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似夢不顧木靈幾番勸阻與暗示,依舊收下了這個雲國首富之子公伯龍海為徒。
這日飯後,公伯龍海為表心意,以千兩黃金相贈似夢,只道是拜師之禮。似夢倒是坦然得很,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便將那一箱沉沉的黃金交到了依風的手里。
這日夜里,酒足飯飽後,似夢便以洛城思鄉為由向公伯龍海辭行。
公伯龍海言語間自是多有不舍,更幾番表示想與他們一同前往並州。
可惜,這次拒絕的人不止慕紫禮,連著似夢與依風都異口同聲不肯應允。
因著他們本就冒著隨時可能被闕恨天發現的危險,走這一趟並州。若再讓他同行,危險又添幾分。
公伯龍海只得將他在玄陽城內的住所相告,只盼著他們將洛城安然送返後,能前往雲國帝都玄陽一聚。
似夢欣然答應,畢竟她才收了人家做徒弟,連一絲半點的術法也不曾教給他就要遠行,著實有那麼一丁點兒說不過去。
如此,公伯龍海才滿面不舍的回房安歇。
公伯龍海才走,一直沉默不語的洛城感念似夢等人之恩,已轉身朝眾人拱手長拜,「幾位大恩,洛城定然銘記于心!此去並州,路途甚遙。還請各位今夜早些安歇,洛城就不打擾了!」
似夢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微微發愣,自來了公伯府,他便甚少言語。前時公伯龍海領著他們出去游玩,大家都興致勃勃,談天說地,他卻隱約有些心不在焉,眼眸里似蒙了一層土灰,沉默寡言。
如今看他,面上倒約莫有些喜色,或許是因為明天一早他們就能啟程護他返鄉了。
慕紫禮的話將她思緒打斷,「夢兒,此番去並州,我們還是稍作易裝,也好便宜行事。」
「慕兄所言有理,前時那闕恨天怕是循了什麼氣味才能找到玉山的。如今,我們這麼暴露在人間,確然過于冒險。」依風回想起那日在玉山的遭遇,尚是心有余悸。
聞听依風所言,似夢心下微怔,玉山之行險些讓她永遠失去他。
所幸蒙彩夕相救,否則她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他們原本在離境無憂無慮,卻為了她遠離故土,來到這陌生的人間,她怎能讓他們一而再的為她涉險。
念及此,便抬眸說道︰「木頭,蟲蟲,既然如今大家以修仙弟子身份行走人間,就該有個修仙之人的模樣。我先前從龍海的九州志上見過修仙門派的圖冊,不如我們就照著那圖冊之上的修仙弟子,略加修飾一下,也好避人耳目。你們以為如何?」
「你這辦法想要騙騙那些無知的凡**概沒什麼問題,只是我听風哥哥提過,闕恨天可不是一般人。玄鳥最擅追蹤,雖說有人間濁氣遮掩,可難保咱們這一路往並州去不會路過些靈氣充沛的山脈,到時若被那玄鳥發現豈不糟糕?」彩夕小嘴一撇,覺得似夢的招數並非高明。
彩夕言語直白,卻句句在理。
慕紫禮自鎖了眉頭,在一旁沉思不語。
卻見依風劍眉一挑,似乎想到了什麼好法子,「慕兄,如今靈力可有恢復?」
似夢微滯,莫非他想以武力解決此事?
「不瞞大家,在人間,我只有每逢十五月圓之夜方能吸食到精純之氣。如今靈力不過往日三成不到,若與闕恨天正面沖突,絕無勝算。」慕紫禮並不知曉依風之意,故而眉頭愈加緊鎖。
卻見依風淡淡一笑,擺手道︰「慕兄誤會了!依我之見,我等靈力受限,那玄鳥也好不到哪兒去。上次玉山交手,他雖傷我,卻也絕沒撈到什麼好處。只是,咱們如今受人之托就該忠人之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再和他交手。所以……」他說著唇角的笑意愈加明顯,語速卻放緩許多。
似夢性急催促,「所以什麼?蟲蟲!可是想到什麼好主意,快說來讓大家高興高興!」
「夢兒別急!此事還需小夕幫忙才可!」依風的目光已然轉向彩夕,「小夕,你收集的那些花瓣里是否有一種馥郁香氣濃厚的?」
彩夕聞言點頭如搗蒜般,急急將隨身攜帶的小錦袋捧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詞,頃刻間眾人只覺屋內濃香撲鼻而來,先前空氣中沖刺著酒肉之氣瞬間消散無蹤。
只留這怡人的馥郁濃香,慕紫禮原本緊擰的眉頭終于舒展,「這世間竟有這樣獨特的香味?!彩夕姑娘這回可是幫了我等大忙!以此足以掩蓋夢兒與風兄氣息,若再以靈力相輔,將樣貌略作修飾,再刻意改變神態舉止。莫說闕恨天,只怕是蒼軒親臨,也未見得能認出你們。」
彩夕听得木靈夸贊,不由紅了面頰,微微低首,自錦袋中取出色彩鮮艷的花瓣分別遞到似夢與依風手中,「這些都是五色花瓣,你們各自服下兩瓣,那香味可在體內保留半年左右。平日,我時常用它逃過哥哥耳目,偷偷溜出西澤谷玩耍。不想,今日竟能幫到你們。」
依風與似夢聞言接過花瓣未加思索已吃了下去,須臾間已覺呼吸間自帶了一股淡淡香氣,頗為神奇。
「原以為你這小彩雀只知吃喝玩樂,沒想到還有些本事嘛!嘻嘻!謝過了!」實則,似夢心底一直感念她對依風的救命之恩,不過見她整日纏著依風,心里微微有些酸楚,故而處處與她為難。
這一句道謝依舊帶著些玩笑的意味,彩夕卻自顧沉浸在慕紫禮與依風的夸贊中,完全沒去理會她的話。
氣息之事既已解決,其他便都是小事了。
依風正預備為似夢重施幻術,將容貌略做改變時,卻被似夢拒絕了,「不必lang費靈力于此,明日出發時我做男子裝扮便好。只是你我的眸色在人間走動,確然有些過于扎眼。可有什麼術法能改變人的眸色?」她定定地望著依風那雙碧藍眼眸,盈亮的光彩里閃過一抹淡紫身影,正是自己。
原以為這對他們這種身負上千年修行的妖精來說,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卻不想她話一出,依風臉上的笑意竟漸漸淡去,「夢兒,以我的修行尚無辦法。」說完已低下頭去,很是沮喪。
這事若是放在她的世界里,不過一副隱形眼鏡就能解決。可惜,在如今這個異世,他們雖能御風而行,化葉為錢。可這一雙眼眸卻是與生俱來,好比孫大聖的尾巴一般,便是如何幻化,也甩不掉這生來的眸色。