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失火之事,她也不清楚到底是如何了解的,總之那夜之後,就再沒有風聲出來。
她不清楚那事的背後,到底還牽連著什麼,但是終歸,沒有扯上她,沒有發現她,這于她而言就夠了。
而今,她來此是客。有誰會懷疑她?
思及此,莊詞理了理神情,快步跟上前面的兩人。
大理寺正廳,正座上坐著一官服男子,正在認真交代著下屬,剛毅的面龐,嚴肅的神情,一派正氣。
這便是那大理寺卿麼?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剛正不阿,臨危不懼。果然年輕有為,不愧為皇帝其中信賴的心月復。
「此事務必在今日之內查清。有任何動向,隨時來報!」
「是!」
一下屬出了正廳,速速領命而去。
「魏大人,欷文前來叨擾了。」
「張遠、楊修見過魏大人。」
魏羨松見三人進來,起身相迎,緊繃的面上有著客套的笑意。
見著莊詞,有一瞬間的停頓,遂恢復自然。
「欷文兄見外了。幾位請坐,不知幾位前來,可是為了今晨遇襲一事?」
「正是。在下也是剛剛得知,皇上一行今晨遇襲,且良王受傷不清,心里著實不安,所以特地前來看能否有相幫之地。」
「此事皇上已經交代下來,命太子殿下敦促此事,且本官定當竭盡所能,查出真凶,此等目無法紀、挑釁皇威之輩,本官定當嚴懲不。」魏羨松義正言辭,似乎什麼事情只要到了他手上,便能得以解決。
「如此,那就有勞魏大人了。不知現在有何線索?抑或需要良王府提供協助之事?」許欷文也開門見山,不客套,得到線索是此行目的。
「目前掌握的線索還不多,所用兵器與尋常武器無疑,魏某猜想,敢行刺皇上的,事先定是做了充分的準備,以及絕了所有退路的。」
「可留有活口?」
「半個。」
「這話怎麼說?」楊修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在當地。
「我們趕到時,發現那幫人都被滅口,只余有一人重傷昏迷,便將他帶回打入牢中。只是那人狡猾,嚴刑拷打對他而言根本毫無用處。而且曾經一度想咬舌自盡,只得將他釘在木架上,打落了他的牙齒,如今還剩下半條命。」
「這等情況下,只怕那人,就算是打死他,也不肯招的。」
「也許能將計就計。」莊詞輕輕說了一句。
魏羨松眼神極快一閃,正欲張口,外面便急沖沖走進來一人。
「大人!大人!」
「林蕭!怎還是如此莽撞?何事?」魏羨松皺眉,沉聲說道。
進來的男子很年輕,與莊詞年紀相仿。
莊詞微微眯眼審視著這男子,她那晚欲翻牆逃月兌之時,有一人將她左腿打成重傷,功力及其深厚,不知是不是此人。看他身形、氣息、步伐,不難猜出,他是個絕頂的武功高手。
「太子殿下傳話過來,請您立即進宮一趟,有要事相商。傳話的太監被我擋在外面等著呢。」
「我知道了!」魏羨松聞言起身,撫了撫衣裳的褶子,整了整衣帽。
「那魏兄先忙,我們就不耽誤你的正事了。」
許欷文心知今日也不便再多留,便起身告辭。
「如此,那魏某現行一步。林蕭,你替我送送幾位。」說罷,便疾步向外走去。
「這位小哥,那我們就不叨擾了,告辭。」許欷文想著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多待不得,今日來訪已是臨時起意。
「不必客氣,在下林蕭。幾位若是有話,也可告訴我,我代為轉達。我家大人平日公務繁忙,但從不懈怠。幾位親自來訪,我家大人定是在所不辭。請各位放心,有消息,我會及時告知幾位。」
「原來是你是林蕭。去年的武狀元。」楊修微微訝異,他的名聲他听過,這人在去年秋試上一戰成名,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輕。
「你知道我?」林蕭微微有些驚訝,他與面前這人從未見過。
「在下听聞過。林大人乃皇上欽點的武狀元,修欽佩不已。」
「哈哈,好說好說。這位小哥好生面熟啊,我是否曾經見過你?」林蕭將目光轉向莊詞,隱隱覺得身影有些熟悉。
莊詞心里一凜,這人此話何意?面上卻仍是大方承認。
「在下張遠。與林大人不曾見過。」
「原來你是張遠。秋試那日,我隨大人前去觀戰,有幸得見你與高如風之戰,遠兄武功靈巧,讓蕭著實佩服。未能拔得頭籌,著實有些可惜了。」
「林兄過獎了,是遠技藝不精。」莊詞不欲與他多談,朝許欷文看了一眼。
「那我們便不多留了,告辭。」
「幾位慢走。」
乾清宮,皇帝寢殿。
一群太醫手忙腳亂,殿里的奴才渾身顫抖地跪在地上,生怕一個不慎,惹怒皇上,找來殺身之禍。
皇帝滿面沉怒,他這一生,多少大風大lang沒有經過,什麼樣的生死沒有見過,什麼樣的爭斗與謀劃沒有掙過,早已冷眼看塵世,天下眾生,生殺予奪,無不在他掌控之中。可如今他卻救不了他的兒子。
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人,他心中卻生了無力之感。
這兒子,自小他就沒有將他放在心上。隨著他母妃的逝世,連帶那份愛屋及烏的喜愛也消逝了。對他不管不問,更是帶著一股恨。
可今天,當他奮不顧身地擋在自己身前,他卻有一瞬間的錯愕。
要是以前,他定會猜想,如此做法是否背後還藏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現在,他竟也會無力去猜想這些。
他這回,寧願相信這兒子是真心護他的。
一旁的丁一理在爍皇身側候立著,看了看爍皇,又看了看龍床上的人,心下暗暗嘆氣。
他在皇上身邊多年,這龍床就連皇後也沒有睡過,更別提哪位親王了。
要是追溯到很多年以前,那時蓮妃還在,後宮三千,也只有她能得以進殿留宿。只是蓮妃過世後,再未有人提及她,她可是皇上心頭的一根刺,觸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