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眾人只見假山下紅霧彌漫,花草樹木悉數被紅霧籠罩,看不真切。
朦朧中只听見似夢一聲厲喝,「大膽妖孽!速速現出真身!」
之後約有片刻沉寂,卻忽然之中只見那紅霧中有一個巨大的身影晃動。
而後又傳來一聲悶哼,便再無動靜。
依風與慕紫禮見狀已雙雙飛身躍入紅霧中,卻見假山下,大蒜、十字架以及桃木劍扔了一地,一抹白影癱倒在地,四肢抽搐,身旁一條長約三丈的巨蛇正朝她吐著蛇信,模樣甚是駭人。
莫說似夢,便是依風眼下見了這條巨蛇,腳下也是一軟,周身冷汗不止。
要知他與似夢身為蝴蝶,無關修行多久,靈力多高,對蛇類生來恐懼。
眼見似夢暈厥在地,他卻腳步僵硬,不知如何邁腿。
可那巨蛇見到他二人後,早已「哧溜」一聲竄進紅霧中消失不見了。
此刻慕紫禮早已上前抱起那團白影,「夢兒?!醒醒!夢兒!」
懷中人兒眉頭一皺,悠然醒轉,待看清面前之人時,卻是面色煞白,手指前方,語不成句,「木頭,有蛇……好大……好大……」
「沒事了,夢兒!有我們在,不必害怕!」慕紫禮輕撫著她的後背,想要平復她的情緒。
依風見狀,撇過頭去,心內卻頓然生出愧疚之感,眼見她有危險,他竟在這關鍵時刻為怯意所阻,若非慕紫禮在場,豈不危矣?
心里這般想著,劍眉早已緊緊擰在一處,懊惱不已。
此刻,似夢已抬眸環視周遭,確定大蛇不在後終于長出了口氣,從慕紫禮的懷里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哎!真是丟人死了!好狡猾的小妖!剛才明明和他商量好的,不過做場戲罷了。沒想到……沒想到他的真身居然那麼大,差點嚇死我!」
一邊撫胸長嘆,一邊數落著那不守信用的小靈歌。
「死木頭!你不是說是只修仙尚淺的小妖嗎?怎麼會那麼大?你究竟有沒有做好調查工作啊?害得我差點成了人家的月復中餐!」數落完那狡猾的蛇妖後,似夢又將矛頭指向了身旁的慕紫禮,要不是他事先和她說過這小蛇妖不過幾百年修行,她又豈會如此冒失,險些被那蛇妖吞了去。
「確實有些奇怪,前時我曾查探過,此處有一方落雲奇石,妖氣甚重。那蛇妖該是隱匿在落雲石洞中才對,可他真身若是方才所見那般巨大,此處定然不會是他的藏身之所。除非……」慕紫禮也是頗為迷惑,按理來說以他的木靈之氣感知到的絕不會有錯,可方才所見,又讓他不得不懷疑。
「除非什麼?」似夢急忙追問。
慕紫禮微怔,「除非這里的妖不止他一個!夢兒莫急,待我去將他們悉數擒來便是!」
「依風,你好好照顧夢兒。」慕紫禮轉過身去,便要孤身前往石徑深處抓妖,卻被似夢攔住。
「不行!敵在暗,我在明。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風險,要去大家一起去!」拂下依風伸過來的手,似夢的語調十分堅決,自從上次瘟疫讓依風獨自采藥,險些丟了性命,她便暗中起誓,日後在人間行走,無論何時何地,他們三個決不能再分開。
依風心中悵然若失,木然點頭,「慕兄,夢兒所言極是!既然一起來了,便一同前去探個究竟吧!」
慕紫禮心頭一熱,知他二人擔心他的安危,只是以眼前這小妖的靈力,想要傷他絕無可能。
于是,側首回望了一眼似夢,眸色溫和,「別怕,不過是只修行尚短的小妖,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語畢,只見凌空劃過一道青影,身姿矯健若游龍,頃刻間已消失在紅霧中。
這便是木靈,雖不善言辭,關鍵時刻有他在,她總覺得莫名心安。
當日在離境中從蒼軒手下救出依風時,如此。
如今在人間行走,更是如此。
似夢尚在回想著這一路多虧有木靈在,他們才能躲過蒼軒的追蹤,安然在人間游歷。猛然听得耳畔傳來一陣淒慘的低泣聲,須臾間一襲青衫的慕紫禮已拂袖立在眼前,只是右手卻拎著一個身形嬌小的幼童,看那幼童頭上的發髻,估模不過六七歲大小。
似夢欺身上前,仔細打量著這梳著雙髻的小童,只見他一身火紅短衫,光著腳丫子,五官卻極為精致,小圓臉上掛著淚珠,竟有些惹人憐惜的模樣,正是先前被她以一只雞腿騙出石徑的小靈歌。
慕紫禮見她兩眼發直瞪著這小童,一動不動,以為她被這幼童所惑,忙道︰「夢兒,莫要被他外表所惑。此間禍事皆因他起,我觀他靈脈,修行最少已有三百年。」慕紫禮緊緊拽著小童胳膊,不讓他有掙月兌的可能。
似夢一臉假笑,微微搖首,上前輕捏了一把幼童的面頰,笑道︰「木頭,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不過是有些帳要與他算一算罷了!」
慕紫禮與依風尚不知她話中含義,已听得她一聲低吼,「哼!你這個小騙子!剛才答應的好好的!說!為何故意嚇我?」
「姐姐饒命!姐姐饒命!靈歌實在冤枉!明明是姐姐說要越大越恐怖越嚇人越好的,靈歌費了好大的勁才變化出那等模樣,不想紅霧未散,沒有嚇到旁人,倒把姐姐嚇著了!靈歌知錯了!還請姐姐饒了靈歌吧!」小靈歌撇著小嘴,雙腿一軟,已跪在木靈腳下,眼淚「吧嗒」直流。
似夢額間頓然冷汗直冒,好吧!她承認,她確實是那麼說的!可是,她當時哪知道這麼肉嘟嘟粉女敕可愛的小屁孩,會幻化出那麼駭人的模樣。
「呃……別哭!你別哭行嗎?算我敗給你了!難得你這麼實在!為了點雞鴨就肯乖乖听我吩咐!」似夢看著眼前的紅衣小童,頓時有些同情起他來。
可想起他們此行的目的,便又不得不狠下心來,朝木靈使了個眼色,「走吧,木頭!別讓龍海等急了!」
廊柱下的人只聞得木香陣陣,原本彌漫眼前的紅霧瞬間散去,似夢一襲白衫翩然若仙,不知何時已在廊下。
身邊居然還跟著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幼童,模樣甚是可愛,只是嘟著小嘴,一臉委屈。
慕紫禮與依風早已悄無聲息的回到廊下,人們的注意力此間都在似夢與那幼童身上,並未有人覺察他們曾離開過。
只見公伯龍海面帶疑惑,沖著似夢拱手,「敢問夢姑娘!這是……」他的目光停在靈歌身上,似乎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