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芷在陪護床上倦極睡著了，沈益南替她蓋上了被子，皺著眉看了看床邊的拖鞋，決定出門替她買點日用品回來。
拉開病房的門出去，病房門前的長凳上坐著的人的背影卻讓他不由的身子一僵，沈智文听到門響也正好轉過頭來，父子倆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你來了。」沈益南覺得有些累，說出的話透著濃濃的鼻音。
沈智文看了看兒子，「你臉色不大好。」
「有些感冒。」他舌忝了舌忝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示意，「你要看她就現在進去吧，蘭芷睡著了，里面沒有別人。」
沈智文握著煙的姿勢有些生澀，猛吸了口煙，卻還是收起了要起身的姿勢，「你要出去嗎？」
「嗯，替蘭芷買點日用品。」
氣氛有些尷尬，沈益南卻被煙霧弄得輕咳起來，頭愈發沉重，沈智文瞧了瞧他面色確實不好，想了想還是扔掉了手里的煙。
沈益南印象當中沈智文有好幾年沒抽過煙了，上次還是爺爺走的時候，沈智文抽得很凶，一張臉也總是陰沉著擠成一團，他輕咳一聲還是淡淡的開了口勸他，「年紀大了，煙還是少抽些吧。」
「嗯。」
「那我走了。」
「益南，」沈智文叫了聲，他腳步一頓，「我來這里的事，別告訴你媽媽。」
沈益南沒回頭，卻點了點頭，拖著有些沉重的步子，空蕩蕩的過道清晰的回響著他的腳步聲，他有些恍惚，耳邊響著巨大的轟鳴聲，猶顯得這過道愈發的空曠。
他轉個彎，按了電梯，手有些頹然的扶在牆邊，「別告訴你媽媽」他耳邊不斷回響著這話，晃晃悠悠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年夏天，沈智文站在書房的書桌旁，目光嚴厲的看著他，用近乎命令的口氣警告他︰「不要告訴你媽媽。」
沈益南抖了抖手里的照片，對他的口吻很是不滿，「我認為你應該是在求我，而不是命令我。」
沈智文冷靜地看著他，說話卻理智的近乎殘忍，「我認為你更了解你媽媽的脾氣。」
沈益南握著照片的手不覺就垂了下來，沈智文說的沒錯，以陳蕙的性格，知道這事的後果，必然是不可想象的。
「況且，這些早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了？」沈益南禁不住就有些氣惱，「如果過去了，我還能看到這張照片嗎？」
「你有沒有為我想過，這個女人她是姜媽媽，是蘭芷的媽媽。」
越說越氣惱，卻看到站在他對面的沈智文面色陡的一白，一股寒意從背部緩慢的爬滿了他的全身。
手里的照片被陳蕙的手抽出來，她平靜地看了一眼，「姜平枝？原來是她。」
她笑了笑，將手里的照片搖了搖，「沈智文，二十年了，我一直知道你心里有人，但我怎麼也料不到，這人居然是她。」
「現在想想，全明白了，你媽的學生，青梅竹馬是吧？」
沈智文的沉默不語加速了陳蕙的爆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快速地撕掉了手里的照片，狠狠地摔到沈智文的臉上，隨後只听到一記響亮的耳光，「你去死吧，沈智文，我受夠你了，你情聖是吧，好，我成全你，我們離婚。」
「陳蕙，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這麼多年，你對我不冷不熱，」陳蕙冷笑一聲，「有時，我想能夠像普通的妻子那樣跟你吵吵架，卻都吵不起來，我在你眼里是個人嗎？我也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