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晨無語,用手用力的揉著宇晨的腦袋,宇晨笑罵道︰「要死哦,發型壞了你賠啊。」
諾晨大笑,然後將頭擱在他的肩上,柔聲說道︰「弟,等過幾天再走好嗎?我好想你。」
宇晨心里一疼,但是嘴上卻說道︰「你這是活該,本來應該和楊建宏好好的呆在一起,干嘛非要給自己找別扭。」
諾晨嘆氣,「不願意留下來就算了,不要說這些話來傷我。」
宇晨皺眉︰「我不是故意想要說這些話來傷你,我只是不想你這麼的委屈自己,知道嗎?」
說著將他緊緊的抱住,嘆息般的說道︰「哥,不要太委屈自己了,知道嗎?你當我們是傻瓜嗎?看不出來你是有多麼的舍不得他,嗯?」
諾晨垂下眼楮,很快,臉上一片潮濕。
靈魂和**生生撕裂的痛苦,是什麼滋味?沒人比楊建宏更懂得。這一年里,楊建宏獨自一人呆在菊園里,除了莫靖和齊飛,還有後來的宇晨,幾乎不和任何人來往,即使遠在美國的媽媽經常打電話哭著求他回去,他也不為所動。
他拼命的壓抑著對諾晨的想念,尤其是猜到諾晨也會是像他那樣萬般痛苦的時候,更是難過。
夏末初秋的時候,菊園里的菊花漸次綻放,楊建宏站在菊園前,露出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微笑。
這一幕恰好被宇晨看見,那天,他是來向楊建宏道別的,因為他掛念著遠在美國的諾晨和外公。
「我去跟我哥說吧,你們這樣,看著我也難受。」宇晨走過去,對楊建宏說道。
楊建宏淒然笑道︰「因為我,你們一家都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你就不恨我,不想殺了我嗎?」
宇晨看著他,眼中滿是戾氣︰「想,比什麼都想,我之所以費盡心機的進入陳家,為的是壯大我的勢力,然後能有一天將你殺死。」
楊建宏笑道︰「那麼,為什麼沒有呢?」
是啊,為什麼沒有呢?宇晨看著前面,滿園的菊花,看的他一陣頭疼,「我哥很喜歡菊花是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楊建宏還是點頭道︰「是的,他一直都非常的喜歡菊花。」
「也是,我和我媽媽也都是非常的喜歡菊花。」宇晨說著,上前折了一朵,拿在手里,慢慢碾碎,嘴角一抹艷麗的微笑︰「你說,如果我把你給殺了的話,我哥會不會就如同這朵花似的,從此再無生還的那天。」
楊建宏默然,眉宇間是極致的絕望和難過,宇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能全都怪你,我知道的,你也不用太過自責。「頓了頓又說道︰「我去找我哥談談吧,我听秦政說,他這一年來,用生不如死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楊建宏微微閉眼,臉上慘白一片,宇晨看著他,無奈的笑道︰「其實,我心里還是很恨你們的,我也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的善良,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不想在我的有生之年里,再留下任何的遺憾。」
楊建宏看著他,似是听不太懂他的話,宇晨朝他露出一個並不怎會友好的笑容,道︰「行了,我走了,我只是幫忙跟他說說看,並不保證一定就能說服他回到你身邊。」
「我知道。」楊建宏輕聲說道︰「假如他還是不願跟我在一起的話,你不要逼他,因為我我曾經跟他說過,會一直等他,如果期間他再次遇到喜歡的人了,我會祝福,從此以後,就徹底斷了對他的念想。」
宇晨沒有說什麼,俯身又折了朵菊花,這回沒有放在手中碾碎,而是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微笑道︰「陳家老宅里,也種了許多的菊花,那年,我第一次見到陳俊,正是菊花綻放的季節,他站在一片菊花的盡頭,雖知道他不是什麼善類,但還是忍不住心里那突生的悸動。」
楊建宏愣了一下,隨即便想到,他第一次見到諾晨的時候,諾晨也是站在一片菊花的前面……
是天意嗎?楊建宏嘆了口氣,忽然發覺,這面前如汪洋般的花海,看在眼里是那麼的礙眼。
下雪的季節,諾晨重新回到北京,從上次來,到現在,已是三年,三年了,帝都依舊繁華如初,宇晨站在機場,伸出雙臂對他笑道︰「我代表美麗的北京城歡迎你的到來。」
諾晨笑了笑,過去和他緊緊擁抱在一起,人流攢動的大廳里,宇晨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去見他吧,因為我怕你們都撐不下去了。」
諾晨強笑幾聲,然後說道︰「帶我去看看媽媽吧,好嗎?」
宇晨很無奈,知道諾晨最大的本事就是輕而易舉的將所有的問題給拋開,並且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
