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昏黃的余輝傾瀉而下。
雲水宮外,一顆巨大的冬柏樹上,有一只七色彩蝶焦急的撲閃著雙翼,緊緊盯著宮門處,不願放過任何一個自宮中出來的人。
夢兒進去兩個時辰了,怎的還不出來?莫非出了什麼變故?蒼軒那個魔頭不會……
依風本就不放心似夢,前時沒有攔住她,眼睜睜看著她被金麒麟的仙轎接走,他只好偷偷跟在後面,以防萬一。
待那仙轎停駐時,他化了蝶身想要混進雲水宮,卻沒想到這宮牆四周竟布了結界。
他被結界震得飛出數丈,險些受傷,所幸他伸手敏捷,在那些巡視的水妖發現之前已躲到了這冬柏樹上。
夜幕初臨,仍舊沒有見到似夢自宮中出來,依風心中愈發焦急。無奈那結界之力,非他可破,只得在宮牆四周來回彷徨,尋找入宮之法。
他正望著宮門那一排水妖發呆之時,卻見猝然一陣黑風將宮門口的那些水妖悉數卷了進去,空氣中傳來熟悉的低語︰「依風,還不快進去找夢姑娘!」
依風雙翼忽閃,隱約望見黑風中有一段焦黑枯木閃著綠光。
是他?慕紫禮。
「還愣著干什麼?快去,一會驚動了玄鳥侍衛,可就更麻煩了。」慕紫禮低聲催促依風。
「多謝慕兄!」依風趁著那些水妖被慕紫禮糾纏時,已飛身進了宮門,正欲探尋似夢所在時,卻听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笑聲。
笑聲越來越近,只見一個身姿曼妙的紫衫女子掩面而笑,正是似夢。依風見她無礙,心中一喜,預備上前叫她,卻發現她身邊還有一個白衣紅發男子,此刻正低首與她不知說些什麼,逗得似夢開懷大笑。
依風心中一涼,自己與她相處兩千年,也未曾見過她這樣開懷大笑……
那紅發男子究竟是誰?莫非是蒼軒手下赤狐一族的?從來听聞赤狐族生性妖媚,男女不辨……
似夢怎會與他如此熟絡?
依風躲在暗處,撲閃著雙翼,惆悵不已,夢兒自中了那曼青樹毒後,便似換了一個人似的,性情大變,如今居然會與雲水宮的人這樣親近,實在叫人不解。
她既然無恙,他自不必現身,以免引來不便。
想著慕紫禮尚在宮外與那些水妖糾纏,便自原路出來,見原本被慕紫禮所困的水妖大多昏睡在地,空氣中隱有清香之氣,那段枯榆木卻早已沒了影蹤。
蒼軒噙笑目送似夢緩緩走出宮門,回首望向方才依風藏身的陰影處時,眸色卻忽地一暗,生出一抹令人顫栗的寒意。
宮門外,金麒麟抬著仙轎候在一側。
似夢一臉倦意,緩緩上了仙轎,靠在窗前,閉眼休息。
耳畔一陣輕響,她慵懶的睜開雙眸,只見肩上儼然落著一只七色毛毛蟲,此刻正瞪著一雙溜圓的大眼望著自己。
似夢不敢相信依風竟然跟著她一起來了,雙手狠狠揉了揉眼楮,用力睜開一看,原本在她肩側的七色毛蟲果然不見了。
她輕拍著胸口,松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大概是剛才在海底世界呆了太久了,眼楮都花了……」
「夢兒,你沒事吧?眼楮怎麼了?可是被那魔頭欺負了?」依風見她舉止這樣怪異,早已化出人形,緊挨她坐著。
「呃……你干嘛啊?死蟲蟲!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眼花看錯了呢,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啊?」似夢雙眉一擰,嗔怒不已。
依風見她無礙,便放心了些,可想起方才她與那紅發男子談笑風生,又覺得心中郁悶,便干坐在一旁神情淡漠,並不言語。
似夢看他沉默不語,定是在為自己不听他勸告非要前往雲水宮一事惱怒,想他與似夢青梅竹馬兩千年,自然情誼匪淺,擔心她被蒼軒欺負也是常理。
金麒麟的腳力絕對一流,似夢還在想著如何與依風解釋今日之事,便听見一聲低啞的嘶鳴,她掀開窗簾一看,已回到了菩提樹下。
與那幾只金麒麟一一擁抱道別後,似夢終于回身輕輕拍了拍依風的手臂,說道︰「蟲蟲,別生氣了,好嗎?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依風一臉落寞,搖了搖頭,「我永遠都不會生夢兒的氣,只要夢兒歡喜,我自然歡喜。」
听他這樣說,似夢更加覺得愧疚。
拉著他靠著菩提樹坐下,將白日里去了雲水宮之後的種種與依風一一道來。
原來她不過是陪那蒼軒演了幾個時辰的戲,順便欣賞了一回神奇的水宮罷了,並未遇到什麼危險,那個蒼軒除了心機深一點外,也沒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依風終于眉宇輕揚,微微露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