼嘯的風,他就那麼站在門外。
也許是在懲罰自己前世對瑾萱做的事情,也許是在為自己的罪孽恕罪,這一夜,他冒著冷風站了一夜。
一夜未睡,離天並沒有顯得很憔悴,依舊那麼風姿絕代。
「我肚子餓了,有沒有東西吃?」肚子中傳來了一陣陣饑餓的感覺,瑾萱恨他,卻犯不著和自己過不去,于是便開口道。
「有啊有啊,萱兒跟我來。」離天見瑾萱開口,也不那麼惡語相向,頓時感到一陣開心。
帶頭走在前面,離天開心得像個吃了糖,受了大人夸獎的孩子,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容。
瑾萱看著他這個樣子,心中隱隱泛疼。
前世的事情,真要說起來,她也不想去記得那麼許多,畢竟已經過去了,今生,離天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之所以對離天惡語相向,也不過是不希望他再對自己抱著希望罷了。
可是,想得簡單,真正做起來,又何其難。
不過是言語上的稍稍放松,卻讓他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這樣的深情,要她如何能償還?
前世欠了一世,這世,難道又要欠一世嗎?
瑾萱苦澀的想著,忽然一聲輕嘆。
「怎麼忽然嘆氣了?是不開心嗎?」離天耳尖的听到了身後那聲輕微的嘆息,側過頭,看著她低聲問道。
「你覺得你被人抓去之後還能很開心嗎?」瑾萱嘴角一勾,淡淡道。
離天聞言,神色頓時黯然,他默默的朝前走去,卻不再說話。
瑾萱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暗道︰離天,對不起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的心里都只有子墨,又如何還能夠容得下你呢?希望你不要怪我。
「萱兒,我們,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嗎?」離天帶著瑾萱到了吃飯的大廳,看著她認真吃著菜肴的模樣,低聲問道。
瑾萱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僵,旋即如無其事的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是的,我們之間沒有一點可能,不對,是半點都沒有。對你,我只有恨。」
對你,我只有恨,恨……
這句話在離天腦海中來回回蕩,讓離天臉色蒼白。
「你先吃東西吧,吃完之後我帶你到處走走。」離天抿了抿唇,低聲道。
他神色有些低落,默默的看著眼前的地板,似乎在想著些什麼。
瑾萱看著他這個樣子,也不多說,繼續低下頭,默默的吃著眼前的飯菜。
對他殘忍是必然的,如果不對他殘忍些,他肯定會以為自己對他有意,到時候,怕是更難糾纏。
她不愛他,這一點從未變過。
「這是夜寒的總部,我平時都住在這里,在這里你盡管放心,不會有危險也不會有人打擾。」瑾萱吃完飯之後,離天卻好像已經調節好了心情,帶著瑾萱到處走,邊走邊興致勃勃的和她介紹著。
夜寒的總部?她倒是沒有想過,夜寒的總部會這樣的豪華,就好像是一個有錢富商的家園一樣,園林亭閣錯落有致,美不勝收。
「你不是皇帝嗎?怎麼住在這里?」瑾萱秀眉微挑,淡淡問道。
「我是皇帝啊,但是我不喜歡皇宮,所以我就住在這里了。」離天對于瑾萱的問題,好像絲毫都不會回避,淡淡的說著。
「我想出去逛逛。」路過大門的時候,瑾萱忽然說道。
離天腳步一僵,愣在原地,默默的看著瑾萱。半晌之後,方才輕笑,道,好。
帶著瑾萱來到大街上,喧鬧的叫賣聲充斥在耳朵中,瑾萱看著這繁華,卻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這里原來險些被一場瘟疫毀了。」看著隨處可見的小販和逛街的人們,離天低聲道。
然後他也不管瑾萱有沒有在听,喃喃的說著。
「那個時候我剛剛月兌離了封印,來到了這里,殘魂融入了一個剛死的軀體中,而這個軀體,就是這個王朝的王,離天。
那個時候這里發了一場瘟疫,傳播的速度極快,整個皇城都是一片惶惶不可終日。
那個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本該悄悄離開的我卻停了下來。我在想,要是你看到了這些人,肯定會想要幫他們的,于是我就開始救治他們。
那段時間,我幾乎沒有休息,天天都在醫治那些中了瘟疫的人,一個接一個。沒了法力的我只能用最平常的手段醫治,足足七天七夜才忙完。
我想我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我治好他們,自己卻因為虛弱而暈倒的時候,那些人臉上的感激和擔憂。
也是那個時候,我知道,原來那種被人擔心和牽掛的感覺竟然是那麼的美。
之後,我就留在了這里,做了他們的皇帝。」
離天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滿是笑意,帶著懷念。瑾萱看著這樣的他,竟然有那麼一瞬間,心悄悄的融化了一個角落。
心神一凜,瑾萱將看在離天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默默的看著眼前的地板。
就在剛剛,瑾萱明白的感到了自己心神有那麼瞬間的松懈,這讓她感覺一凜。
她深刻的明白離天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知道,只要自己稍稍表現出一點點對他的心軟和仁慈,他就會見縫插針,抓住自己的軟肋,將自己牢牢的困住。
她不可以心軟,不可以。
心中這麼提醒著自己,瑾萱假裝將目光移到別處。
離天看她沒有看自己,心中黯然,頓時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回程的路上,要經過一個相對偏僻的地方,原本安靜走著的離天忽然眉頭一皺,上前兩步,一把抓住瑾萱的手,將她拉到身後。
「你……」瑾萱掙扎著,正想開口罵他,可是卻被走近的黑衣人給嚇了回去。
有殺手。心中冒出這麼一句話,瑾萱頓時明白。肯定是他想到了自己的武功被封,無力自保,拉住自己,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
這麼一想,一股子歉意頓時涌上了心頭,瑾萱不再掙扎,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
感覺到手掌間的手不再亂動,離天心中一喜,似乎連眼前的困境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重要。
來人沒有多話,直接朝著離天沖來,顯然是要殺了他。
瑾萱雖然失去了武功,不能還擊,但是眼里都在,她示意離天放開她,然後默默的跟在離天移動。
沒了後顧之憂,離天的動作變得凶猛。對方不過五六個人罷了,很快就能解決,但是看對方的樣子,顯然是只想拖住他們。
還有援兵。腦海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離天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就算再來些人,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是此刻身後還跟著瑾萱,他不能冒險。
一個漂亮的連環腿將對方的幾人放倒,手中的長劍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對方的軀體,帶走了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雖然心中不忍,但是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的瑾萱倒也是一片淡定。他們不死,那到頭來死的就可能是她和離天,這樣立場分明的事情,沒什麼好多想的。
解決了眼前的這些人,離天拉著瑾萱道︰「快走,怕是他們都盯上我們了。現在不能回去了,跟我來。」
他們既然來這里攔截,顯然別的地方也不會放過,離天腦中清明,拉著瑾萱朝著一個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