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洛城再一次拒絕了似夢入夏刺殺公子良的請求,似夢雖知道他的擔心,卻著實不能領情,心下想著,為了西州城的五萬百姓不受戰火荼毒,哪怕是拼上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請使用訪問本站。
可司馬洛城不同意,她便無法依計行事,只得退讓一步,道︰「君上怕我一人不可成事,不如就讓風師兄陪我同去吧!有他在,君上總該放心了吧!事急從權,眼下大祭司縱使有通天本領,也要顧及商國國君之命,若君上再不點頭答應,讓我與風師兄前往,錯過今夜,君上可就悔之晚矣。」
她說話時,眉心微擰,眼竟藏了深厚的殺意,讓依風心下一驚,他雖听聞了撫陽上萬凡人死于那公子良之手,卻從未想過眼前嬌媚可人的似夢有朝一日會對他人生出殺意。
可無論是往日在離境,還是如今在人間,既是她想做的,依風便一定會順著她的意思。
他只瞥了一眼似夢,便道︰「夢兒此舉雖凶險萬分,但有我在,君上不必擔心!」
他只以為以他之力,對付一個不通術法的凡人公子,定然是易如反掌,卻沒想到此行的結果,是那般血腥與慘烈。
此刻似夢與依風都等著司馬洛城的答復,見他默不出聲,以為他又要拒絕。
不想他只是沉默片刻,旋即點了點頭,可那一瞬眼底卻是深深地無奈。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國之君,已經足夠強大,可以不再借助他人的力量,尤其是她。
可回想這一路走來,他欠她的,實在太多。
只是,眼下迫在眉睫,若不讓她前去一試,只怕西州今夜就要城破,他便是雲國的千古罪人。
此間他雖未反對,卻也還是放心不下他二人前去冒險,本想命十名身手敏捷的影衛相隨,以防萬一。
怎知似夢只肯讓依風陪同,只道是此去危險異常,人多反倒不便,他們兩個隨機應變更好應付。
司馬洛城只得沉聲囑咐他二人,「風兄弟,此去若能取那公子良的性命便是最好,如若不能,萬萬不可強求。夏軍雖強,我雲國的將士們也不是無能之輩,他們想在今夜攻下西州也非易事。不管事成與否,二位一定要在明日卯時三刻前趕到狼山林與我等回合才是!」
聞言,依風拱手抱拳,點了點頭。
似夢听他說起狼山,忽地想起今日在城里巡視他曾說過,狼山乃是西州最後一道屏障,她當時並未深想,如今想來,只怕他早已另有打算。
「狼山?君上莫非……」
司馬洛城重重點頭,「夢兒放心,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撫陽郡之事在西州重演!」
似夢心下不由佩服這司馬洛城的心思還真是藏得深,就連她也不曾知道,他竟暗做了安排。難怪,今日內城那等空寂,只怕早已是半座空城。
既已決定要赴險境,她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龍海,臨走前急匆匆去他帳一探,見他安然無恙方才稍稍心安。
未免他心生掛念,她刻意隱瞞了刺夏之行,只是囑咐他一定要好生照顧自己,對周遭之人之事都要格外小心,萬萬不可大意。
公伯龍海一臉倦意,尚未從遠行的疲憊緩過神來,只是迷迷糊糊間點頭應下師父的吩咐。
申時一刻,西州總兵陳玉才的一聲令下,厚重的西州城門在數十名士兵的合力下徐徐打開。
不過,只是一條可通一人的縫隙而已,一白一碧兩抹身影躍過縫隙,一前一後從西州城走了出來。
二人皆身著雲國官服,發絲束于頂冠內,頂冠上耀眼的紅寶石象征著他們的身份——按雲國官制,三品以上官員方可佩戴紅色寶石頂冠。
夏軍營帳離西州城門不足三里,經過先前的突襲攻城,尚有許多士兵並未撤回營。
此刻見那西州城突然走出來兩個人,且著雲國官府,其那著白色身影右手還揮動著一方素白的絲帕,夏軍先鋒營全體戒備,騎兵紛紛蓄勢待發,馬兒陣陣嘶鳴,弓箭手的弓弩上早已架好了羽箭,只等將軍一聲令下,便會叫這二人萬箭穿心。
可就在夏軍士兵們一動不動盯著這二人時,只聞得西州城樓上傳來了低沉的受降鼓,夏軍緊繃的神經頓時一松,就連騎兵的馬兒們都漸漸安靜了下來不再嘶鳴,仿佛就連它們也知曉那鼓聲代表著什麼。
就在受降鼓響徹西州城上空之時,內城百姓正分成兩批,被千余士兵保護著,分別從府衙及將軍府的暗道有序退往狼山。
狼山林,魏翔帶領的三萬援兵從青陽郡連夜趕到,卻並未入西州城內安扎,而是在叢林深處的一大片草地間安營扎寨。
狼山地處雲國西北,山樹木多高聳入雲,枝繁葉茂,城半數百姓白日便已隨軍躲入山,可夏軍卻絲毫未覺。
只是此舉卻非長久之計,數萬軍民光是吃飯就是個大問題,若燒火定會泄露行跡,可若不動火,光靠干糧支撐不過兩日。
司馬洛城兵行險招,一面再次命人潛入夏營燒糧,一面又命似夢與依風詐降,可若被公子良識破,只怕到時西州城的守軍要承受的就不是那些箭雨了。
待似夢與依風一走,常毅與徐榮再次催促他撤往狼山,可他卻只道有大祭司在,不必擔心。
常毅與徐榮見他執意要留守軍,只得死守在帳外,寸步不敢離開。
帳內,陸離一襲黑袍負手而立,好似這里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不過是恰好出現在這里罷了。
司馬洛城卻與他恰巧相反,心頭焦躁不安,終究按捺不住正色問道︰「不知冰兒她有何事需要孤做,還請大祭司明示!」
他並未稱百里冰為君,刻意喚她閨名,無非是想讓陸離明白他與百里冰有婚約在身,遲早都要成為一家人,眼下雲夏戰事膠著,只望陸離能夠真心助他才是。
他終是沒能忍住,他原本以為自己精心布署,暗籌謀,就連每日跟在他身旁的夢兒他也不曾透露只字半語,此番定可安然守住西州。
可即便魏翔連夜行軍趕到,即便城百姓多半都已安置在深山密林,可適才夏軍那一場突然的箭雨,還是讓他微微泛起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