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當空,星光寂寥。
鳳凰殿。
蒼軒一頭緋紅的發絲散在胸前,面色便似萬年寒冰一般,冷冷的瞥了一眼跟前的玄衣男子。
「彩蝶如何?可交代了那木靈所在?」
闕恨天恭敬施禮,「主子恕罪,那只彩蝶甚是嘴嚴,一口咬定並不認得什麼木靈!」
蒼軒負手轉身慢慢朝金絲鳳輦而去,待落座後,方才沉聲追問︰「噢?他小小蝶妖一只,想必也不敢欺瞞與你。莫非他們並無什麼木靈相助,只是你的手下看走了眼?」
闕恨天聞言,早已跪在殿中,俯身磕頭。
「主子恕罪,絕非屬下眼拙。屬下已命人打探清楚,那木靈名為慕紫禮,萬年前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抹靈氣,得離境中萬木之靈庇護,又吸日月精華修行至今,只是卻不知為何會被困在一段枯榆木內……」
他尚未說完,卻被蒼軒打斷︰「慢!你再說一次,這木靈之名是什麼?」
闕恨天抬眼望了望上方的尊主,道︰「听林間的黑鷹們說,他名為慕紫禮,已有萬余年修為。」
慕紫禮?慕紫禮!蒼軒在心里輕輕的念著這個名字,竟然真有此人,原以為似夢不過為了敷衍他隨意說的名字,竟沒想到果真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木靈?哼,不過萬木之靈罷了,想與他蒼軒爭女人,簡直自尋死路!
想到這里,他的嘴角已浮現出一抹妖魅笑意,望著殿中神色茫然的闕恨天,吩咐道︰「闕恨天听令,命你挑選十名精銳侍衛,速往榆木林將慕紫禮給孤擒來!記住!要活的!」
闕恨天應聲而去。
蒼軒徐徐走下鳳輦,抬首望著寒塵殿的方向,冷冷一笑︰「夢兒,他小小木靈,怎配與你成婚?哈哈……」
雲水宮,地牢。
幾枚劣質的夜明珠懸在牆角,昏暗的光芒下,勉強將這地下水牢照亮。
忘不見底的黑水邊有兩個水妖把守,此刻正垂首撐著長劍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听說沒,嗝……再過幾日,尊主便要將那紫玉蝴蝶納為夫人了。嗝……」水妖口中吐著粉紅色的泡泡,他張嘴說話時,泡泡已飛的四處都是。
「哎呀!我說你這個醉鬼!今夜值守,你怎麼又喝多了?小心被闕族長知道,拔了你這一身皮!尊主納夫人的事與我等有什麼相干?我等只管守好這水牢便是!」對面的水妖數落著他,還不望轉身看了看黑水中央的碧色身影。
「沒事!他跑不了!他如今被那蛛絲束縛著,若無冬青木屑,絕不可能解開的!咱們哥倆只管踏實喝酒睡覺便是!」他說著低首又偷偷喝了一口,不多久竟打起呼嚕來了。
對面的水妖見狀,戒備地環視周遭,確定並無不妥後,方才放下心來,卻忽然聞得空氣中一陣淡淡木香,不及思考已雙水一垂,昏睡過去。
黑水中央,依風眉眼低垂,雙手都被蛛絲縛住,齊胸以下皆沒在黑水中。
看他面色微白,薄唇微微發黑,想來被那些玄鳥侍衛折騰的不輕。
「依風,依風快醒醒!」
依風茫然的抬眼看著四周,除卻那兩個睡著了的水妖外,並無他人。
「別找了,我就在你身後。快走,天快亮了,還要去找夢兒呢!」慕紫禮隱在黑暗中,掐了一道傳聲訣與依風,又將掌心的冬青木屑吹向禁錮在他手腕上的蛛絲。
轉瞬間,依風已解開束縛。
二人隱入陰影之中,飛速離開了水牢。
他們出了地牢後便一路往北,挨著後宮每一處宮殿尋找似夢。如此約莫過去了一個時辰,眼看著晨曦將露,卻還是沒有她的蹤跡。
寒塵殿,似夢懶懶的趴在窗口望著東方。
迷茫的晨霧緩緩升起,她正期待著蒼軒派人將她與依風一同送出雲水宮。
想著即將重獲自由,她竟不自覺的哼起小曲來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她沒來到離境前,雖說是個宅女,除卻琥珀,唱歌便是她為數不多愛好之一了。
可是,她雖愛唱,卻無奈生來便是個五音不全的主,無論是什麼歌,經她一唱便都是一個調調。
如今她雖佔了紫玉蝴蝶的身子,得了一副驚世之容,可大約這只蝴蝶原本也不通吟唱之道,所以眼下她雖唱的頗為得意,實則入得耳來,怪異多過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