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進來不敲門不是有禮貌的好孩子。我要用浴室,先來後到。你等會再來。」兔子悶悶道,還因為黑神是舅舅這個事實感到不可思議。
菜葉居高俯視著坐在馬桶蓋上的兔子戲謔道︰「拉粑粑要打開蓋子。」
「要你管。」兔子哼唧道,都不知道這個人進浴室干嘛,又不撒尿又不洗手,就和自己純聊天嗎?話說,這個聊天環境實在沒什麼情調。
「兔兔,別想太多。」菜葉拿了把梳子走到兔子身後,邊幫她整理著打結的頭發邊道,「我舅舅在我小的時候一直在國外飄蕩,幫忙尋找著遺失的物品,直到我十三歲那年他才回家。那時我在牛津讀書,他說流lang太久想家就先我一步回祖國。所以你一直不知道我有個舅舅是件很正常的事。」
「才不正常。」兔子思索了一會,慢吞吞道︰「之前不知道,但是你在z大讀書,黑神是那里的老師,我是那里的學生,你怎麼沒和我說?」
當然不能和你說,要不是靠舅舅怎麼可以在十九年後這麼快接觸到你。菜葉想起當初為了靠近這只兔子,自己還寫出了幾大張紙的抓兔策略就不覺地莞爾。
「難道說在行政樓撞倒你,還有在新生慰問敲你宿舍的門,再加上分班做了你朋輩,這些事情都是你和黑神串通好的?」
「不全是。我也沒想過會在a1被你撞倒在男廁,不僅模了還踹了。」菜葉曼斯條理的與兔子的亂發搏斗著,耐心十足。
兔子翻了個大白眼,就說總是感覺怪怪的,無論去干嘛都能和菜葉扯上關系,原來是這麼回事。對于菜葉這種行為,兔子心情有點復雜。
有點討厭,自己被設計了,原以為的緣分和相遇卻是他精心安排的劇本。有點歡喜,菜葉這般驕傲的人也有這麼不自信的時候,如果不是在乎如果不是沒把握,他何苦安排這些來與自己相認。
兔子被心里的兩種情緒弄的有點混亂,擰著眉听著心底的兩個小人兒吵架。菜葉也不吱聲,依舊細細地梳著兔子黑亮的長發,他的指尖似乎有種魔力,所到之處再難弄的結都被他一點點打開,一根頭發都沒有扯落。
早在與黑神做交易時,菜葉就考慮到今天這樣的後果。
他不想特意隱瞞太久,畢竟兔子有權知道這些,無論是好還是壞,兔子該有她自己的抉擇。這也是他今天與舅舅一起上門拜訪的原因之一。兔子在考慮,考慮要不要原諒自己的欺騙。菜葉此時很清楚,他也不出聲打擾她,不左右她的思想,一切的是非對錯交由兔子斷定。
爛菜葉!兔子現在是非常的糾結。
這個男人太可惡了,當初離開葉園時自己就懷疑過,不過被他引開了話題,現在他肯大方告訴自己,是有把握此時的自己會比當初的自己更容易原諒他吧。畢竟那時兩人的關系剛確定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兔子很想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問他,憑什麼要這樣欺騙她?看著她掉入圈套慌亂的模樣就這麼好玩麼?
兔子僅僅是想而已,因為她懂他,足夠懂他,所以她能理解他行為背後的意義,這樣一個人為了自己能否認出他而擔心、害怕、彷徨,這說明了什麼?
他很愛自己,只有深愛著才會想太多,這與近鄉情怯是一個道理。不過兔子還是有點氣不過菜葉就是了,于是……
「啊啊啊~兔兔……」菜葉眼眶紅紅地,委屈地望著兔子,現在的他比兔子更像兔子,那可憐的模樣看上去很無辜。
下嘴的那一刻,兔子用了全力,現在她的牙床還有點隱隱作痛。兩排深深的壓印正躺在菜葉的手臂上,被啃的地方泛著白,血液仿佛凝固般無法從印記處流通。
「哼哼,這是給你懲罰,下次還發生這種事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其實兔子咬下去時,兔子感覺到菜葉條件反射地繃緊了肌肉,可是他更快地放松了身體,硬生生地讓兔子的牙齒磕進肉里,否則現下受傷的估計是兔子那兩排牙齒。
看見硬是不敢喊一個「痛」字的菜葉,兔子這會反過來心痛了,不過她嘴巴不饒人道︰「該罰的。」
菜葉望著口不對心,正捧著自己手臂目光流露出關切的兔子開心地笑了,那雙桃花眼波光艷瀲,剎時間魅力無雙。他知道這件事算正式過去了,兔兔沒和他計較。被咬一口換回一次原諒,不虧。
「兔兔,氣消了嗎?還沒消就再咬多兩口吧,我不介意。」
「我才不要。你這片菜葉又老又硬,啃得牙酸!」兔子不理他,自顧接了水擠了牙膏去漱口。
菜葉擼下衣袖抱臂靠在浴室的牆上,從鏡子里看著兔子的臉龐。
「偷窺狂!出去啦,刷牙洗臉有什麼好看的。」兔子滿口白沫沫,口齒不清地說道。
菜葉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依舊站在角落望著兔子。兔子無奈,臉皮厚的人就是難對付。直到兔子洗完臉正準備把毛巾掛起來,菜葉從背後擁住了兔子。
「兔兔,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菜葉的聲音很低,他的頭埋在兔子的脖子里。
「我很怕你會和我吵架,很怕你會不原諒我,真的好怕好怕。」
菜葉的手有點發抖,兔子坐在馬桶上思索時,他的內心一點也不平靜,一直被懸著被吊著。現在實實在在抱著兔子時,那種被他拼命壓抑著的害怕才爆發出來。
兔子就這樣被他擁著,伸長的手臂先把毛巾掛好,細細展平後才把芊芊玉手覆上了菜葉的手背。她靜靜靠在他懷里,享受著沖突後的寧靜。
這時什麼都不用多說,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原諒比記恨更難、更需要勇氣。相愛有時是個富有哲學意義的課程,需要兩個人一起攜手走過才能修得學分從而畢業。
現在一切都還好,彼此都在彼此的身邊,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