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姣姣月華散落,大涼皇宮內,夜風吹過宮燈搖曳帶著些許蒼涼。
夜未央,曠寂冰冷的寢殿內,鎏金的九盞蓮枝燈,九燈一燃,耀得滿室生輝。
賀蘭槿蜷縮在窗口,寂如死水的瞳眸毫無一絲波瀾。
自從得知北宸國否決了她與夙梵的婚約,北宸國的新皇要納她為妃,命運真是弄人,再一次她又被推到了風口lang尖,自己一人的命運牽著賀蘭百姓的安寧。
還有自己的表哥夙梵,如果他抗旨前途就會盡毀。
靜謐的夜,賀蘭子軒夜不能寐,披了上白狐裘,白日里就見女兒心思沉重,擔心她會胡思亂想。見女兒寢殿內的燭火未歇,窗邊映出影綽身影。
深更半夜,他不便進入女兒的臥房,于是站在窗前,輕敲窗扉,「槿兒,夜深了,為何還不睡?」
賀蘭槿听到窗外父親的聲音,忙不迭的掀開窗子,瞬間冷風便透過窗子吹了進來,「父親,外面夜寒,女兒這就命人將寢殿的門打開。」
「父親不冷,只是看一眼便離開。」賀蘭子軒淡淡搖頭,聲音里帶著關切。
看著站在窗外的父親,他的身子本就不好,因為自己的事情又在擔心,眼淚瞬間滴落,「父親,槿兒不孝,總是讓您憂心。」
「傻孩子,父親最想見到的就是你能夠幸福,放心,父親絕對不會將你嫁給北宸國的皇帝。」
父親一直都認為自己嫁給表哥便會幸福,卻從來沒有問過自己心中所想,賀蘭槿覺得有必要向父親表明自己的心思。
「父親,槿兒心中已經有喜歡的人,那人並不是表哥。」
「有喜歡的人?」賀蘭子軒訝異道。
賀蘭槿見到父親訝異的神情,繼續解釋道︰「對,他是二哥從北宸帶回來,槿兒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槿兒還曾答應過要嫁給他,荊棘山上他為了救了槿兒丟了性命。」
賀蘭子軒身子僵立原地,自己竟然不知道女兒心中竟然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如此說來,槿兒並不喜歡夙梵。」
「嗯,槿兒當表哥是哥哥,槿兒的心再他死的那天便已經死了,不論嫁給什麼人都是一個樣子。父親應該最知道那種滋味。所以,女兒願意嫁到北宸去。」
賀蘭子軒眉目變得凝重,听到女兒要嫁去北宸,眉宇間帶著隱隱的薄怒,「槿兒,父親只希望槿兒嫁的人是自己的喜歡的人,既然如此,槿兒就留在賀蘭誰也不嫁?」
賀蘭槿眸中蕩漾水潤波光,悲戚喚道︰「父親,如果槿兒不嫁,兩國便會再起干戈,表哥他也不會死心,他若悔婚,他的前途也會因為槿兒而毀掉!那樣槿兒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賀蘭子軒眉目間怒意更深,「不要說了,父親絕對不會讓你嫁給北宸的皇帝讓你受委屈。」
「父親。」
**********岫州澄王封地,澄王府一處衰敗的庭院內,靄色彌散在夜空,夙梵坐在門口的石階之上,渾身彌漫著濃重的酒氣。
手中拿著陶制酒壇,狠狠的摔在了牆角,酒露浸染衰草,碎片散落一地。
夙梵一坐在了地上,又伸出手抓起了地上的另一壇酒,敲開封泥,一飲而盡。
口中低喃著,「狗皇帝你等著我要娶槿兒等我殺到燕京奪了你的皇位總會有那麼一天,槿兒他是我的!」
整個人躺倒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一行人腳步匆匆向庭院奔來,「夫人,郡王爺在這里。」
阮黛音帶著一行人前來找尋,發現臉色赤紅,喝的爛醉如泥的兒子,眾人將他帶回臥房,命廚房煎煮醒酒湯,又命人打了些冷水來,為他冰敷。
不知睡了多久,夙梵神智漸漸清醒,睜開惺忪的醉眼,望及榻頂的銀色簾幔,用手撫了撫額頭,什麼時候自己竟然回到了臥房?
「你終于醒了。」母親熟悉的聲音帶著慍怒,飄蕩在耳畔。
夙梵忙不迭的坐起身來看著坐在床頭一直守著他的母親,那眉目間難掩的怒意,隱約想起了昨夜醉酒。
如今天以明,母親怕是守了一夜,「母親,梵兒昨夜失態了。」
「你還知道什麼叫做失態?那些話若是被人听了去,怕是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如今槿兒她已經答應了嫁給皇帝,她也是為了保護你,你就該好好的活著。」
「母親,父王籌備了這麼久,不如我們聯合賀蘭反了吧!」
「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夙梵的臉上,印出紅痕。
阮黛音麗眸輕佻怒道︰「看來你的還未清醒,此時謀反我們完全不佔先機,燕京的那位新皇,就怕我們不反。別說雲千重守著兩國邊界,就算我們岫州早就被人盯上,稍有異動便會引來滅頂之災!」
夙梵狠狠的攥起拳頭,指尖隱隱透白,看著自己的女人嫁給別人,他做不到。
「梵兒,女人江山孰輕孰重你當知曉,拿回本該屬于你的一切,倒時槿兒她還是你的!朝廷已經搬下旨意命去兵部任職。這估計是那老太婆的意思。」
「還有那司徒將軍家的女兒雖出身戎馬,不似槿兒出身高貴,樣貌也還過得去,你若不喜盡管娶進門來束之高閣,不必逢場作戲。」
「至于槿兒哪里,槿兒心地太過良善,後宮之中難免被人算計,我會派紅翎留在她身邊,這樣你也該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