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賀蘭槿還要回到荊棘山上去,被父王知道自己偷偷下山,免不了要受責罰。
既然二哥對這個丑奴感興趣,也不用在此等候,他自會找上山來。
管家似有微詞,卻又不敢忤逆了公主的心意,眼看著賀蘭槿將夙夜母子帶走。
荊棘山因四周均布滿荊棘的灌木而得名,深邃的山野間卻是別有洞天,青山碧水,樹木蔥郁,山花似錦,周遭隱隱薄霧間,隱藏著數座精美的亭台閣樓。
那樓閣便是父王為自己修建的居所琳瑯小築,四周均布置了陣法機關,平日里外人是很難闖進來的。
師傅兩年前便離開了,只有大師兄每年會來此處住上一些時日,傳授些功夫,有時候覺得大師兄更像自己的師傅。
月華澹澹,疏影橫斜,隱隱的傳來山間潺潺的水流之音。
一行人回到荊棘山以是黑夜,透過月華賀蘭槿眼波瞟見跟在身後的夙夜,這里布滿了機關,就算他一個人可以逃月兌,帶著一個母親想要逃出荊棘山也沒有那麼容易了。
勞頓了一日也有些累了,吩咐著元昊帶著夙夜母子住進西廂的房間,瀠珠去廚房準備洗澡水,伺候著賀蘭槿沐浴。
房間內氤氳的蘭湯之中,馨香的花瓣暗香浮動,瀠珠伺候著她沐浴。賀蘭槿微微展睫,撩起水珠兒,澄澈瑩亮的水珠兒沿著藕臂滑落。
心中卻是想起了那一身玄色,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狂傲的奴隸,「瀠珠,你覺得今天咱們帶回來的那個奴隸如何?」
瀠珠垂眸她早就有自己的心思,只是一旦是公主做的決定均是無從改變,「瀠珠覺得不妥。如此的陌生人那般厲害,不知底細怕公主有危險。」
賀蘭槿抬起明麗的眼眸抬看她,美目中卻是帶著淺淺笑,透過浮動的流光煞是好看。
「瀠珠莫不是再擔心你的元昊哥哥不是那人的對手?」
瀠珠的臉上瞬間染上了緋色,薄咬朱唇,帶著一絲嬌羞,「公主您又在拿瀠珠說笑,瀠珠不過是擔心那人是羌國女王派來的細作。」
賀蘭槿眉色篤定,「這個你自不必擔心,自是二哥帶回的人,應是無礙的,本宮只是很好奇他母子的身份。在山中呆久了,卻也是有些無趣了。」
瀠珠見賀蘭槿唇兒微揚,眸中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靈俏神采,從前還有王爺每逢閑時均會前來這荊棘山上,如今王爺們紛紛去了戰場,山中卻是無趣了些。
夜闌珊,人初靜,賀蘭槿打發了瀠珠,一個人躺在榻上望著塌頂紫色的簾幔,夜不能寐思緒不覺又想到了那對奇怪的母子。
夜靜謐,月色如霜,淡淡月華映照西廂。
此時西廂的燈燭未歇,夙夜深知母親的腳不適宜走山路,見夜已深沉眾人均睡下了。悄悄潛進廚房打了些水來,伺候母親洗腳按摩。
蘇玉華看著銀色面具下的兒子,心中依然充滿擔憂,是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沒用,總是拖累他。
「夜兒,如今兩國交戰,千萬不能夠讓他們知道你的身份,否者我們母子性命堪憂。」
「母親盡管放心,兒子一路均做了暗號,相信雲將軍的人很快就會找到這里救我們的。」
夙夜眉目篤定,聲音低沉而深邃,純粹中帶著絲絲淡然。
兒子做事蘇玉華還是放心的,此番若不是兒子利用潯王保住性命,他們母子怕是早就死在馮宓那個賤人的手中。
「一個公主不住在王宮住在深山,卻讓人心中生出分解,不過呆在山里要比呆在潯王府安全,接下來只能夠見機形勢,希望這個綺羅公主,不會像那個潯王爺那般難纏。」
「母親放心,只要有兒子在,定會護母親周全。」
夙夜顰眉卻是听到隱隱的步履聲,示意母親有人來了。
賀蘭槿睡不著,踏著月色來到西廂,見房間的燭火未歇,悄悄的隱匿了氣息,直接躍上了房頂,揭開房脊的琉璃瓦。
奔著縫隙向內觀瞧,見那陰冷的男子,正在為自己的母親洗腳。白日里就見他拼死護著母親,一個懂得孝道的人應該壞不到哪里去。
夙夜已經感應到房頂之上有人,拿了干淨的布帛為母親擦干腳上的水珠,方才神色恭敬的退出了房間。
賀蘭槿緊隨其後的從房間躍到院中,眼見著那一身玄色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暗中埋伏了守護的護衛,賀蘭槿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快步跟了上去。
沖著夙夜喚道︰「喂!你給我站住!本宮有話與你說。」
夙夜仿若沒有听到賀蘭槿的呼喚,徑直的朝前走,賀蘭槿見他無響應,賀蘭槿心中一直在懷疑,他根本就不是個啞巴。
「丑奴兒!如果你不說話從今以後本宮便喚你這個名字。」
賀蘭槿認為如果他真的是一個身份尊貴的人,定是不會讓人喚作奴隸。
夙夜卻是沒有理會繼續向前走,他還記得那個潯王爺是如何糾纏與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視而不見。
「只听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扉,夙夜頭也不回的回到了西廂的另一間房間。
賀蘭槿孤自站在院中,任風兒吹透薄衫,看著禁閉的門扉,並沒有因為夙夜的無理而氣恨,反倒是心中愈發的愉悅。
「這樣的人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山中歲月怕是不會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