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賓廂,紫衣男子毫無形象地大笑,對桌黃衣男子面部青筋隱隱跳動。
「夠了老五!」
「大哥,你什麼時候變口味了,你後院那上百號的鶯鶯燕燕還不夠你消遣,還來打這未及笄的小郡主的注意?不過話說這將軍府的小姐可是個小辣椒啊,你一向口味偏重,這妮子你估計吃不定哦~」
即墨琮大肆調侃,一向自以為是的大皇子終于栽了一回,他心里是無比的爽快,那妮子可真是朵甜心花。
「哼,你有本事,便拿下她讓我看看。」說完就朝門外走去。
即墨琮不示弱,對著即墨珂背後喊話︰「既然大哥肯割愛,那賢弟就不禮讓咯!」
襲香閣與上將軍府隔著兩條街,說遠不遠。
慕苒與小四閑聊著,正要拐彎,身後一輛馬車駛疾馳而來,橫在二人身邊。車夫跳下車躬身掀開華麗精美車簾,一抹瘦削的陰影向慕苒覆蓋過來,居高臨下。
「溫宜郡主堂堂上將軍的愛女,步行回府豈不是折損了將軍府的顏面?不然本殿送你一程?」
「大皇子的美意慕苒心領,前面就到了,不勞煩您了。」慕苒十分不喜大皇子高傲上揚的聲線,不想多說,轉身欲走。
大皇子不想慕苒這般涼薄,本就鮮有的熱情如被潑了涼水,瞬間熄滅,心頭恨意萌生,但目的未達成,偏偏發作不得。
「既然巧遇,郡主不請我進去喝杯茶?我听聞將軍是個極愛茶之人,踫巧前幾日本殿看中了諸侯國朝貢來的極品千歲,不如一起嘗嘗?」
「謝大皇子盛情,只是今日父親陪母親禮佛未歸,且天色已晚,不如改日吧。殿下請回。」慕苒十分佩服自己的忍耐力,要是再糾纏下去,她不保證她會不動手。
說罷無視大皇子比夜色還黑的臉,拉著小四轉身就走。卻與一輛紫色馬車擦身而過。
慕苒不由回過頭,冥冥中似有一股牽引力,將她的注意力全部傾注到那輛馬車上,好像車內的人便是與她有莫大關聯之人。
馬車漸行漸遠,小四連喚了好幾聲,慕苒才回過神,想不通自己為何潛意識會那般在意那輛馬車,卻也不欲多想,只當這個非常時期,自己太過敏感。
如墨的夜色給肅穆莊嚴的軍營披上神秘的外衣,詭異的氣氛預兆著對下一刻的未知。
虛懷谷今夜火光通明,全營戒備,教練場中央幾十個士兵被團團圍住,衣衫不整,身上無不掛彩,蓬頭垢面,狼狽如斯,卻毫不掩飾眼中桀驁。
東北角一稍大的營帳,人影攢動,進出不斷,卻有條不紊,緊緊有條。
「你所言皆屬實?」主座上的男人盯著地軀隱隱顫抖的人,眼中高神莫測,慢條斯理地開口。
「小的不敢欺瞞將軍,小的敢以性命擔保,句句屬實,絕無虛假。」
「趙凱,將今日鬧事一眾全部關押候審,嚴加看管。」稍稍沉吟,但未做出任何判決。
「是!」
沉默半晌,無一人出聲,不斷跳躍的火光,似要掙破壓抑古怪的氛圍。
「爺,還要審麼?」玉桓聲線飄忽,言語干澀,這個氣氛下,也只有他敢觸霉頭。
「不用。目前還不清楚對方最終目的,以靜制動。今日一事雖出乎意料,想必已有多方勢力混進軍中,但維持原計劃不變,稍作改動即刻執行。」
「爺,那我和玉桓便下去準備了。」
「下去吧。」尹懷真閉眼揉著自己跳痛的眉心,怕是日後不會有安寧了。
謝悅清掀簾進帳,一眼便看見掛念的人滿身疲憊臥在榻上,他永遠都是人前剛強人後疲憊,越是如此她越心疼。
「阿真……」
尹懷真睜開眼便見那個滿身溫暖的人走向自己,嘴角泛笑︰「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
「傻瓜,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們哪次不都是逢凶化吉。」
「可是我心里很不安。阿真,答應我,不管未來有任何困難,都讓我要和你一起面對,好嗎?」
「清兒,若是日後我有任何不測,我希望你帶著苒兒好好活下去……」
「不!若是我和你沒有一起吃過苦,又何來受你羽翼保護一輩子。阿真,我們成親時就發過誓,生同寢,死同穴。
若是我盡了最大努力仍未能你相守,我必會帶著苒兒隱居山林,好好活著。但危難之時就此離開撇下你不顧,我做不到。」
尹懷真長嘆一聲,將眼前這個自己愛了一輩子還不夠的人深深攬入懷中。這世界最愛的兩個女人,他一定想辦法保全。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將永寧宮此刻焦灼的氣氛推到極點。
「廢物,這點小事都不能辦好,還擅做主張,自以為是,我養你何用?」皇後氣急敗壞地指著大皇子鼻子罵著,「如此無用,將來如何能成氣候,本宮如何將辛苦奪來的一切交予你手中?」
「母後息怒,兒臣這次是莽撞了,但我保證以後一切會听母後的,您說我做,求母後您不要生氣了。」
即墨珂跪在地上,諾諾求饒,毫無半點人前氣焰,在他母親面前,他從來就如不諳世事事,步步皆錯的孩童。
「皇後,珂兒已經盡力了,堂堂皇子低下姿態主動結交已經很是難得,是那將府小姐脾氣生硬不懂人情,怪不得他,你太難為他了。」
趙仲庭適時解圍,這對母子的相處方式世間罕有,他此時若不阻止,還不知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即墨珂朝趙仲庭感激一笑,母後總是听舅父的,有舅父相勸,他的煎熬就將結束。
「舅舅,不是本宮太嚴厲,是如此非常時期,不得出錯啊。哎,看來我們得重新計劃才是,也不知今日之事會不會為我們帶來不利,便宜了他人。」
皇後稍消了氣,語氣中仍是不甘滿滿。
趙仲庭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思量片刻,悠然一笑,過不久就是建國大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