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懊悔趕人出去了,最起碼得先問問衣服在哪兒吧?
不過昨日自己那身衣物,沾滿了污漬與血跡,今日也不能穿了,那難道是偷他的衣服?不行!這傳出去還不丟死人了!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門口傳到敲門聲,莊詞以為是那人又折返回來了,立馬跳回床上,捂緊自己,才回應道︰「進來吧。」
不想,近來的是一位侍女,低垂著頭,端著一套全新素白的衣服走上前,對莊詞福身道︰「公子,這是我們家爺為您特意準備的,請更衣。」
說罷,放下衣物,看也未看莊詞一眼,便轉身離去。
莊詞待門被關上,跳下床,拿起那疊白色的衣物,抖出一看,是一件外袍,亦男亦女的款式,衣角和袖口都秀了祥雲的暗紋,手感順滑,材質應該相當罕見,這人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但是她從來沒有平白無故受他人之物的習慣,這衣服看著也昂貴,今日她就暫且穿一回,解了燃眉之急,他日定當洗干淨後,原物交還。
白袍上身,卻是合體如量身定做一般,不差分毫,襯得人精神百倍,清塵月兌俗。
她走到人高的銅鏡前,前後左右照了照,很是滿意,心道這人心思很是細膩體貼。
可是轉念一想,這尺寸,該不是他手量的吧?那可是全身上下都被他……
哼,量他也不可能做如此齷齪之事。
莊詞心中懊悔百倍,不該招惹上這樣的人的。
穿戴整齊後,莊詞拉開門,往外走去。
沈志鶴正背著手靜靜等著,見莊詞出來,側身望向身後,見著她這副模樣,上下打量了一番,溫柔一笑,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杰作。
「收拾好了,就走吧。」
「去哪兒?我還有事情要做,恕我不能作陪。」莊詞也不問去向,直接回絕。
沈志鶴收起了笑意,有些眸中的光似乎淡了下去,語氣有些黯然地說道︰「你就真的這麼排斥我麼?你都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里,你就直接回絕,未免也太不近人情。這就是你一貫的為人處事之風?」
那人有什麼好?她就這麼想回到他身邊?如此亟不可待地離他而去?
沈志鶴心中堵了一口氣,抑郁不歡,語氣加重。
莊詞被他一陣搶白,有些無措,她不知道自己一句話,竟然能讓他反應這麼大,畢竟他昨天救了她,而且還收留她一晚,于情于禮,她都該順著他。
思及此,她軟了語氣,上前一步說道︰
「沈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很感謝你在我危難時刻救助于我,但是,我們幾乎素不相識,我也不方便在你這里多做打擾,而且本身我今日的確是有要事,這都晌午了,著實著急,所以語氣沖了點兒,請你不要見怪。」
莊詞柔軟的語氣,略帶祈求的眸子,一臉真摯地望著他,沈志鶴看著,心里的火苗子水瞬間被滅了,只覺得自己要順著她,不能讓她受了委屈。
沈志鶴不由一笑,面色一霽,有些暗斥自己平日引以為傲的理智去哪兒了?!
「告罪告罪,是我誤會了。其實我是想送你進都,我這兒里都城還有段距離,我也要去景王府上辦事,就順帶你一起。」
「這樣啊,是我沒有說清楚,不怪你的。」莊詞見他滿臉自責,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沈志鶴帶著莊詞來到後院,已有一輛馬車和一名車夫等著,他伸手挑開簾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紳士地向莊詞伸出手,示意她上去。
莊詞抿唇一笑,搖搖頭,大方地搭著他的手,輕巧地登上馬車。
沈志鶴隨後也進了馬車,順手給了她一個暖爐,莊詞抱著暖爐,聞著散出的陣陣舒緩的香味兒,腦子越來越昏沉,不一會兒,便陷入了夢鄉。
沈志鶴看著莊詞熟睡的面容,嘴角的笑意收斂,面上一臉復雜之色,眸中的情緒翻滾,黝黑得深不見底,不知在做何思量。
不知過了多久,莊詞被沈志鶴叫醒,她有些昏昏沉沉地應了聲,有些不明白為何今日如此嗜睡?
涼風陣陣,瞬間將莊詞朦朧的睡意吹醒了大半,沈志鶴並未下馬車,挑起簾子對著莊詞笑道︰「快進去吧,我也有事先走了。希望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車夫便駕著馬車疾馳而去。
莊詞甩了甩頭,她向來不是隨意在外昏睡的人,無論在何時防備心都不會卸下,這兩日究竟是自己的身體原因,還是他做了手腳?
可是他與她並無交集,也犯不著如此做,要是想通過她去制造一些事端去阻礙良王,未必繞的圈子也太大了,還不見得有效果,所以這層猜測,應該可以排除。
想著,她暗暗安慰自己,也許是自己想太多,日後說不定也不會再有交集,如今想再多也無濟于事,還是靜觀其變為上。
良王府門口,小八領著幾名隨侍和太監,正好出來,身後還伴著送客的凌正揚,一行人就這樣默默地在寒風中,欣賞著類似于惜別的劇情,表情各異。
小八不自覺地緊緊捏著拳頭,見著莊詞下了馬車,還和一個白衣人道別,依依不舍的模樣,那人寵溺的表情,似乎是看著自己的情人般,讓他很是不爽。
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心中似是被貓抓一樣,恨得牙癢癢,又有些發酸,他分不清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莊詞回了神,轉身欲進府,卻陡然發現門口站著一干人,正表情各異地看著她。
最前面的小八,長身而立,緊繃著一張俊臉,一雙星眸瞪著她,似要噴出怒火,將她偽裝的外表燒成灰燼。
莊詞心下一沉,他們這行人看來是看到沈志鶴送她來此,若是被轉述的人添油加醋,還知道這事情會發展到何種地步。
而且凌正揚一向不喜她,不知道他會如何在那人面前說與此事?
莊詞定了定神,扯了扯嘴角,迎著幾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