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的告示牌前,擠滿了人。
告示上密密麻麻不知寫著什麼,似夢遠遠看見,忍不住好奇想要擠進去仔細瞅瞅,卻被木靈攔住了。
「夢兒不是累了嗎?不如先去前面客棧歇息吧!」慕紫禮輕搖著手中折扇,微風拂動他鬢角碎發,面上雖無笑意,看著卻也是十分清俊迷人,似夢不由怔了一怔,看得呆了。
慕紫禮原是想讓她不要去管那些人間閑事,不想她卻直勾勾望著自己,也不說話,也不再抬腿往前,不知是何意。
須臾,方听她側首說了一句,「哪里有錢投棧?」
說完,已自顧往人群中鑽去,留下慕紫禮與依風、洛城面面相覷,尷尬不已。
誠然,他們此去商國尚需不少時日,沒有盤纏可當真是寸步難行的。
慕紫禮抬眼望了望天,最近天氣悶熱,日月靈氣削弱,他須得耐心等到圓月之夜,方能有機會吸食些許月之精華。
可以他現在的靈力,幻化出來的銀兩最多支撐一個時辰就會現出原形,莫說投棧,便是吃飯也成問題。
一旁的依風也是雙眉緊鎖,一籌莫展。
可彩夕卻是個不通人情世故,初入人間的雀靈,見他們因為似夢的一句話都呆愣原地,著實不解,「風哥哥,錢是什麼?听夢姐姐說了一路了,莫非是什麼好吃的不成?」
依風本就窘迫,被她這話弄的愈加哭笑不得,「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彩夕倒也不惱,只歪著腦袋一臉憨笑,「這世間莫非還有比吃更重要的事麼?」
眾人又是一陣無語,片刻後只听得路過的行人紛紛議論。
「哎!公伯家富可敵國,不想竟出了這等怪事。」
「說是鬧妖精,誰知究竟是怎麼回事……」說話之人是個中年男子,面色枯黃,尖嘴猴腮,說到一半竟壓低了嗓音,「我可听說,他家失蹤的鳥獸乃是世間罕有珍禽,說不定是被賊人偷去了呢!只怕是府衙無能,查不出真相,才編出妖魅一說。」
「前時他們懸賞一千貫錢,進府捉妖,听說已有不少江湖術士聞風而去,不過全是些騙吃騙喝,沽名釣譽之輩,沒一個有真本事的。這不,今日賞銀已然翻了數倍,一千金了。可是,只怕是看熱鬧的多,真正敢去府中應差的人少。這年頭,有錢人的錢哪是那麼好賺的。」
這二人邊說邊走,須臾便已走遠。
似夢恰巧與他們擦肩而過,卻是眉目含笑,滿臉得意,袖中拿著一卷黃色絹帛,沖木靈他們喊道︰「慕師兄!依風,咱們這回可有吃有喝又有住了!快!跟我走!」
一邊說著,一邊已邁腿往拱橋上走,也不管身後的人是否跟上。
眾人不知她意,卻也只能跟著她上橋往鎮西行去。
約莫走了半柱香的功夫,眼前一座偌大宅邸擋了去路。
朱紅大門緊閉,府前兩側各有一尊兩人高的麒麟,看材質,並非普通石頭,白璧無瑕,觸感微涼。似夢心下微驚,雲國首富,果真名不虛傳,就連門前的鎮宅麒麟也是白玉所刻,雕工精細絕倫,非是普通工匠之手。
抬眸望去,門框中央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公伯府」金光燦燦,在烈日下折射下,刺人眼目,只怕這牌匾上字也是純金打造。
想到這里,心中竊喜不已,今日出門雖是沒看黃歷,卻能遇到這般好事。此番莫說是盤纏,不掙他個盆滿缽滿決不罷休。
慕紫禮緊挨著她而立,見她一雙細手來回在那麒麟上摩挲,眸子里卻紫光流轉,死死盯著上方那塊金色牌匾,嘴角噙笑,不知在想些什麼。
「喂!你傻笑什麼啊?不是說有吃的麼?走了這麼久,也不說去做什麼,現在又站在這里傻笑?」慕紫禮尚未說話,彩夕早已忍不住上前,揮袖在她眼前搖晃。
「彩夕!不許這麼和夢兒說話!她既要我們跟來,自是有她的主張!」依風因著甩不掉這只纏人的雀靈,又見似夢一路對自己不理不睬,心里本就有些懊惱,此間見她對似夢出言無禮,已然有些不悅。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似夢抬起手中絹帛,緩緩攤開,「這公伯府中鬧妖怪,咱們且去替他們抓了,也好掙些賞金,吃喝自然少不了你的。」說著,朝彩夕微微一笑。
「不妥!我等術法不精,不能莽撞行事。」慕紫禮皺眉,語氣中略帶幾許無奈,他方才听那些人說起公伯家之事時,也曾心動,只是如今他們幾個靈力大減,此去若是遇上道行高深的妖魔定要吃虧。
「就是就是!慕師兄說的有理,好好的抓什麼妖?你自己還是……」彩夕一听她說要進府抓妖,原本覺得有趣,可忽地想起她與依風本就是妖,如今還敢去替凡人抓妖,萬一出了什麼差錯,可不是鬧著玩的。她往昔在西澤時,就常听哥哥與他說起,凡人愚昧,常為妖魅所惑,卻又十分殘忍,一旦知悉妖魅真身,定然想方設法也要將其抽筋剝骨,挫骨揚灰。
似夢聞言恨恨瞪了她與木靈一眼,怒道︰「我怎麼了?我們怎麼說也是修仙弟子,難不成還會怕了那些妖魅不成?」她邊說便朝依風使眼色,「不然這樣吧,為了體現公平**,這事就投票決定吧!贊同我進去收妖掙賞金的,舉手!」
言畢,她已拽著依風的手,一同高高舉起,又朝一側呆愣的洛城努了努嘴,洛城會意,略微猶豫後,緩緩舉起了手。
慕紫禮見她執意如此,也不好再說,只得由著她去,無奈抬起了右臂。
「哎!慕師兄!你怎麼這樣啊?剛才說不妥是你,怎麼這會又支持她了?」彩夕擔心依風跟著去會有危險,抬袖想要拂下他被似夢拽著的手,「風哥哥,你……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可是去抓‘妖’!」她特地加重了妖字的語氣,想要讓他明白自己的擔憂,可依風正低首含笑望著似夢,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