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秦瀟已經失蹤了一個多月,每當助手在大小股東面前提到他的名字,眾人的眼中便會流露出一種敬畏的目光甚至還帶著些惋惜的情緒。
團隊工作餐的時候,從最底層的小文員到擁有大小事務決策權的總助總是一個勁兒的念叨他的好,這些人似乎十分懷念在他手下做事的日子,雖然平時的他總是不苟言笑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但在滿足員工福利要求的方面卻從未吝嗇過。
如果能跟隨這樣一位老板,這難道不是她一直在追尋的理想嗎?即使他暫時不在身邊,同事們也沒有立即變成一盤散沙,這就他的魅力嗎?她不由的按下決心,只要她能多堅持一天,一定會繼續將他的理念發揚下去。
坐在只屬于秦瀟一人的整層辦公區,冉秋卻覺得十分別扭,房間很大辦公用具一應俱全,可心里卻十分空落,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louis,他一直很孤獨吧?」
「呃」
第一次和冉秋聊起一個人時的秦瀟,助理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反正他總是獨來獨往,對了,忘了告訴您,其實秦總平時很少使用這里,處理公務的話他更偏好醫院里的那間書房。」
從她身後的櫃子里取出鑰匙後,細心的助理立即遞了上去︰
「需要我送您過去嗎?」
「不用,下午給我放個假吧,這里就拜托了。」
冉秋揉了揉太陽穴,面帶微笑的向助理求援,今天的她並不在狀態。
「嗯,如果您放心的話。」
「您好,冉總。」
接到louis電話通知的小艾早就等在門口了,原以為會有司機送冉秋過來,卻沒想到她仍是開著之前的藍色小車。
「好久不見了呢。」
兩人一同上了電梯,冉秋被引到了秦瀟的書房門口。
「謝謝你了,去忙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
旋開門鎖的一瞬間,冉秋的心忽然跳得厲害,之前她只是全盤接受了秦瀟未完成的工作,卻沒有勇氣攜家帶口搬入他的住處,至于原因,只是好害怕會聞到屬于他的任何氣息。
冉秋,你不可以這麼脆弱,之前的七年都熬了過來,還有什麼好懼怕的?
盡管房間里的采光很好,進門之後她還是立即打開了所有光源,背靠在門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淚涌了出來。
和她想象的一樣,他待過的地方非常的整齊潔淨,拭掉眼角的淚水之後,她坐到了他的辦公椅上,雖然不是夸張的老板椅,舒適的觸感卻令她十分放松,想象著多年之前被他溫柔擁抱的情景,她的心里又是接著一緊。
他的鋼筆靜靜地躺在辦公桌上,可能是走的匆忙,筆帽都沒來得及蓋好,她將它小心地拿了起貼在臉頰上,仿佛還能感覺到傳達過來的一絲溫熱。
咦?她這才發現鋼筆下面壓著的大小兩個信封,小的那封上面赫然寫著‘致吾愛’的字樣。
她忘不了秦瀟的筆跡,但這封信是給她的嗎?
或許是給他之前熱戀中的女友的?不過在法律上,他的一切物品都已經屬于她,懷著忐忑的心情,冉秋打開了那封折疊整齊的信紙︰
‘秋,不知道你會在什麼樣的心情下讀這封信,或者我對你來說依舊是個毫無意義的人,可我實在忍不住想寫下去。
昨天,我去看了姬禾一次,這是發生那件事之後我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去看她。
七年前的那場意外的當事人其實不只姬禾,我就是現場的唯一目擊證人,或者說本來車子該撞到的人是我,它就像一場噩夢,只要我睡著它便會在我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重演,你知道有些人可以有意識的控制自己的夢境嗎?有很多次我都在夢里幻想著被推開的是她,在自己被撞飛的那一刻,可以肆無忌憚的想著你的種種美好。
可那終究是夢,失去姬禾的那天開始,我的心也在那場意外中丟失了,僅剩的這幅軀體只能不顧一切的逃避,開始了沒有靈魂,如行尸走肉般的求學生活’只是看完第一頁,冉秋的心就像被掏空一般,那個累積了七年的疑問終于得到解答,本該感到欣慰的,可她卻是欲哭無淚,原來他一直這樣傷害著自己,還獨自背負了這麼多東西,這就叫造化弄人嗎?那個被他指責為薄情寡義的男人,其實生活的比她還要痛苦百倍。
這就是他的真實狀態嗎?她還想了解更多,甚至連一個標點都不想錯過。
‘其實我很後悔這次回到中國,在外打拼的這些年讓我變得有些自負,總認為心態已經好到即使見到你也不會有任何波動。
這點最令我挫敗,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我自恃強大的心理防線卻只是在看到你名字的那一刻便土崩瓦解。
和你再次相見之後,我再次產生想追回你的打算,可笑的是這只是我單方面的盲目自信,你已經不是那個喜歡愛哭鼻子的小女生,而是位生活獨立的職業女性了。
你說我是不是很傻?作為男人的我至今還相信緣分,對于你是這樣,尤其是憶兒,她確實是老天對我年少無知的一種懲罰,可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對她產生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現在想來,這就是不被你所原諒的那份遲到的父愛吧。
這個世上沒有一個父親會不寵愛自己的女兒,可我知道如果再繼續下去,你的生活又會被攪得一團糟,所以得知你有未婚夫的那一刻,雖然難過,卻是真心的想祝福你們,佳人如你,早該得到幸福的。’最後一頁的最上方,秦瀟寫了很多句對不起,冉秋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酸楚,任由眼淚滴落在他力透紙背的字跡上。
‘人生有時候真的很富有戲劇性,當我以為在地球的另一端,和你絕對不會有交集的時候,卻遇到了我生命中的一位貴人——老張,不幸的是今天卻我得到他去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