「回去再說。」宇晨酷酷的說著,然後依舊酷酷的轉身,酷酷的大步向前走去。
諾晨沒說什麼,跟在他的身後慢慢走著。
宇晨所說的家,是當初馬仔的家,那個郊區的民宅,諾晨是在出事之後來這里的,所以,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只當是宇晨租來暫時居住的一個落腳地。
小小的客廳,小小的廚房,索性主臥很大,浴室也很大,藍色的窗簾陪著白色的沙發,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諾晨將行李箱拉到房間里,然後毫不客氣的躺下,一副疲憊的樣子說道︰「我看你現在是不打算帶我去看媽媽了,那我先睡下,在飛機上一點都沒有睡著。
宇晨走過去,同樣不客氣的踢他一腳,道︰「睡什麼睡,好不容易將你逮住,所以趕緊的起來跟我去辦一件正事。」
諾晨睜開眼,疑惑的問道︰「什麼事啊?」
宇晨笑的一臉神秘︰「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諾晨翻了一個身,「不說就不去。」
宇晨忍了很久,才忍住揍他一頓的沖動,最終妥協道︰「好了,告訴你啦,是去見楊建宏。」
諾晨這回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悶悶的問道︰「是他讓你這麼做的嗎?」
「不是,是我自己要這樣做的,怎麼了?」宇晨十分不爽的說道︰「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不想你這麼的委屈自己。」
「我沒有要委屈自己。」諾晨起身,華麗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我不是也跟你說過的嗎?我覺得,這樣一個人其實也挺好的,不是非要跟另外一個人在一起才能幸福。」
宇晨扯著他的頭發,惡狠狠的說道︰「你這樣也叫好嗎?你當我們都瞎了呀,你這白痴。」
諾晨吃痛,委屈的看著他,道︰「快松手,你弄痛我了。」
「痛死你活該。」宇晨非但沒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撕扯,「你說你這是何必呢?不但自己一身傷,還把他弄得也是一身傷,甚至還連累我們周遭的一群人為你們擔心。」
諾晨噙著眼淚,微怒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這樣說。」
宇晨愣了一下,繼而嘆氣道︰「哥,我知道,你心里是怎麼樣想的,我都知道。」
「你知道嗎?你真的知道嗎?」等宇晨將手松開的時候,諾晨淒慘的笑道︰「你又知道什麼呢?」
「我知道的,哥,我真的知道的。」宇晨哀傷的說道︰「你的害怕和傷痛,你的委屈和不甘,我都知道,因為,我也跟你一樣,我的心,跟你一樣疼痛。」
諾晨扭過頭,眼淚悄然落下,用力的將眼淚擦干,然後轉頭看著宇晨,顫聲問道︰「是因為那個陳俊嗎?」
宇晨沒有回答,但那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卻出賣了他,諾晨強笑幾聲,輕聲道︰「弟,你總是勸我,但是,你自己呢?你又何曾真正的將心結給打開?」
「我跟你不一樣。」宇晨顫聲說道︰「那個陳俊,把你害的如此的痛苦,倘若沒有他,你和楊建宏應該很好的在一起,這樣的一個人,你要我怎麼跟他一輩子呢?」
諾晨搖頭,「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恨他,真的,早就已經不很他了,你不覺得,大家都是被感情害苦了的一群人嗎?在這場戰爭里,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痛苦萬分,沒有贏家,因為,個個都輸了,輸的一敗涂地。」
宇晨復雜的看著他,許是覺得諾晨很大度,又許是覺得他很傻,但是,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手輕輕的將他按在床上坐下,然後附在他耳邊吻了一下,道︰「休息一下,我現在去給你做飯,等做好了就叫你。」
頓了頓又說道︰「明天如果天氣好的話,我就帶你去看,媽媽。」
諾晨大樂,得寸進尺的說道︰「天氣不好也去好嗎?」
宇晨瞪他一眼,「再說。」
諾晨呵呵笑著,然後倒在床上,將被子卷在身上,一臉滿足的睡去了。
宇晨看著閉著眼楮一臉微笑的諾晨,搖搖頭,走出來房間。
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等對方接通後,開口道︰「諾晨在我這里,他剛飛過來,因為我說叫他來看媽媽,如果這次不來,這輩子就永遠不會有機會,所以,你應該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